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慧剑
对于玉清师太与自己这番对话的目的，张廖心中早有种种猜测，但是当听到她最后居然透露出要说服自己脱离武当、转投佛门的意思后，张廖还是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在《蜀山》原书之中，佛门确实是善于渡人的，但是和玄门和邪教兼收并蓄的态度不同，佛门渡人的标准，那可说是高得吓人。比较玄门中择徒最严的峨眉，也有如裘芷仙、马龙娃这样的庸才，而佛门却几乎无一不是资质绝高之辈。 谢山、叶缤，原本就已经是号称散仙中宗师级人物，被天蒙在峨眉开府时渡化； 尸毗老人和骊山七老，一个是魔教长老，宇宙六怪之一，一个是千年散修集团，与赤杖仙童的灵峤宫都有往来，也算是半个天仙，却被尊胜禅师用佛门念力渡化； 谢家姊妹，论说资质，与峨眉三英二云不相上下，然后大雪山花开见佛，受了智公长老七宝金幢，从此也归入了佛家门庭； 这些人可说都是蜀山世界中顶儿尖儿的人物，自己何德何能，居然也有了归入佛门的待遇？要知道，张廖之前用小无相劫心经虚拟自身前途，无非是资质平庸的混个地仙而已，为什么还是引起了佛门的注意？！ 还是，这事儿究竟是玉清大师临时起意？还是神尼优昙早有授意？若是后者，那可真是令人怵然了，莫非是自己是“数外之人”这个最深的秘密，已然被佛门大牛发现了么？！ 张廖越想越怕，不由得冷汗淋漓，所幸他身处温泉之中，些许丑态，算是被遮盖在了满天的烟气氤氲之中。 沉默片刻，却是一旁的邓八姑率先开口说道： “师姊，了一头陀毕竟是武当门下，你如此拉拢无忌，未免太不把半边老尼放在眼中了吧？！” “半边么……” 玉清微微一笑道： “她自己宿孽深重，与昆仑、武当两派的纠葛还在两说之中，又岂有助人飞升的能力和把握呢？！” 张廖闻言，眉头上挑，心说也未必每个人都汲汲与你所谓的飞升天界啊，你自己脱离魔教，投靠佛门，可能是为了日后飞升方便，可我乃是莫名其妙的穿越重生客，对这些天地规则实在没有概念，只要能安安心心，清清静静当一个散修，也未尝不是齐天之乐了。 想到这里，张廖不由抗声说道： “小僧出身不过是五台派一介杂役，蒙半边掌教与灵灵子师傅不弃，收我入门，恩同再造，叛师出教之言，还请大师不必再说了。” 玉清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在她看来，了一能从五台转投武当，自然也能从武当转入佛门，况且武当的势力和佛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谁能想到，这小和尚竟然会一口回绝。 “看不出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玉清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我原也没有叫你脱离武当的意思！” “嗯？！” 张廖闻言，越发不解。只听玉清又道： “你非但不能离开武当，还要不断精进，去取得半边老尼的信任，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玉清微微一顿。 “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学到三丰祖师当年所创的那路武当大智慧剑剑法！” “大智慧剑！” 听到这里，张廖又喜又惊，喜的是，并不是优昙或者玉清发现了自己数外之人的秘密，惊的是，堂堂佛门神尼，居然要自己前去偷师他派的剑技！ 邓八姑显然也没有料到玉清居然会提出如此的要求，连忙问道： “师姊，你常说佛门法力，不可思议，心念之间，驱魔万里，既有这般神通，如何还会觊觎武当派的功法？” 玉清转头望着邓八姑，缓缓说道： “因为那慧剑，虽无法斩妖除魔，但是练到最高境界，却能自断情根宿孽！” “自断情孽！” 邓八姑圆睁双目，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岂不是能干预命数天道？！” 玉清道： “当年若是你能学会此剑，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邓八姑眼中黯然之色一闪，当年她和昆仑钟先生的一番痴恋，也算是惊世骇俗，可惜最后还是镜花水月。自己雪谷之间独参枯禅二十载，钟先生也从此隐去姓名，游戏风尘，再不复当年昆仑翩翩美少年的风发意气。 “唉，往事何必再提……” 邓八姑叹了一口气，整理一下思绪，才继续说道， “只是果如师姊所说，这慧剑有如此妙用，岂不是人人欲得之而口快了？要知道，这宿孽情障，乃是正教弟子修行飞升最大的磨难之一，若是当真能自断了之，其价值简直无可估量啊！” 张廖也在一旁暗自点头，当初在武当山自己莫名其妙激发出心明遗音和墨玉牌楼，看到里面关于慧剑的记述，心中就有疑惑。 他重生前阅读原书，从来也没听说过能有斩断情孽的剑法，即便是神通广大的佛门心法，也须经历很多宿世纠缠，危险重重，方能改变未来命运。而这些已然是夺天地造化的功法了，只有如芬陀、天蒙这样的顶尖高人方能施展。 而这武当的慧剑，居然也有如此的功效，这简直是很多正教和旁门中人梦寐以求的秘笈啊，只要能躲过情孽，便是向成道飞升跨过了最艰难的一道坎儿。 原书之中，如金蝉和朱文、寒萼与司徒平、周轻云和严人英、二凤与金须奴、兀南公与沙红燕、甚至极乐童子李静虚和他的一妻一妾等等，无一不是被情孽所累，放弃或者延误了天仙业位。 如果修行慧剑，真能帮助他们摆脱情根宿孽，其吸引力只怕比起任何的天材地宝，都更加令其动心。武当派有此绝技，可谓怀璧其罪，别的不说，以峨眉派的跋扈气焰，第一个便会来明抢暗夺，又怎会置之不理呢？！ 好在张廖的这些疑问经过八姑之口，此时也向玉清问了出来，玉清道： “昔年长眉真人品评天下剑法，将武当的慧剑命为逸品第一，可惜自三丰祖师飞升之后，此剑便久绝人世。心明神尼在日，天都明河二位老仙为了一事曾亲上武当搜寻逼问，可惜全无下落，至此，世人皆知慧剑不存，武当派这才免了无数搅扰之祸。” 张廖一听，不免疑窦再生，当日心明遗书出现之际，明明写得清楚，这大智慧剑心明已然炼成，怎会到了玉清口中，却变成了久绝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