叁肆肆过雨春波浮鸭绿
几封电报而已,从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直接就让肖存钦和林嫣提前结束了上海之旅。一流小站首发 盛夏清晨已经是骄阳烈日,肖存钦带着林嫣和肖麟昇赶着最早一班去美国的飞机,林承和邓松领着一言堂的一帮子兄弟一起来送行。曾经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早就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不管林嫣最后嫁给谁,反正嫁了就是嫁了,肖存钦跟一言堂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就因为这一段姻缘而冰释前嫌。邓松不辞辛苦的给中兄弟们解释的清清楚楚,于是也就没有什么芥蒂了。 还有就是,林承现在需要还一个人情,鲁祥龙给他帮了那么大的一忙,现在上海的工人学生bàgōng罢课上街游行,搞得乌烟瘴气,他们一言堂和其他的几个帮派是不是也需要有所行动呢? 一言堂虽然势力范围小些,可是在三个帮派中却起这至关重要的作用,杜家,黄家,也都眼睁睁的看着呢,谁先挑个头,就成了重中之重。 要不然,林承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到办事处里再做布置,重新拍照。人情这个东西,总是有借有还的。 烟蒂所剩无几,眼看就已经烧到手指,他也没有觉得疼,他的指尖都是厚厚的茧子,被长年累月的烟草熏得发黄。 林承犹豫,只是因为那天他看到游行的队伍最前面的人是陆樵,举着标语,喊着口号,挺直着脊梁,一脸的愤然与怒火。念在她曾经跟苏郡格之间的情谊,林承下不去手,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必须有他的手段,他的方式。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月还没有过完,美国那边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齐昱遇刺,约翰·李被捕,杰弗逊一族大选胜出…… 肖存钦叹了一口气,看着肖麟昇在林嫣的怀里往舷窗外面看着白云重叠,索然无趣。可是他却出奇的安静,小小年纪就这么的心事重重,林嫣对于儿子突然这么老成的表现也是不甚理解,直觉的有些耐人寻味,索性问他是怎么了。 肖麟昇回答:“母亲,我害怕齐齐和苏苏会没有父亲了……苏苏得哭成什么样子呢?” “不要胡说八道!”林嫣言辞厉声,顺便一把捂住了肖麟昇的嘴巴,赶紧呸呸呸。想着自己可能是反应过激了,又连忙安慰儿子,“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马上就到美国了,到时候还是能看到叔叔的。”然后慌里慌张的看向肖存钦,他竟然也是心乱如麻的样子。 齐昱的手术倒是顺利,只可惜,术后高烧不退,已经深度昏迷了好几次,再加上谢斐媛四处为约翰·李奔走开罪,就怕一个不小心她反扑报复,苏郡格一面要照顾齐昱,一面又要应付米勒一家,还有两个孩子,真是应接不暇了。 亏得是杰弗逊家族胜出,要不然米勒家族更是猖狂无忌。现在唯有这个消息能让人心里稍稍安慰一些。 …… 床上,齐昱还在睡着,沉静的就像是一个孩子,连个翻身都没有,苏郡格坐在一边,也这么沉静的望着他,几个小时了都没有换一个姿势,就像是一个雕像一般。邵震几次进来看着这两个人都没敢出声,心情几经起伏,逼的自己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而今谢斐媛停下了巴结杰弗逊家族的各种社交huódòng,转而四处huódòng拼命的去筹谋如何解救自己的儿子,不管是非曲直,只因为血缘关系。 当然和谢斐媛想象的一样,困难的程度叫自己头一次哭的泣不成声。最后只得埋怨起约翰·李,为什么非要招惹苏郡格一家,竟然还去火烧教堂,绑架人质……种种罪行恶性昭彰,杰弗逊新官上任,正好清算旧的势力,拿他开刀势在必行。 而面对这件事情,米勒的态度更是恶劣,他甚至不打算亲自出面去救这个儿子,现在处于此种局面,儿子出事简直就是堵了自己靠近新内阁的机会。 怒不可遏的后果就是不管不问,甚至给谢斐媛直言明白,不要试图救他,任其自取灭亡。 人情冷漠到谢斐媛无可奈何,她就早该知道美国人和中国人就是不同的。 可是就在谢斐媛忙的跟无头苍蝇一样,苏郡格竟然放着在家高烧昏迷的齐昱不照顾,主动约了她见面喝茶。 谢斐媛心有疑虑,可是也想不到她会对自己有威胁,而且听说苏郡格有一部分钱支持给了杰弗逊家族,谢斐媛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去一趟,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 如果苏郡格是始作俑者,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儿子求求苏郡格又能怎么样…… 作为母亲,为了孩子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拿命换命都可以。 苏郡格倒是大胆,只身前来,相约的地方就在曾经约翰·李约过自己的咖啡馆。 “您好。” “您好。” 谢斐媛看着苏郡格的面容依旧的云淡风清,沉静如初,不过眼下的深黑色已经出卖了她的憔悴。 “谢夫人,看来最近瘦了许多。” “是啊,诸事繁忙。” “我也一样。” 苏郡格搅了搅咖啡,然后抬眸微笑,“此次我来的目的就一个,冰释前嫌,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谢斐媛侧了侧脸,满目不解,看着对面的人,有些纳闷她的意思,而今她占尽先机,却来主动求和?真是说不通了。 “不用想不明白,我只是想着避免以后的麻烦,大概您还不知道,您的儿子的所作所为,我想若是我和盘托出,恐怕您承受不住。” 苏郡格淡然的看着谢斐媛,冷漠到让人心寒。 “不是因为你们苏家的地库吗?” “令公子曾说过,他一不想当皇帝,二不想当总统,三不缺吃穿,要地库何用?” “那是?……” “是因为我。” 吃惊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谢斐媛吃惊之后却又突然黯然伤神,她的手指在咖啡杯口的边缘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蹭着,不知不觉间那艳红的指甲也浸入了咖啡里,一杯上好的咖啡就这么被白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