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只欠东风
大魏宫廷正文第443章:只欠东风『最后一场胜仗』,这是赵弘润亲口取的名,意指『与羯角军所展开的最后一场可称之为战争的胜仗』,其目的,就是为了重创羯角骑兵,使羯角军的构成中,羯角骑兵与羯角奴隶兵的比例出现失衡,方便赵弘润之后用诱反羯角奴隶兵的计策,一口气覆灭羯角部落的主力军。 当然,要达成这一点,就必须得到『那些人』的支持。 即在那份禄巴隆曾交给过赵弘润的羊皮上,那些由前者的弟弟嘎契罕在临死前所供出的人员名单,那些雒城诸部落中,对魏军抱持着抵触,仍希望与羯角化解干戈、甚至是投靠羯角的羱族人与羝族人。 当日傍晚,在商议完军事,酒足饭饱之后,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很识趣地带着meimei乌娜离席了,因为他得到了赵弘润的眼神暗示,意识到这是赵弘润不希望他乌兀的meimei乌娜看到接下来在这个毡帐内发生的事。 毕竟,羱、羯、羝三族是如何对待叛徒的,这件事乌兀比赵弘润更加清楚。 待等乌兀、乌娜兄妹离席之后,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叫人秘密将那些人中三个头领带到了毡帐。 『唉……』 羝族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以及『胥氏』部落的族长胥丹,两人暗自叹了口气。 为何叹息?无非就是帐中被绳索所绑的那几名头领,分别有一人是他们部落内的头领罢了。 而羱族灰羊部落的族长齐穆轲却是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他族内也有一名头领参与了这项阴谋,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禄巴隆未曾命人将其带来而已。 那三名头领,皆是羝族部落的头领,纶氏、孟氏、胥氏,正好一个部落一名。 “肃王殿下。”转身向赵弘润行了行礼,禄巴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纶氏的萨因、孟氏的阿鲁、还有胥氏的舒尔哈,三个……暗通羯角的叛徒。” 听闻此言,孟良与胥丹两位族长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赵弘润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打算插手干涉,毕竟这件事有点敏感。 『交给你了。』 赵弘润用神色示意着禄巴隆。 禄巴隆会意,事实上他倾向于这样,即便就算是背叛者,那也是族人,倘若赵弘润叫来商水军惩罚这三人,就算在场的羝族部落族长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 但若是禄巴隆、孟良、胥丹亲自来解决,这叫清理门户,这才是合乎规矩。 “萨因……” 禄巴隆摘掉了萨因嘴里的布团,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惆怅地说道:“前几日,你与嘎契罕都说我们不可能挡得住羯角的军队,断定我方必败。可如今,羯角的比塔图在我雒城三战三败,已是穷途末路,你还坚持你的结论么?” 萨因张了张嘴,脸上露出几许惊慌。 其实也难怪,毕竟有多少人能想到,二十余万羯角军居然会在三万魏军与羱羝战士的联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战败? “族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肃王,您高瞻远瞩,我萨因知道错了,恳求您让族长饶我一回吧。”萨因连番求饶,见禄巴隆无动于衷,居然转头望向赵弘润,求饶乞生。 虽然赵弘润听得懂羱族语,但即然已决定将这件事交给禄巴隆,他又如何好擅自插手,于是,他端起羊角杯故作饮酒,假装没有听到。 而此时,禄巴隆亦喝止了萨因的求饶。 “住口!……萨因,你应该知道,叛徒会遭到怎样的处罚。” 一听这话,萨因不知为何面色涨红,急切地解释道:“不,不,族长,我从未有过背叛部落、背叛族长的念头,无论是我,还是族长你的弟弟嘎契罕,我们只是希望部落能繁衍壮大……” “住口!”禄巴隆沉声喝止道:“就算你没有背叛部落,但你与嘎契罕的行为,却背叛了『雒水之盟』,背叛了肃王,背叛了在座的二十三位族长……叛徒,当处以『觝刑』!” 听闻『觝刑』,萨因咽了咽唾沫,脸上露出几分恐惧。 这让赵弘润不禁有些好奇。 后来他才知道,『觝刑』,是三川部落的重惩之一,即将罪犯绑在木头上,让好斗的羯羊,用犄角生生戳穿腹部。 其残酷之处在于,被戳穿了腹部的人,并不会立刻就死,他会历经饥渴、疼痛,最终鲜血流尽而死。 更残酷的是,哪怕是那人死后,他仍会在木架上暴尸几日,作为对其余族人的训诫。 堪称是一项酷刑。 这不,一想到『觝刑』的残酷,萨因即便是一个壮汉,面色亦有些发白。 相比较畏惧死亡,他更加恐惧于这个惩戒,因为在羱族人的风俗文化中,被羊觝死的人,死后是不会受到高原天神庇护的。 毕竟羱族文化中,高原天神的形象,就是羊首人身的神祗。 可能是想到自己死后会变得孤魂野鬼之类的飘荡在天际,无法回归高原天神的怀抱,萨因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在地,好在禄巴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想赎罪么?”禄巴隆问道。 听闻此言,萨因连连点头。 见此,禄巴隆沉声说道:“若是你想赎罪,今日夜里,你离开雒城,到城外的羯角军中去,将比塔图诱至雒城,好使我等将其擒杀。……如若成功,肃王殿下特准免你一死,你也不必承受『觝刑』之苦,并且,你的妻儿,仍可在三川继续生活,我会替你照看他们。否则,你就在『觝刑』下死去,你的妻儿,亦会被你牵连,逐出三川……” “族长……”萨因难以置信地望着禄巴隆。 可能是猜到了萨因的心思,禄巴隆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要怪我无情,如今我不但要为我纶氏负责,还要为『雒水之盟』负责,不会因为你是族人,就对你网开一面……”说到这里,他深深望了一眼萨因,语气复杂地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好好把握吧。嘎契罕,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座的诸族长们闻言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禄巴隆。 不得不说,他们对禄巴隆手刃自己私通羯角人亲弟弟嘎契罕这件事感到惊诧,而在惊诧之余,也没有谁再指责禄巴隆当时辱骂其他族长私通羯角人的行为,并且,对于赵弘润重用禄巴隆也给予了理解与支持。 可能是想到了禄巴隆的亲弟弟嘎契罕的结局,萨因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道:“若是比塔图看破了我的意图,那……” “……”禄巴隆闻言皱了皱眉,略一犹豫后转头望向赵弘润,征求后者的意见。 见此,赵弘润用羱族语说道:“若是事迹败露,你家人自有禄巴隆族长为你安顿照理。”
想想也是,若是事迹败露的话,萨因根本不可能活着从羯角军走出来,势必会被比塔图所杀,赵弘润自然不会牵连其家人。 听闻此言,禄巴隆眼中亦闪过一丝欣然之色,随即沉声对萨因说道:“你听到了?” “嗯。”萨因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半响后,他迟疑地问禄巴隆道:“族长,若是我成功将比塔图与他部落的战士诱骗至雒城,能否让我回部落?” “莫要得寸进尺!”禄巴隆大声喝道:“你应该知道,纶氏不会容纳一个叛徒为族人!” 萨因张了张嘴,坚定地说道:“就算是奴隶,我也希望回到部落!” 禄巴隆愣了愣,张了半天嘴,最终惆怅地说道:“等你有命活着回来……再说吧。” 可能是察觉到禄巴隆有心软松口的迹象,萨因满脸劫后余生般的欣喜。 而在此之后,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以及胥氏部落的族长胥丹,亦亲自询问那名本部落的头领,那两名头领,纷纷表示愿意赎罪,并且,提出了向萨因那样的恳求:若是能活着回来,哪怕是以奴隶的身份,也希望能留在部落内,不想被驱出部落、驱出三川。 事后,在禄巴隆、孟良、胥丹等人的陪同下,赵弘润亲自向萨因、阿鲁、舒尔哈三人讲述了如何骗取比塔图信任的事。 在反复叮嘱三人牢记于心后,赵弘润又叫人取来酒rou,让三人饱食了一顿,这才让他们三人摸黑离开了雒城,前往羯角军的驻扎营地。 大约亥时左右,萨因三人在郊野碰到了巡逻的羯角骑兵,被后者带到了比塔图的毡帐。 对于这三人的到来,比塔图十分吃惊。 虽然说他早就知道雒城的羱、羝部落中,有亲善他羯角的人,要不然,当初有一支纶氏部落的骑兵,也不会将雒城那些日子的事悄悄透露给他。 可让比塔图感觉怀疑的是,他如今的处境相当险峻,早已没有半月前来时的威风,为何这几名羝族人,却还是偷偷潜出雒城与他私会呢? 而在面露狐疑之色的比塔图面前,萨因等三人却侃侃说出了他们的计划。 “比塔图族长,我们已经查清楚,魏军并非是可以cao纵天火,那是一种被魏人称为『猛火油』的油,如今,魏人将这些猛火油堆积在城内,派了重兵把守。只要我们潜入进去,将其点燃,雒城内的魏人必定大乱,到时候,我们趁机打开西城门,放入羯角部落的骑兵,魏人必死无疑!” 『……』 望着侃侃而谈的三人,比塔图默然不语。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很相信这三人的话,可问题在于,他对于他目前所身处的糟糕处境束手无策,羯角部落几近要四分五裂,难道,真的要唾手放弃这次机会? 万一对方是真心呢? 岂不是能借这场仗彻底扳回劣势? 想到这里,比塔图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他恐怕想不到,赵弘润正是清楚人在处于劣势时的赌徒心理,才会在比塔图处境险峻的情况下使出诈计,为的是彻底将其打落悬崖,叫他难以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