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陈
简瑜,她心中纵有千种万种的不舍得与悔恨、难过和未完成,但都只能如这茫茫苍漠中的一粒沙,在这漫漫黄沙中渺小到至微,不值到一提。 风,蕴热又干燥的风,卷起黄沙,氤起无数的简瑜一样的无奈;如炽热的情人的手,凌乱又有力地在简瑜的脸上恣意:粗糙,却又欲语还休——无奈,也是如此。 时间被扯长,简瑜想起南方的水塘、想起娘亲,想起秀林的树、想起娘亲,……想起自己仍置身的这一片沙漠、想起娘亲,娘……娘……死亡,在逼近,这反复的画面煎熬着简瑜。她想起南江水的温柔,怀念儿时的成长,居然对这无情的沙漠也有了些许的眷恋。娘……娘…… “小女娃!”一个沉厚的声音叫她。 简瑜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七尺大汉站在自己面前。他生着国字脸,眉浓而鼻沉,口角之间透出钢毅,脸微丰,有豪侠之气。简瑜认得他,正是帮他打走苏寸之的那人。简瑜四下望看,却不见了北门锐的身影。 “找什么呢!这莽莽大漠,跟我一样,粗得很,藏不住什么!” “北门……锐……?” “那小子已被我劝走。” “谢大侠救……” 简瑜话还未完,就被那汉摆手打断:“别谢!我只是好奇。” 简瑜愣住,不知他为何如此说。 只听那汉接着道:“苏寸之是个儒雅的人,虽然我是老大看不惯他那些虚的,但他也一向讲理,他要为难你。这北门小子功夫尚可,他鹰堂在这北漠也一向行侠,鲜闻劣迹,他也要为难你。但我却看你这女娃子顺眼。而我老陈看人一向不走眼。你这小女娃子,奇怪!真奇怪!” 简瑜比他更觉奇怪。 “前辈……” “什么前辈。叫我陈大力!” “直呼前辈姓名,晚辈……” “呸!什么前辈后辈的。你打得过我,叫我孙子我都认!” 简瑜听了酣然一笑,声如花开。 陈大力转身看着荆楚,问:“这小子怎么了?” “不清楚。我猜是打输了想不通。” “傻不啦几的!你才几岁!就想天下无敌?心也太高了些!老陈我现在都还有……,还有能跟我打个平手的人!起来起来起来!” 陈大力边说,连踹荆楚几脚。 荆楚只如一截枯木,任他踢得在沙中翻滚。 陈大力乜荆楚一眼,突然发力,一跺脚,震起翻天的黄沙,和荆楚的剑。 那剑竖然立起于沙中,剑尖直指地面,凌空被围于飞沙之中。 只见陈大力猛然一拳,直击剑身! “如此废物!何以为剑?” 他拳势极沉,出拳极慢。随着他拳头渐近于剑,那剑被他的拳风逼得铮铮声起,如巨龙正被人剥皮抽经般的吼,愤怒!苍凉,又无奈…… 荆楚仍是不动。简瑜却急了。呼道:“前辈停手!” 但那陈大力哪里理会她。只听“叮”一声脆响,一剑两断! 陈大力收拳风息,断剑混着沙子凄然落下,渐要被淹没。 陈大力断了荆楚的剑,荆楚仍是没有反应。简瑜反倒惋惜中带些愤怒。“老陈你不像话!” “小女娃果然有些意思。刚才不是还要叫我前辈?翻脸就责备上我了?” “我……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 “哼!既然如此看重胜败,那就应该站起来!打到赢!打到死!他现在算什么?赢了吗?死了吗?他的剑,断得如此轻易,他也配用剑?” 荆楚似乎动了动,又似乎没有。 陈大力携起简瑜,一点足,激起阵阵沙浪,飘然去了。 行数里,出得大漠,有一家小店。陈大力与简瑜两人就店中坐了。 陈大力猛磕了三四坛酒,朗声道:“小女娃,苏寸之与你是何关系?” “我不认识他。”简瑜心不在焉地答着,眼睛只不住地瞄沙漠的方向。 “前日,我逼他与我比斗,他心有所系,搞得我也失了兴致。我看得出,他很在意你。你这般年经,难道是他的小情人不成。想不到……” “什么小情人!”简瑜怒目视陈大力,眼里隐又有泪,一时声音急高,引得店内所有的人都注意他俩人。 “哈哈,小女娃脾气倒爆。只是脾气太大,功夫太差,总是要吃亏的。” 简瑜一时无语,伸手将陈大力面前的一碗酒抢过来,一饮而尽。“砰——”的一声将碗重重磕到桌上。 “哈哈哈,哈哈哈,妙,妙,小女娃是有些意思。” “小女娃小女娃的难听死了!我叫简瑜!” “你不是不姓简吗。” 简瑜一拍桌,立起身来就走。“你救过我,我现在不能还你,来日再报!” 陈大力也不理她,只继续吃酒,“小二!再来五斤牛rou!” 简瑜出得店来,折返向沙漠方向。 她行出半里不到,只听后背掌风拍至。她本能地弯腰避过,转身立住,急出一指,想就要取这不知好歹的的狗命! 岂料,她转身,后面却空空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她愤怒又要命的一指就这么生生愣住了。 就在这一瞬,突然有一只手在她左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简瑜急怒,“哪里的色鬼!出来本姑娘要你的命!” 只听一声音猥然,听来如蛇吐信,让人心中凛凛麻麻,说不出的慌,轻轻说道:“我就是色鬼。你再骂狠些,你再骂啊,你再叫啊,不要停,不要停。你越骂,我越开心,你越急,我越开心,我越开心,才能让你越开心。”说着,简瑜右脸又被一手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