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个经纪人
周易目送布鲁诺和他的孙女离开之后，也打算回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凑上来一个人。 “你好……” 同时，他递上来了一张纸片。 周易看到有人递上来东西，条件反射地接了过来，与此同时他掏出了笔。接过来才发现是名片，大多数球迷找球员签名给的都是球星卡、海报和球衣一类的，很少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那样会被认为是不尊重球员。 不过周易倒不在乎这个，做一个到现在还没在一线队出过场的无名小卒来说，能够有人找他签名，而不是找他灌顶，他就很高兴了。 所以他将名片翻到背面，非常熟练地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递还给对方。 递上名片的人却没有去接，而是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周易竟然会在自己递给他的名片上签名……可他不是来要签名的啊！ 周易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的人很惊讶。 “怎么了？”周易奇怪地问眼前这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像个白领的年轻人。 “呃，不……”对方连忙接过了周易递过来的名片，但同时又掏出了一张新的名片，再次递给周易。 “还要签啊？”周易感到奇怪，而且这人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在那么小的名片上签名？还好自己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啊，如果是“奥尔良烤鲟鱼堡”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那这名片上怎么签的下？ “不是，不是。”来人指着名片正面上的文字对周易说，“实际上我是一个经纪人……” 周易接过名片自己一看，还真是。 上面写着“spots_total公司经纪人蒂诺.舒尔策”。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有经纪人，所以我想向你推荐一下我以及我们的公司。”舒尔策在马路上对周易展开了游说。 经纪人这个问题周易这段时间确实没考虑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努力训练，然后尽快获得出场的机会。至于经纪人……距离他好像还很遥远一样。 不过当舒尔策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作为一个职业球员，他好像还真的缺个经纪人。 他和多特蒙德的第一份职业合同就是他自己去签的。没有谈判，也没有提出任何修改的意见，扫了一遍，就签字了。当时没觉得，光顾着兴奋成为职业球员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真是很不专业…… 不过现在就要马上让他考虑经纪人的问题，周易觉得也还没必要，反正合同签都签了，最重要的还是出场比赛。 于是他对舒尔策摆了摆手：“抱歉，我确实需要经纪人。但我现在还得回家吃饭……”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周易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很热情地说道。 周易被这么热情的德国人搞得有些接受不了了，来德国这么久，他发现除非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人，如果是陌生人，德国人是不会对你那么热情的。他们虽然很礼貌，但那礼貌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像这种才见了一面，见面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就马上主动热情要请你吃饭的德国人……周易在此之前只见过一个，马克.瓦格纳。 “呃……不用了。”周易身体后仰，生怕对方吃掉自己，摆了摆手。“我家里已经有人做好了饭……” 他说完这个借口就觉得这借口真他妈拙劣！老子单身一个，哪儿来人在家里做好了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等着自己啊？又不是在国内！ 不过舒尔策一听到周易这么说，倒一下子不知道该继续怎么劝说了，难道说“别管家里的人了。和我出去吃”？ 那这也未免太不礼貌了点…… 周易见舒尔策没吭声了，就摆手对他作别。 但才走了两步，舒尔策又追了上来。 “这个……你能不能把你电话留给我啊？我好方便联系你……” “抱歉，我不太习惯把电话号码随便给人。”周易拒绝了对方。扬了扬手中的名片。“反正我这里有你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他转身跑掉了。 舒尔策看着周易离开的背影，这次终于没有再追上去。 ※※※ “嗨，蒂诺。今天收获怎么样？”当舒尔策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随后向侍者要了一杯啤酒。 “还不错，奥卡塔。”舒尔策向他举起了酒杯，“我成功送出去了一张名片！” 坐在他旁边的奥塔卡.塞尔坎捂住了脸：“我真是服了你了，迪诺。一天时间你才发出去一张名片……这算‘还不错’？” “但比起一天连一张名片都送不出去，能送出去一张名片，确实算是‘还不错’了嘛。”舒尔策很认真地说。 塞尔坎很无语：“所以你叫我出来陪你庆祝就是庆祝你成功送出去了一张名片？” 舒尔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好吧，那么是哪个倒霉蛋接了你的名片？”说话间，塞尔坎要的啤酒已经被侍者端了上来，他喝了一口问道。 “多特蒙德的周易。一个中国球员……” 舒尔策还没介绍完，塞尔坎已经脱口而出：“巫师啊。” “你也知道他的外号？”舒尔策很高兴。 “谁不知道啊，这个年轻球员最出名的就是这个绰号了，或者说他的名字恐怕还没有这个绰号有名。他好像还没在多特蒙德一线队出过场吧？” “嗯，还没有。”舒尔策点头。 “也是，如果他都在一线队有过出场记录，可能就不会要你这个无名小卒的名片了，哈！”塞尔坎调侃着自己的同事兼好友。 “所以我才要抓紧时间！”舒尔策攥着拳头斗志满满地说。“争取在他出场成名之前签下他！” “难度不小，虽然现在还没出过场，可是这位在青年队的时候可是和格策搭档的青年队主力球员。潜力是有的，要不然克洛普也不会把他和格策都调上一线队了……”塞尔坎不愧是比舒尔策这个菜鸟高几个段位的经纪人，就算并不负责鲁尔区，但对于这里球队的球员资料还是了如指掌，说道周易这么陌生的球员，情报都能张嘴就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中国球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蒂诺？” “广袤并且潜力巨大的中国市场。”舒尔策也不傻。 “对，除非这小子在一线队无法证明自己，但凡他能证明自己，那么其他经纪人们就会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其中必定不乏有名的经纪人，到时候你拿什么和人竞争？” “所以我才说要尽快签下他嘛。” “你打算怎么说服他？” “用我的真诚、热情！” “那就是说你没什么办法咯？” “唉……”舒尔策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确实是，作为一个刚刚出道的经纪人，他并没有成功的案例可以向周易证明自己的能力。 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哭闹，塞尔坎劝道：“其实我一直都建议你不要一上来就把目标顶的那么高。你应该去乙级联赛发展，依托我们公司的优势，你说不定还有戏。我知道你想要学习斯特鲁斯先生挨家挨户去拜访那些有前途的年轻球员的做法，但你要想想你和斯特鲁斯先生之间的差距，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个成功的经纪人了。你呢？你才刚刚拿到国际足联的经纪人执照。脚踏实地一点，对你是好事。” 舒尔策听了塞尔坎的话之后也沉默了。 他做经纪人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门德斯那样呼风唤雨，出入豪门主席办公室、世界顶级球员私宅，甚至能够左右欧洲足坛的大鳄。 但是现在看来，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周易再怎么说也是多特蒙德一线队的球员，这年头，稍微有点潜力的年轻人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周易虽然还没有，但也快了。之所以还没有人对他出手，恐怕也是因为他还没在一线队打过比赛，大家要观察观察。你想打这个时间差，但球员本人却未必愿意把他的前途交到你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手上。”见舒尔策不说话了，塞尔坎决定趁热打铁。 塞尔坎说完，舒尔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倒进了喉咙里，有一些酒液还从嘴巴里溢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 喝完之后，舒尔策将酒杯用力地掼在了吧台上，引得周遭人都为之侧目。 “好！”舒尔策说道。 “你决定去低级别联赛发展了？”塞尔坎问。 “不！” 舒尔策的回答让塞尔坎大吃一惊：“那你好什么好！” “我是说好，我要尽全力去签下周易！” “我之前都白说了吗？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蒂诺？” “我知道，奥卡塔，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周易是唯一一个接我名片之后收下来，没有转手扔掉的人，我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想再努力努力，如果我拼尽全力还是失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最起码可以没有遗憾地离开了。” 舒尔策涨红了脸对塞尔坎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酒喝得太猛了，有些上脸。 看着如此这样的好友，塞尔坎摇了摇头：“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祝你好运，蒂诺。” “谢谢你，奥卡塔，我确实很需要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