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一朝天子一朝凰在线阅读 - 第八十五章 弃子

第八十五章 弃子

    长剑哐的一声掉在地上,晁鸢瘫倒在地,盛开的扶郎花仿佛咧着嘴大笑,是笑她,也是笑世事难料。【】

    突然想起晁鸢说过的一句话,若有一天她的身边变成另一个男人,那也是李怡把她推给了他。晁鸢料事如神的能力跟桑海道士真有一拼。

    随后晁鸢在李怡的精心安排下去往西境,雁门关前一战,李怡事先买通回纥军中几名弓箭手,暗中向李瀍放箭,原本打算此时晁鸢出手救下李瀍,却不料墨白的突然出现隔开了流箭。情急之中,李怡夺过弓箭手的弓箭,亲自射向李瀍,正是这一箭射穿晁鸢的肩胛骨。

    晁鸢捂着伤口,痛得脸色惨白,可她最大的痛不在伤口上,在心里。李怡不止射穿她的肩胛骨,连同她的感情也一并射穿了。

    她倒进李瀍怀里,这是个陌生的男人,陌生的怀抱,她艰难的动着嘴唇,说出违心的话:“小女仰慕将军已久,今日能救将军,死而无憾……”

    ……丛今往后,她每天要和这样的违心话相伴。

    即使万分不情愿,她也把细作做得很好。她不是擅长勾心斗角揣度人心的姑娘,但无论是后廷争宠,还是拉拢前朝重臣,她做的如鱼得水。

    她独揽盛宠六年而不衰,凭借李瀍对她的宠幸和信任,悄无声息地铲除了诸多李怡的绊脚石,借夙沙之手除掉了朝廷重臣元重师,把李怡送进了朝堂。此后又凭借在后廷独大的势力,为李怡拉拢了众多朝臣,李党的党首李德裕就是顺着晁鸢和李怡结成一派,李德裕暗中归附李怡,意味着朝中李党都变成了李怡的势力,他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

    可她离他却越来越远。

    一日她穿一袭华丽紫衣坐在七叶树下弹琴,琴旁对叶莲盛开,她刚刚拨弦试了一下音,侍立一旁的小丫鬟兴高采烈地指着不远处的墙角嚷:“娘娘快看,那是什么花?像鸳鸯对舞一般,真漂亮”

    她不走心地随意向墙角看了一眼,目光却停在那里久久不能收回,墙角的浓荫下,金色鸳鸯藤繁花满枝,花开并蒂,形影不离,心中兀地一阵绞痛,她淡淡吩咐了句:“野草罢了,找人除掉罢。”

    独自一人漂泊数年已经让她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即使在宫中被人前呼后拥许久,有人跟在身边却始终不自在,她支开宫女,想自己清静一会儿。

    琴音穿过茂密的七叶树的枝叶,悠悠飘向碧蓝天空,时而悠扬缠绵,时而悲壮凄凉,她想起了自琅月山上与李怡相识后的种种往事。

    思绪却被击掌声打断,她正在回忆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对她说:“阿湮,你是我最好的一颗棋。”

    弹琴的手附上眼睛,她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他却已经有了新欢,却把她囚禁在别人的后宫,她自嘲的苦笑:“从始至终,我就只是一颗棋?”

    “阿湮,陪着我,直到我大事功成。”

    看似柔情的一句话,她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事成之后,她就是一颗被抛弃的废子了。

    夏天很快就过去,李瀍的驾崩和深秋的冷雨一并降临大明宫,宫中老少嫔妃披麻戴孝,痛哭失声,她却感到六年来从未有过的自由。

    李瀍下葬的那一日,她也跟着泪流满面,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流泪是因为高兴。

    可是,一颗棋子的生命只有在棋局中才有意义,一盘已经结束的棋局,棋子的命运就是被抛弃。她早已想到一旦他登基,她就会成为他手中的废子,但他却比她想象中还要决绝。

    他做了皇帝,虽给她帝妃的高位,却日夜让她独守空房,而把她的meimei迎入皇宫,荣宠至极。

    我之前觉得李瀍负夙沙太甚,和李怡比起来,李瀍对夙沙还算是有情有义了。

    晁鸢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初那个想方设法追求自己的李怡,最后会如此冷落自己,她想不出理由,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最不需要的就是理由。

    但凡有些骨气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忍气吞声地活着,何况晁鸢已经忍受了太久,她忍不住爆发的那一天,是李怡登基后的第一个贺春夜宴。

    穿着她最雍容富丽的紫衣,在鹊桥宫的许愿池中摇曳生姿,紫色的裙摆上绣着金色的锦簇,在旋转中肆意飘飞,如同多年前净湖中小舟上的那个身影,夜色中盛开的鸢尾花。

    在场的文武大臣看的眼花缭乱,啧啧称赞她是天宫中的飞天。

    宫灯照出重重影子,一抹寒光突然从翩飞的紫衣中亮出来,不偏不倚,飞速逼向李怡命门。

    李怡怔在座位上,望着向他飞来的剑,这是他的剑。执剑的手莹白如玉,她的目光如同剑光般寒冷。

    长剑遁入晁huáng腹中,李怡和晁鸢脸上都有瞬间惊色。

    侍立殿外的神策军冲入殿中,刀剑逼着晁鸢的脖子。晁鸢如释重负地长笑,手中松开长剑:“李怡,你杀了我罢。”

    李怡小心翼翼抱起晁huáng,走到晁鸢身边,晁huáng已经晕了过去,神策军放下手中兵器让开一条路。他站在她面前,认真看她愤怒的眉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恨我?那便活着恨我。”

    他抱着晁huáng从她身边走过,吩咐神策军将她禁足无忧宫,转过头淡淡道:“我死后,你就自由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句话的另一个解释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再也不会见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绝情到这种程度,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原本那么深爱晁鸢。

    我问墨白:“一个男人,真的可以毫无理由的爱上一个女人,也可以毫无理由的抛弃一个女人吗?”

    墨白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那李怡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晁鸢?论感情,论功劳,晁鸢比晁huáng付出的多得多。”

    墨白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这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