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是忠还是jian

    回去的马车之上，玄烨失落的神情再次映入如意的眼帘，一路无话，小德子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如意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说道：“皇上刚才可是怨臣妾多嘴了。”

    玄烨脸色依旧沉静，说道，“你说的正是时候，若是再逼迫下去，朕恐怕连魏珠也失去了。”

    如意不知道皇上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已经觉察到魏珠在玄烨心中的位置，并不只是一个奴才那么简单，便说道：“魏总管尽心尽力，心是向着皇上的。”

    玄烨嗯了一声，片刻之后，缓缓的说：“这个朕自然是知道。”

    玄烨当然知道魏珠的心是只在自己这边，当年他们兄妹三人进宫，东亭最健壮，所以被挑进了部库房，阿珏也最乖巧，苏沫儿一看便喜欢上这个小丫头，把阿珏留在了东宫殿，而唯独魏珠年纪最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

    但是他却是最终于玄烨的，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是魏珠陪着自己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面对鳌拜一次又一次的刁难，所以魏珠的心在哪里，玄烨从来不曾怀疑过。

    小德子方才也暗暗的为自己的师傅捏了一把冷汗，自他进宫以来，一向受万岁爷钦赖的大总管，也有这番狼狈的时候，他不知道方才师傅是在怕什么，只是觉得万岁爷方才那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比盛怒发火的时候还要可怕。

    一路无话，玄烨回去之后便去上书房检查各位阿哥们的课业，如意回到养心殿自己的房间内，虽然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什么话，此刻便觉得想打了一场仗一样的累，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蓉儿走过来，见如意脸色不好，问道：“小主可是累了，不然先睡一会儿，还是先吃些东西，然后再睡。”

    如意把被子裹了裹，说道：“你是从尚书府上来的，可知道原先府上有个丫鬟叫鸣翠？”

    蓉儿回答，“奴婢虽然在尚书府的时间不长，但是鸣翠还是知道的，她是侍奉少夫人的丫鬟，少夫人难产而亡不久，公子也伤心病逝，尚书大人怕夫人更加伤心，大部分侍奉公子和少夫人的丫鬟随从都打发走了，鸣翠也在其中，据说是回江浙老家了。”

    如意嗯了一声，当是知晓。

    蓉儿是个机灵的，如意问道鸣翠，她自然是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她自然也不会说，当年在尚书府她同鸣翠交好，她曾在京城见过鸣翠穿着体面的出来过一次，心道她或许是到了别的大户人家做丫鬟，或者是嫁了什么人也不一定，但见鸣翠形色匆匆，那天明明看见她却装做不识，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蓉儿便把这当成了永久的秘密。

    蓉儿有蓉儿不能说的秘密，如意也有如意不能说的秘密，主仆俩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如意打算摊牌，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决定为慧妃办事，那有些事情，自是需要身边有一个可靠的人，眼下除了蓉儿，她身边再也没有别人可以指靠了。

    如意起身，端坐说道：“我今天本是陪着皇上去宝华寺走一走，我以为是皇上听信了宫里的谣言，说原来的荣嫔没有死，一直在宝华寺，皇上想必是为了看荣嫔去的，可是到了宝华寺，皇上却跟踪一个为百姓义诊玉隐大师到了魏总管的私宅，那个玉隐大师，却是原先尚书府的鸣翠！而她与魏总管看来已有私情，鸣翠曾经侍奉过魏总管的jiejie，这样说起来却也是合理，但是我却总觉得哪个地方怪怪的。”

    蓉儿轻声问道：“小主，你觉得哪个地方怪？”

    如意回答：“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好似是编排好的一样，你在尚书府的时候，可曾知道鸣翠精通药理？”

    蓉儿摇头，“鸣翠出生贫寒，进了府便侍奉慧小姐，但是却也是个不吃香的，被安排干一些粗活，否则小姐进宫来的时候，也不会不把她带在身边。”

    如意恍然大悟，她终于找到哪个地方不对了，这鸣翠根本就不是当时那个玉隐大师，皇上怎么会为了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丫鬟失态成那个样子！

    如意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蓉儿，你先退下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蓉儿应声后退，退走半步，复又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如意脚下。

    如意未曾料到蓉儿会做这等举动，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先起来再说。”

    蓉儿不曾起身，说道：“求小主不要把鸣翠的事情告诉慧妃娘娘，也不要告诉尚书大人！”

    如意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蓉儿。

    蓉儿继续说道：“奴婢同小主一起进宫，自然知晓小主有小主的身不由己，可是奴婢自从跟了小主，便已经下决心与小主一同进退，小主的利益，便是蓉儿的利益。”

    如意见蓉儿说的极为诚恳，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蓉儿抓起如意的衣袖，“慧妃娘娘同少夫人不和，又妒恨鸣翠背弃旧主，若是她知道了鸣翠此刻在魏总管那里，顾忌着皇上的面子，她不会出手，但是背地里一定会收拾鸣翠的，到时候就连魏总管，恐怕都保不住她。”

    如意没有回声，她温和的一笑，对蓉儿说：“你同鸣翠的情谊，我也是羡慕，却不知何时你对我也有此忠心，我又怎么能够知晓你是真心向我表达诚意，还是同慧妃娘娘一起设了一个居，故意考验我的呢，倘若我有什么让惠妃娘娘和尚书大人不满的地方，那我父亲岂不是有危险？”

    “我！我对小主是忠心的！”蓉儿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门外绾仪的声音想起，像是在同谁说着什么话，如意知晓是惠妃来找她，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说道：“屋子里闷得太久了，听到外面有声响，所以才出来看一看的，原来是绾仪姑姑。”

    绾仪微微向如意行了个礼，说道：“奴婢奉惠妃娘娘的命来给万岁爷总燕窝羹，却不想万岁爷此刻不在，所以便先行放下了。”

    如意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

    绾仪继续说道：“娘娘听闻东宫殿走水，小主也受了伤，心中一直惦念呢。”

    如意回礼，“多谢惠妃娘娘挂记，如意已经无大碍了，待他日，定上门拜谢！”

    绾仪点头，“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如意接过浣清送来的八宝粥，大口的喝了个精光，说道：“蓉儿，你随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