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挑明
顾诚之手握一柄腰刀,将晋容护在身后,十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很多具尸体,有晋容身边的太监,也有穿着侍卫衣服的人。 鲜血渐渐的染红了地面,白色的雪地上像似开出了妖艳的花朵,斑斑点点的红色点缀其中。 突然,那十几个人动了,十几把刀从不同方向砍了过来。 顾诚之冷哼一声,往右边一闪,抬脚便踹飞了一人,随后将晋容往那处缺口一推,侧身迎上那十几把刀。 双方拿着同样的兵器,但威力却大不相同。 顾诚之的武器并没有随身带着,在那些人发起攻击之时,他便随手夺下了一把刀,顺便还将这把刀原本的主人给一刀劈死。 即使现在对上那些人的围攻,顾诚之的脸色也丝毫未变,那把刀在他手中泛起了道道银光,很快就有两个人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借此时机,晋容蹲了下来,从地上倒着的死人手中抽出了一把刀,他虽武艺一般,若有意外,却也能抵挡片刻。 顾诚之的刀法又急又快,只那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又有三人倒地不起。 那些人已经明白他们无法杀死顾诚之,但他们的目标不是他。 为首的那人发出几声短促的呼声,其余人的动作微顿,随后便分出三人往晋容的方向扑去,剩下的人则是负责围堵拦截,势必要将人拦住。 顾诚之在那人发出呼声之时便猜到了他们要怎样做,在他们动作停顿的那一瞬间,脚下一转,又护到了晋容身前。 最先冲过来的是准备袭击晋容的三人,顾诚之在十几人合力的攻击之下都能自如游走,那就更不用说只有三个人了。 顾诚之上前一步,手中刀刃向右边劈去,右侧之人躲闪不及,半条胳膊几乎都被砍了下来。 另外两人见此情景,都是一跃而起挥刀劈去。 顾诚之不躲不闪,借着刚才挥刀之力,一个上挑,就将右侧之人的脖子给割断了。 身后寒风乍起,顾诚之脚下一转,腰腿同时用力,长臂挥舞着腰刀,划过一个几近完美的半圆,直接同那两把刀相撞。 竖直劈砍的力道哪里及得上顾诚之的蓄力一击,而且他攻击的地方乃是刀柄上三寸的位置,直接就将那两把刀震飞出去。 没有武器的两人就好比失去了爪牙的猛虎,或许在顾诚之的心里,他们多说只能算是一头幼兽。 直至现在,那群人已经不足十人,他们对视一眼,决定放手一搏。 顾诚之的神情越发冷凝,那些人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但他还要保护晋容,只能更加谨慎才行。 就在此时,张四爷从院外飞身站到一旁的围墙之上,手中握着一把宝剑,剑身寒光乍现,见到院中情景,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脚下一跺,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那些人。 顾诚之见到他时,心下也是一喜,同张四爷一起,像是收割麦子一般掠夺着那些人的生命。 手握宝剑,杀人如割菜的张四爷一点也看不出往常的风流气度,他的神情冰冷,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中寒气逼人,周身都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而顾诚之却像是地狱修罗重返人间,杀伐之气与血腥之气环绕四周,将他整个人都晕染成了血红之色。 “留活口。”晋容站在一旁突然说道。 顾诚之手下一顿,原本将要吻上为首那人脖子的刀刃一转便换成了刀背,一击便将那人拍晕了。 至此,除了为首之人被俘,其余行刺之人尽数伏诛。 而顾诚之与张四爷也收手树立一旁。 楚君逸跑到院门处时,正是那两人飞身劈砍顾诚之之时。 那一瞬间,楚君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跳动。 而当顾诚之震飞了他们手握着的刀,将两人斩于刀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顾诚之一身,但他却毫不在意,继续收割着那些人的生命。 看到浴血奋战的顾诚之时,楚君逸的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恶心心悸的感觉席卷全身,四肢厥冷,脸色白得吓人,贴身穿着的里衣也被冷汗浸透。 楚君逸扶着墙壁,勉强稳住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顾诚之,生怕看漏了一丝一毫。 红色,满目都是血红的颜色,可楚君逸心中的担忧却压过了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 当一切结束之时,张四爷不自觉的扯了扯袖子,他的身上倒是没有溅上血迹,就是袖子上蹭上了一些。 偏头瞧见了顾诚之的模样,张四爷抽了抽嘴角,都快成血人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浴血奋战这种事对于顾诚之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边关打仗之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去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 一身衣服穿上几天,白衣服染上血就当成红衣服穿,等到血液干透变黑就当成黑衣服穿,这些对于顾诚之来说都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而且比起衣服的颜色,顾诚之更想知道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晋容也同顾诚之想到了一处。 就像捕快总是最后一个才会到,太子的卫队同样慢了不止半拍。 侍卫们跪到晋容的面前,低着头等待晋容发落,地上陈列着的尸体已经足以说明刚才战斗的激烈,若不是有顾诚之和张四爷护驾,晋容只要出了一点事,他们这些人的脑袋便都要搬家了。 晋容沉着脸,指挥着侍卫将为首的刺客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突然,顾诚之与张四爷的脸色骤然一变。 顾诚之冲到了晋容身前,手中腰刀连挥两下,“叮叮叮”三声轻响,三支短箭型的暗器同腰刀擦出了细小的火花,随后便跌落在地。 而张四爷则是一个箭步来到为首的刺客身前,宝剑挥动,同样将暗器击落。 但为首的刺客突然睁开了眼,口中还发出了一声嚎叫,黑气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脸上,身体紧跟着抽搐了两下,脑袋一歪便断了气。 张四爷的目光一冷,寒冰利刃一般的目光射向一个方向。 “我去。”顾诚之飞身掠去,身后只留下一道残影。 张四爷强忍着怒火,蹲下去看那刺客的情况。 那三支暗器被他击落,但刺客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张四爷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可现在见到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偷袭之人用这银针对付晋容…… 晋容在旁也是心惊,当机立断的进到屋中,四周有墙壁阻拦,只要守好门窗即可。 张四爷让人将地上的尸体都带下去,自己则是扫视着四周,刚才事态紧急,他也没有过多关注周围的情况,可随后便发现了远处的小门那里站着一个人。 等到他走近一看,却见是楚君逸。 “怎么是你?”张四爷蹙眉问道,随即便又发现了他的脸色不对,“你没事吧?” 楚君逸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张四爷说的话他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最后只得摇了摇头。 “用不用给你找个太医看一下?”张四爷见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不管是看在祝宁的面子上,还是看在顾诚之的面子上,他都不想让楚君逸出事。 楚君逸接着摇头,深吸了两口气才道:“不用,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缓一缓就好了。” 干涩沙哑的声音听得张四爷眉头紧皱,他也不多话,直接将楚君逸架着走,直到回了顾诚之的院中才将人放下。 楚君逸倒是想要挣脱,可他现在乏力得厉害,手脚都软的不行,能够站着都是靠那一口气强撑着,对于张四爷的举动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将人送到了屋前,张四爷开口道:“等下我会叫个太医过来,老三今晚能不能回来也不好说,你别让他担心。” 想要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楚君逸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见他点头同意,张四爷转身准备离开。 “我真没什么事,你也别跟他说。”楚君逸推开了门,一只脚刚踏进屋时,突然扭头说了一句。 张四爷的脚步一顿,应了一声便径直离开。 楚君逸目送着他出了院子,这才将另一只脚给收了回来。 房门关上之后,强撑着的那一口气也散了,微一转身,整个人便直接软倒在地。 这一下差点将心肝脾肺都翻了个个儿,楚君逸趴在地上干呕了两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用手撑起了身子,可头晕目眩、心悸乏力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消退。 顾诚之全身是血的样子不停的在他脑中回旋,即使他知道那些血不是顾诚之的,也没有感到一丝安心。 楚君逸爬不起来,用手撑了两下才背靠到房门坐着。 他的手脚一直在抖,纷乱的思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刚才他怕极了,他怕顾诚之会死,也怕他会受伤,这种想法一经出现便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怎样也摆脱不掉。 而那日晋律说过的话也犹如咒言一般响在耳侧,思绪种种都纠葛在了一起。 楚君逸不禁苦笑,他是喜欢顾诚之,很喜欢很喜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不管他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告诉过自己多少次,这种感情都没有丝毫减退。 一边贪恋享受着顾诚之对他的好,另一边则是不停的在告诫自己需要克制。 那个人不属于他,那个人早晚会离开。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楚君逸屈起双腿,将头埋到两膝之间,伸手将自己抱成了一个球。 顾诚之与他不同,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他的前程远大。 他应该在旁人钦佩赞许的目光下登顶高峰,他应该娶得贤妻,儿女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这些他都明白,可心里却觉得委屈得不行。 眼底又酸又涩,眼泪差点便要流了下来。 炉子渐渐熄灭,屋里的温度开始变冷,楚君逸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被冻得有些麻木,等到手脚缓过劲儿来,却发现身子僵硬得厉害。 跌跌撞撞的来到床榻处坐下,楚君逸疲惫的闭上了眼。 张四爷在回去之后便让侍卫去找太医,顾诚之是怎么对待楚君逸的他心里有数,如果他不知道楚君逸的情况倒还罢了,可他明知情形若是不管不顾,怕是顾诚之会对他心存芥蒂。 想到这里,张四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晋容这边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行刺之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领头的那个又被不知名的偷袭者给灭了口。 这种情况应当回京探明情况,但晋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派人回了京,又另外派了一队人马沿途寻找。 那些刺客的装束都是正经的皇家侍卫,很有可能是京中派人过来,结果却在沿途被人尽数歼灭。 而那些刺客都换上了侍卫的衣服,装作无事发生,到达山庄进行行刺。 顾诚之追踪那名偷袭者直至一处悬崖险地,不过是慢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要抓的人便消失无踪。 周遭树木不多,几乎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顾诚之看了一圈便将目光转移至一旁的悬崖。 距离悬崖边一丈以内都没有发现脚印,悬崖之下同样也无任何有人走过的迹象。 若说那人是从一丈之外直接跃下悬崖,顾诚之却是不信的,难度太高,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跳崖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那人的身法轻功比那些刺客要好上很多,就连顾诚之刚才也差点将人跟丢,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顾诚之皱眉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自己漏到了什么,刚准备再行探查一番,却听到不远处有响动声传来。 转身看去,顾诚之与来人异口同声:“怎么是你?!” 被掉包的侍卫尸体被发现时已是下午,来通报的侍卫说完便退了下去。 “老三不是去追刺客了吗?怎么又和那些尸体扯上关系了?”张四爷疑惑道。 “等他们过来就知道了。”晋律靠在一旁懒洋洋道。 等到顾诚之进了院子,晋律率先说道:“我说,你是掉进血池了吗怎么弄得满身都是血?!” 顾诚之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接话,而是给晋容行了一礼,随后便将他去追偷袭者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那你碰到谁了?”晋律插嘴道。 顾诚之刚想开口,却听到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院门处,随后便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汉子走了进来。 “马老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晋律惊诧道。 顾诚之的五师弟,马三爷笑了笑,同晋容行过一礼才道:“刚刚,结果还没到这边就先碰到了老三。” 马三爷随父亲镇守在外,顾诚之回京时他并不在京中,这次是想着借此机会同朋友们聚一聚,与父亲说了一声便独自进京。 原本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结果自己却被惊了一跳,在距离那处悬崖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很多尸体,衣服都被扒了下来。 就在马三爷疑惑不解之时,远处轻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过去一看却发现是顾诚之。 晋容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等到马三爷说完之后才点了点头。 直至晚饭过后,京里再次来人,皇上对于刺客行刺太子一事表示异常震怒,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同时又说了一下那队侍卫是来做什么的。 简明概要的一句话:太子妃怀孕了。 晋容先是呆了呆,随后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太子妃怀孕了,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会是儿子,晋容若是有了嫡子,那地位也能更加稳固。 传话的是皇上身边的朱公公,见晋容高兴,又说了皇上很重视这一胎,已经让皇后派了嬷嬷去照顾太子妃,势必要让这个孩子安全生下来。 等到朱公公退下,屋中轻松的气氛却又减弱了几分,太子妃前脚怀孕,后脚便有人来行刺晋容,这说明了什么?! 晋容的神色淡了许多,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回了房,若是他死了,或是太子妃小产,会有谁能够得到好处…… 其他人也明白晋容心里不舒服,左右都是皇家的那些事,无论关系好坏,总还是一家人,被亲人捅刀的滋味自是不必说的。 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皇上也不放心让晋容赶夜路,特意交代了朱公公,让他跟晋容好好的说:回京不急,安全要紧。 晋容走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屋里众人渐渐散去。 而顾诚之他们这几个人倒是聚到了一起。 晋律的院子就在旁边,他们也不客气,过去后便自顾自的找了地方。 马三爷一把揽过了顾诚之,满脸的同情,“老三呀,真是辛苦你了,董氏那个女人有眼无珠,你也别太在意,就以你的条件,哪里还娶不到贤妻。你是不知道,我父亲还想让你当他女婿呢。” 顾诚之的表情僵住,双眸微垂,看不出一点情绪。 “马老三,你别说了。”晋律轻笑着道:“没见顾诚之不想听吗?” 马三爷也发现了顾诚之的情况不太对,忍不住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想娶我meimei也没什么,你看上谁了就娶谁,反正以后你的婚事也可以自己做主。” “他已经成亲了。”晋律斜靠着椅子,一条腿搭到了另一条腿上,胳膊撑着桌子,手握成拳杵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瞥了顾诚之一眼。 “这都一年多了,应该快和离了吧。”马三爷诧异道。 顾诚之突然站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先回去了。” “对了,老三。”一直处于安静的张四爷开了口:“楚六爷的身体可能不太舒服。” “什么?!”顾诚之心下一惊,想问他为何不早说,但又忍了下来。 “我们砍杀刺客的时候他应该就在旁边。”张四爷觉得楚君逸应该是被他们的凶残杀戮给吓到了。 顾诚之的脸色一变,一阵风似地便跑没了影。 “我就知道会这样。”张四爷无奈道:“所以之前才不敢告诉他。” 马三爷一头雾水。 “你信不信,若是之前我告诉老三这事,他能直接跑回去。”张四爷看向马三爷。 马三爷摇头,表示不信。 “这人都跑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晋律嗤笑道。 “你们是说……”马三爷的神情纠结,“老三和楚六爷……他们俩……” “我估计是快了。”晋律无所谓道,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马三爷:“……”他不过是离京几年,这个世界怎么都变了?! 顾诚之心中焦急,脚步逐渐加快,最后直接是用轻功在往回赶。 楚君逸曾经说过,他怕血,若是他杀人时楚君逸看到了…… 院中安静一片,房中点着烛火,顾诚之进了院子却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马三爷说他应该和离,应该娶妻,在成亲之初他也是这样想的。 但从何时起,他便开始回避着这件事。 他对楚家没有好感,对楚家人也没有好感,但他舍不得楚君逸。 那个人就在屋中,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他。 顾诚之在门前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推开了门,而心里想的却是:还好之前将那身血衣换了下来…… 蜡烛放置在桌子的一角,烛光柔和,将屋中映得暖意十足。 楚君逸坐在桌前,两手交叠放在桌上,枕着手臂正在发呆。 推门声响起,楚君逸条件反射般的直起了身。 四目相接之时,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无论是楚君逸还是顾诚之,他们都对情绪十分的敏锐,之前虽然有所察觉,但都被他们刻意的忽视掉了。 而现在,那层自欺欺人的面纱被挑开,心里最真实的感情无所遁形,几乎是以最直白的方式呈现到对方的面前。 或是一瞬,又或是许久,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了目光。 顾诚之稳定了一下心神,进到屋中关上了门。 听到了关门声,楚君逸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你……”顾诚之只觉得这一刻比他第一次上战场还要紧张,咬了咬牙还是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我……杀人了?” “恩。”楚君逸低着头,小声应道。 “没事吧?”顾诚之还是担心的。 “已经没事了,张四爷帮我请了太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楚君逸缩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顾诚之想要看看他的情况,但又忍耐着不去动作。 屋中的气氛再度凝固起来,顾诚之有些受不了了,干巴巴的说了句:“那休息吧。” 楚君逸点了点头,同手同脚的起了身,进到净房开始梳洗。 等到顾诚之也梳洗结束,楚君逸已经躺到床上,双眼紧闭,睫毛微颤。 熄了灯,顾诚之却没有躺下,而是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人,可为什么就是放不开呢?! 他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娶妻生子,科举做官。 就因为那么一件事,他与楚君逸成了亲,然后……接下来要走的路便全部乱了套,再也无法回归到正轨之上。 父母、仕途、子嗣……等等的一切都在顾诚之的脑中回旋,最后却定格成了楚君逸的面容。 顾诚之神情复杂的看着楚君逸,目光从他的眉眼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在视线落到他的双唇时,却是再也移不开了。 动作轻缓的坐到床边,顾诚之的眼睛仍然紧盯着他的唇,伸手撑在楚君逸的身侧,将他整个人都虚压在身下。 楚君逸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心里紧张得要死。 顾诚之看得出他的紧张,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便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