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两处难寻

    车无垢温柔的理着红粉白的毛发，抬起头来，好奇道：“什么是南海黑珍珠？”

    飘雪与冷傲对视一眼，冷傲面容有些古怪的别过脸去，飘雪微微叹息，这才缓缓开口道：“传说，只要能得到南海黑珍珠，便能保证已死之人永不变形。”

    车无垢的心中一痛，旋即，她将红粉白捧起来，放在脸颊上蹭了蹭，含泪道：“小家伙，谢谢你……”

    “啾啾啾啾……”红粉白见车无垢泫然欲泣，也不敢再哭，只是伸出舌头舔着她的面颊，同时，目光幽幽的望着她的双眸。

    有时候，也有它无法治愈的伤口，譬如，车无垢的眼睛。所以，它只能用别的办法，来安慰她，那个方法就是，让轩辕离醉的遗体一直如此，那么，她的眼睛好起来，就还能看到他了。

    车无垢抱着红粉白进了轿子，冷傲将黑珍珠紧紧攥在手中，路上，他几次欲言又止，他身边的飘雪却好似猜透了他的心，在进殿之前，飘雪终于忍不住道：“你不要再想了，就算有了黑珍珠，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一命换一命的。那些，不过是传说而已。”

    冷傲没有说话，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秋凉在前面走着，却听不懂他们的弦外之音。

    终于到了永和殿外，车无垢的一颗心也突然停止了跳动。她一手紧紧抓着轿子的一边，脸上满是惶恐，好似不敢下来。

    秋凉掀开车帘，见车无垢的面色极差，不由有些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

    车无垢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一靠近这里，她便觉得死气沉沉的，特别是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她便感到一颗心，正被什么狠狠的锤击着。

    “无垢……”冷傲疾步上前，同样担忧的望着她。

    车无垢不再犹豫，此时，红粉白自觉的趴到她的肩膀上，她抬起手，秋凉忙接住那玉手，然后将她搀扶出轿，四人这便一同往宫殿走去。

    远远的，刘公公看到一身素服的车无垢，有些惊讶的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这时，所有王公大臣，丫鬟太监全部都转过脸来，然后对着跌跌撞撞而来的车无垢行礼，车无垢在众人那悲痛的目光中，来到了殿内。

    此时的她，看不到灵堂的模样，看不到棺木的模样，更看不到轩辕离醉的模样。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来到了棺木前，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在那冰冷的棺木上细细的摩挲着，她摸到熟悉的花纹，正是她最爱的彼岸花，她将清瘦的下颔抵在棺木上，纱布下面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她呢喃道：“离醉……我来了。”

    冷傲缓缓上前，淡淡道：“无垢，你让一下，我给离醉戴上这颗黑珍珠。”

    大家不知道黑珍珠是什么东西，只当是车无垢送与轩辕离醉的离别赠物，只是因为太过哀伤，只能让冷傲帮她为其戴上。

    车无垢微微颔首，却又突然抬手，精准的挡在冷傲的大手前，冷傲好奇的转眸望着她，她抿了抿唇，两道黛眉微微蹙起，面上一派伤感，喃喃道：“他……可是和之前一样？”

    冷傲有些心痛，他点了点头，苦涩道：“放心吧，和之前一模一样，很俊朗迷人，看起来也很精神。”

    车无垢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由秋凉搀扶着来到灵堂前跪了下来。

    因为车无垢突然变得安静，于是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进行着，天佑没有皇帝驾崩便辍朝的传统，更何况此时正处于天佑最艰难的时期，一般，先帝驾崩，太子便要即位，只是太子年纪尚小，不过满月，根本不能即位，于是，众臣一致上书，求车无垢暂为处理事务。

    暂为处理事务，也就是说，她并非女帝。只是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趁机犯上作乱，贪恋帝位。

    天佑自开朝以来，便没有女人做皇帝的事情，何况，这里重男轻女，乃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可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车无垢只要想，甚至说只要她开口，那么这天下，便名副其实都是她的。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反驳。

    与草草结束的轩辕战成的葬礼不同，轩辕离醉的葬礼，整整持续了二十七天，而他的容颜，好似真的因为这黑珍珠，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二十七日之后，轩辕离醉的棺木便在长长的队伍中，被运往皇陵。今日，他将正式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

    天佑朝的皇陵都是一个个连在一起的，可是因为车无垢想法独特，早在轩辕离醉大败轩辕战成时，她便建议，找个风水和风景好点的地方，建造一座独属于他们的夫妻墓。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们俩，无论是在生前还是在身后。

    轩辕离醉欣然同意，就好像他秘密将叶赫皇后从皇陵中迁出来，与飘雪的哥哥合葬在一起一般，他也不喜欢死后与那些心机深重，勾心斗角的皇族中人住在一起，遂他们秘密在一座山下建了一座坟冢，反正他们有的是钱，所以建造的夫妻墓，富丽堂皇，且因为是车无垢设计的，又新颖别致。

    而这座夫妻墓，在轩辕离醉下葬那日，方为世人所见，它也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只是到现在，车无垢才明白，建造的再好，这也不过是一座承载尸身的坟墓，它埋葬了一个人的生命，埋葬了其他人的思念，她……甚至想亲手捣毁它！

    按照规矩，车无垢要为轩辕离醉守孝三年。可是，因为此时朝中上下群龙无首，北疆又虎视眈眈，在这时候，非但没有发来悼念书，反而三番四次滋事挑衅，所以，车无垢只能将自己的一颗心放在夫妻墓中，而她的人，却要回归到朝廷上的事情来。

    随着墓地大门缓缓落下，车无垢的身子，再次软软的倒了下来。

    “娘娘！”四周一片恸哭之声，秋凉慌忙搀扶倒下的车无垢，脸上满是哀伤。

    车无垢跪在那里，听着石门缓缓向下关闭的声音，她突然向前冲去，众人忙拉着她，她冲着石门，高声喊道：“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两处难寻……轩辕离醉，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