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隆阳城

    王化戢一想到与沈君逸最后别时，沈君逸那清澈的眼中，仿佛正在看世界离他而去！空洞的眼神让眼珠干涩起来，眼眶也有下陷，润泽的嘴唇已是龟裂，只是眼中没有一丝血丝，让他一个人看上去还能支撑到沈氏家族完结这一切。只是一个身子缩在宽大的衣衫里，让整个人像是小了一圈，双手笼在大袖中，一个人只有一张小圆脸露在衣服外，而这张脸还在这三天三夜里枯小了一号。而在他身后，四个铁塔一样的护卫，与李十一娘，钉子一样的钉在那里。八个人像水中的石头，三天三夜，一直在那里！

    楚近南流泪了，这一生中第二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流泪了！在他心中，前几天他很弱小，可有王化戢与沈君逸一起，率强大于山匪数倍的强手攻山灭塞，势如破竹，虽终，自己一家，是自己押着王化戢与山匪对话而解救，可沈君逸也身先士卒，连李十一娘都血染长裙。可今天，自己依旧弱小，面对沈家眼前的一切，自己太弱小了，就自己家那一点薄产，放在沈氏家族眼前这困境中，一息都支撑不过。沈家族人有背包负担而去的，坐上大车，一脸苦慽，车前行而头回望。

    王化戢一回想起当日沈君逸家的情形，多与眼前相似，沈氏家族三天三夜还债，周围郡县银钱都让他一家用尽，终，一家搬离沈家长街，就沈君逸也不知所踪。只记得当时，自己提出要助沈氏家族重新振兴，眼前难关，自己可助他一家渡过。可沈君逸只是让李十一娘进屋去回了话，出来只望着沈君逸摇了摇头。而沈君逸最给自己的就是一句，‘我有需要，我自会寻你’。

    脚下行径的是出隆阳城的路，是去解决麻烦的路，而心中想的是二十年前沈家的惊天大事，那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大之事，有谁家，有哪一国，还钱赔偿竟是用了三天三夜，虽沈氏家族天下首富，可是要什么一样的首富能三天三夜的不停的出银子！他家又是做了些什么样的买卖！？就当年他家用去那些钱，自己看到的，他家还出去的那些钱，用在眼下，都可以把八诸侯打发回家去了！

    王化戢脑海里一片混乱，李十一娘肆虐而有狂的笑声，莺婉有柔，可当她眼睛直视自己时，那声音会低哑一些，那变化的声音与语调，时时在每一个长夜里抽打着那些暖被里的梦，我是爱上你还是爱上你，这话总在王化戢那些年里。交替的二段往事在眼前纠结在一起，让王化戢一步一步的模糊，又一步一步的晃惚，自己能如当年的沈君逸一样，平静的面对一切吗！？

    “今日算是聚齐。”

    听到这声音，王化戢再也不能不回头了。四人这相聚，虽不算是桑海苍田，可也是为时不少，近二十年，虽无恍如隔世，终也是有情之人再次相聚，只是四个老男人，纵万年一逢，也只是四棵树在一起，相互有些枝叶交即罢了，言语和眼神是无法去诉清他们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