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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柒贰莲烛烟销深院里

    一路颠簸的叫人心里直翻腾,恨不得吐出来才好受些。.。苏郡格脸都绿了,还强忍着,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怀孕,她这样的恶心着。

    傅含秋更是受不住了,一直用手帕捂住嘴,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安楚辰不得不‘交’代司机开慢点,其实他也是被折腾的不行了。

    “真是没想到,这路都被炸成这样了。哎呀,再这样下去车子都要开不动了啊。”司机也是很无奈,眼看着这路面起伏的跟海‘浪’翻涌一般。“这些日本人真是下作,把路都炸成这样,让人怎么走啊!”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司机恨得咬牙切齿,甚至破口大骂,也不管一旁坐着的是安楚辰了。

    “还有多远啊?”苏郡格好容易压下反胃的感觉。

    “看到前面那个牌楼了吧?马到了,有一里地吧。”司机是指了指前面,然后接着转方向盘,他也不想被颠成筛子。

    “妈,你能走的动吗?路不远,咱们下车走走吧,这样坐着太难受了。”苏郡格提议。

    “好好好,那下来走走。我也是恶心的要命了。”傅含秋同意。

    于是三个人这么下了车,舒舒筋骨,换换空气,然后接着往前走去。后面邵震的车子也停了下来,都跟着一起步行。

    “几位莫不是苏家人?”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拄着手杖前主动说话。

    “是,来烧周年的。”安楚辰前一步。

    “唉,亏你们还有这份心。不过,一是‘女’人不能烧纸,二是……恐怕你们也烧不成了。”老者摇了摇头。

    “怎么了?”苏郡格问道。

    “算了,现在也没这么多讲究了,走,我领你们去看看知道了。”老人转身沿着小路往里走去。

    其他的人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走了一段路,苏郡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镜,她来过苏家祠堂,这周围那个时候修建的甚是规整。

    因为苏淳严任北洋军司令,所以祠堂祖坟都是重新安排过的。石人石马,牌楼墓碑也都一应俱全。

    可现在,除了断壁残垣是杂草丛生,荒凉的跟祖坟被挖了一样。

    傅含秋悲声痛哭,她最先看到了苏淳严的墓碑,竟然只剩了半截,连墓碑的镌刻的名姓都不那么清楚,能看清的只有恪深二字。旁边散落的算是石头渣子和枯草干枝,还有一个两米多长的大坑。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这样了?”傅含秋哭的声嘶力竭,坐在地双手攥了一把黄土,拼命捶地,“恪深,怎么会这样呢?恪深……”

    “妈,别哭了,妈,……别哭了……”劝着傅含秋不要哭,可是苏郡格自己何尝不是哭成了泪人。

    那边邵震干脆的给了老者些许银元,打探这里的情况。

    “唉,还不都是日本人闹得,飞机轰炸,附近镇子里的人都往山里跑,没有地方住,躲在祠堂里结果一个炮弹扔下来,整个祠堂都完蛋了,死了百号人。这边的祖坟也都跟着倒霉,都是被日本鬼子给炸的。你看看,这树,皮都被烧光了,剩个空壳了。唉,也我这样的老不死的命大,拿了苏家的钱,没地方去,一直守着这里。”然后将接过来的银元又还到了邵震的手,接着说,“次,来给大帅下葬的后生给了钱了,我老了,‘花’不着,家里也没人‘花’,我不要,你收回去吧。这世道,要钱不如要命啊。再说这祖坟我没给看好,我也没脸拿钱,等我也到了下边,没脸见苏家的人啊!”说罢,老者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苏郡格跪在半截墓碑前面,泪如雨下,点了干草默默地往里面加着纸钱。

    寒风萧瑟,她的脸被冻得发红。

    那个时候,苏淳严过世,她有孕在身,只在灵堂前坐了一个小时,哭都不敢大声,怕动了胎气。

    而今自己终于可以正式的尽一尽悲情与哀思,哭的彻彻底底……

    安楚辰和邵震也跟着一起填了纸钱。他们与苏淳严之间并无太多的‘交’集,男人的情感多是沉稳,自然没有眼泪,只是跟着沉默罢了。

    “恪深,在美国的时候我想跟着你一起的,可是郡格说,她生了孩子,还要我帮忙,我只能等等,也想把这个小家伙的样貌看的清楚,到了那边告诉给你听听。后来,孩子大了,可是我想着要是在美国这么咽气了,还要别人帮忙给把骨灰运回来,多麻烦啊。都不如我自己过来,让这把老骨头亲自走过来,跟你一起。你不知道,当时谢斐媛来祭拜你的时候,我真的‘挺’得意的,她也喜欢你,可是最后你还是选了我。我啊,还是跟着你踏实。原来,对郡格不好,都是我一时到了糊涂,难得你们都没有扔下我,现在我也不能扔下你啊……”

    谁都没有听到傅含秋贴在苏淳严半块残存墓碑的窃窃‘私’语,她这话是说给苏淳严一个人听的,别人都不能知道,也没人注意到。

    然后,傅含秋起身,理了理褶皱的大衣,恭恭敬敬的给苏淳严的坟头鞠了一躬。

    苏郡格以为她是要准备离开了,却没有想到下一刻,傅含秋一头撞向了墓碑。

    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邵震第一个反应伸手去拉,都没来得及近到身边,眼睁睁的看着傅含秋额头鲜血如注,整个人顺着墓碑滑下来身子,血液将石碑染红,直直的流下来一道暗红‘色’,一直渗进了地黄土里。整个身子瘫倒下来的时候,仰面朝天一个‘鸡’蛋大的血窟窿,在脸那么的狰狞。

    “妈……”苏郡格惊呼一声,本来她还想着,大老远来这么一趟,纸钱还没有烧完,怎么傅含秋刚刚还痛哭流涕,这才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准备走人了。原来,她想来烧周年只是借口,殉情才是根本。

    如此骇人的一幕发生在了眼前,惊的众人都愣在当场。连看坟的老者也被吓得嘴巴张的老大。

    幸好有安楚辰和邵震在场,要是只有苏郡格自己,她简直都要昏厥过去。

    伤心,最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