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段老先生
临巢楼二楼,这里凭栏远望,六百里巢湖壮阔江景可尽收眼底,但是眼下,这四下的众人却是无心欣赏巢湖江景。 比起来庐州府牧张卫庐的郁郁之色,那庐州刺史周玄明无疑是显得十分坦然,甚至可以看出在窃喜中,侄儿周子扬的一首《七律咏雪》彻底是让梅党落入了下风。 “庐陵王想要弥合庐州与建邺朝堂的关系,借此获升亲王之位,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终究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庐州百年之局,又岂是他一介郡王能够说破就破的,其中的水还深着呢!” 周玄明的目光从张卫庐的身上扫过,很快又落在了庐陵王的身上,暗自心道。 而周玄明目光尽头的庐陵王赵乾,并未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就算注意到了周玄明,恐怕眼下已经是有了燃眉之急,顾不得这其中的深意了。 是的,没错,庐州才是庐陵王手中的最大筹码,从他获封庐陵王开始,甚至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他降生在这个人世的时候,赵乾就似乎与庐州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唯有掌控这座横亘在吴国北上中原咽喉的庐州,赵乾方才是有可能更进一步! 且不说太子凭借嫡长身份获封东宫之位,如今吴国皇室之中,他二兄、三兄已经皆是亲王蟒袍加身,更有着足足小了他三岁的八皇弟也于不久前凭借东海战功获封“靖王”。 他赵乾,与这些兄弟比起来,已经是落后太多了! “若非方才反应及时,随着舅父悬赏千两白银悬赏诗文,恐怕现在舅父也是对我寒心了吧,周子扬,你还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庐陵王显然是瞧出来了那周子扬《七律咏雪》的用意,这首诗文并非是无可挑剔,但摆在眼下这个局面,这个处境,他周子扬写出来的东西,四座宾客恐怕还真的无法压过去。 想到这里,庐陵王还是报着侥幸的心理向身旁的纪师爷压低声音问道:“可有士子写出来上好的咏梅诗文?” 纪师爷脸色僵硬,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曾,恐怕就是有了上佳的咏梅诗文,其用意、构思也未必能够比得上周子扬的这首《七律咏雪》,王爷这场文会的用意,已经是落空了。” 庐陵王无奈的点了一下头,庐州府自古就是中原咽喉、军事重镇,要这些庐州府的本土士族子弟舞刀弄枪、纵马谈兵自是不在话下,但要作那些风花雪月吟赏烟霞的诗文辞赋就是为难了。 尤其那周子扬更是吴国四大才子,泰和十六年的国士【无双】,盛名之下,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请求段老先生作一首咏梅诗文圆场面了,舅父若是在这场文会上太过难堪的话,那些庐州府豪族必定是对我心生间隙。” 一旁的纪师爷听闻庐陵王这般说之后,却是提醒道:“恐怕这一点殿下也是行不通,那段老先生自乞老还乡之后,早已经是不问政事,此番愿意答应殿下出席临巢楼文会评状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若是再让其作咏梅诗文涉入党争之中,恐怕会让段老先生……寒心。” 纪师爷的这番提醒,庐陵王岂会是不知,只不过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起来控制庐州府的那些本土豪族,一个退避政事多年只余下清誉名声的段老先生,自然是庐陵王选择舍弃的。 “你去准备吧,若是迟迟没有变数,只能够如此了!” 纪师爷点了点头应下了,作为幕僚,他已经是将其中利害悉数告知了庐陵王,这是本职,至于如何取舍行事,纪师爷只能够应殿下庐陵王行事。 庐陵王所说的段老先生乃是先朝时中的一员朝廷重臣,全名为段元正,也曾是先朝中一名国士【魁首】,擅长诗文,因为早年的一份人情,此番被庐陵王请来临巢楼做文会的评状。 这个时候的段老先生则是在看着那周子扬所作的《七律咏雪》,其诗文的构思,用笔和字迹皆是无可挑剔,让这位段老先生连连赞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段老先生年岁已达古稀,从不涉及党争一事,至于梅雪之争,虽说有过耳闻,却是并未放在心里去,如今在这临巢楼里作评状,眼中也只有诗文作的好不好,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