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老熟人
“不愧是要挑战宜家，成为家具王的男人，这椅子的确是蛮舒服的，”刘治军随口感谢着对方的帮助，同时还不忘小小调侃一下蜜蜂的多元化政策。 蜜蜂在多元化经营方面无疑是疯狂的，从芯片到手机，从游戏机到服务器，从智能门锁到游戏软件，从社交软件到搜索引擎，他们的业务版图不断扩张却并没有如传统厂商一般吃撑憋死。 不过，感受着身下椅子传来的轻微震感和丝丝凉风，他又立即想起其他同样很多元的互联网企业，不由怀疑自己再次创业失败，很可能就是没有悟通“不会做家具的手机厂不是好网管”这句话的真谛。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蜜蜂鹭岛总部一间会议室，身边坐着他的合作伙伴，对面则坐着蜜蜂手机的头头脑脑们。 等下将要进行一场收购谈判，或者说出售谈判，因为业绩糟糕大股东决定撤资，他所管理的夏薪科技不得不到处寻找新的接盘侠，而蜜蜂这位芳邻自然要好好拜访一番。 他还只是唏嘘感慨，对面被收购方夏新科技的代表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说起来，蜜蜂和夏新还是颇有渊源的，当初蜜蜂手机业务能够之所以迅速站起来，马竞的努力开挂一个顶一百是一方面，疯狂挥舞锄头狂挖隔壁邻居墙角也是重要原因，否则以他们偏居一隅的格局根本发展不起来。当然，在年轻化的蜜蜂里面，当初那些夏薪老人早都被“消化”殆尽，这从对面一个熟人都没有就能看出来。 看着对面那些嘴上没毛的年轻后辈们，再看看旁边这群大股东代表兼猪队友，心中免不了升起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悲愤感觉。 说起来，虽然两家公司同在一个城市，并且都有着手机业务，但是自家夏薪同蜜蜂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没有什么交情，除了当年那次酬功性质的专利打包授权以外，双方在没有任何合作与纠葛。 想到那次授权，他心里就个更加难受了。 一度成为鹭岛名片的夏新电子在02年的高峰后雄心勃勃投入5亿巨资布局3g手机，同时跟踪上马三种3g制式，结果却掉进了国企整合的烂泥坑里。主管部门拉来了电信这个急于转型固网王者，与连通一起对抗巨鳄移动，巨头重组导致3g落地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终于出炉，市场方向却已经变了，功能机市场刚刚被联发科搅得天翻地覆，苹果、安卓的智能机阵营又来抄后路，结果辉煌一时的夏薪电子连亏三年资不抵债，最终是鹭岛市府看不过去在09年出面安排了破产重组，由一家市属国企买走了上市资格借壳上市，原有的公司资产则被全部拍卖用以偿还债务。 那段时间其实也是自己的事业低谷，同为鹭岛手机厂商，自己负责的脸想移动当时也是陷入大幅亏损当中。虽然自己像上司痛陈厉害，表示这只是功能机像智能机转型的阵痛期，以脸想的pc背景和在wince智能机方面的积累，未来完全可以期待。 结果，自己接到的却是交卸总经理职务，去参加两年期高级经理人培训的通知，当时自己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果断辞职走人了。虽然主导出售脸想移动的阿梅里奥，那个不懂国内市场的美国佬后来也被柳董开了，移动部门也被公司翻倍买了去，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走头路的想法，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同样混的不好的夏薪电子身上。 直到现在刘治军还清楚记得，那次拍卖会也是他第一次结识马竞。 要不是鹭岛市府方面强烈要求，他是万万不想来到这里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年就是他自己合纵连横外加场外许诺，这才从马竞手里抢来了夏薪手机，没想到6年后却要双手奉上求收买，风水轮流转这种事情最伤人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立即把自己刚才的想法收去碾碎了丢去了百慕大。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接着就传来马竞客套道歉的声音，“对不起大家，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我暂时不方便前来出席会议，只好这样把耳朵眼睛派来了，大家勿怪勿怪！” 等到在座各位扭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一只光亮的银白色机器人，身上穿着蓝色蜜蜂t恤，脑袋光滑椭圆，脸上眉眼鼻嘴耳五官俱全，看起来有些像机械公敌ns5。 刘治军抬眼看了下，进来的是一台身高1米6左右的机器人，脸孔五官隐约有马竞的样子，马竞的声音从机器人那上下开合的嘴巴里面发出来，“你好，刘总咱们又见面了。” 虽然心里升腾着被轻视的怒火，但是面对开到面前伸出机器手的银白机器人，刘治军还是笑着伸手与之相握。 感觉还不错，他在心里稍微感慨了一句，虽然看起来就是无数零件堆砌的机器手，但是握上去并没有金属的冷硬感，反而温暖干燥很像人手。 这点儿人机工程优化并不足以改变他心中的烦闷感，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这边山穷水尽只能让腰杆柔软再柔软，这点儿羞辱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待会儿的收购价开得高就行了！ 其实马竞也是无奈，本来按照计划今天的会议他是要亲自出席的，夏薪科技还有刘总虽然落魄了，但是毕竟也是当初的元老前辈，该有的一些尊重还是应该有的。可是！都怪那个败家娘们！ 虽然他的恢复力惊人，可是脑袋上那八个字还是需要一整天时间才会消褪，在这之前马老板当然是不好见外人的。而预定的谈判会议又不能延期或者取消，他就只好启动自己的替身机器人了。 这东西在国外也是个新概念，很多人都是因为生活大爆炸里谢耳朵用它充当替身与人接触的情节才认识到这种机器人。蜜蜂除了跟风推出类似产品以外，马竞这个老板也是它的忠实拥蹙。 原因很简单，机器人可以多开！可以多开！多开！ 虽然打造这样一台机器人的成本超过30万，但是带来的员工效率提升与沟通成本降低却也是实打实的，总得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当然，要是他不那么土豪不那么使用半身机器人造型，而是像谢尔顿博士那样直接使用显示器输出自己的视频画面，成本还要降低好几倍甚至几十倍。 那双让刘治军倍感亲切有力温暖的机械手就花费良多，但也是值得的，毕竟升职加薪奖金假期什么的都要钱啊，哪有老板的拥抱和握手来得惠而不费？ 其实这都是向现实妥协的结果，马竞也曾尝试过制造男版小安机器人那样的高仿真机器人。但是很快就发现随着使用距离增加，仿真机器人的第三方体验呈现飞速下滑趋势，原因是捉摸不定地网络延迟导致“语音表情同步传输”功能发生了变形失真。 虽然从数据统计角度讲，失真率连1%都不到，但就是这一点点差距刚好让网络另一端的机器人掉进恐怖谷陷阱里面，影响产品的交互效果。 所以马竞干脆像好莱坞电影学习，把脸部“皮肤”做成科幻风格的银白色，再扒了外面的硅胶皮暴露部分结构，通过强调非人特征来避免引起他人反感。 这对3直径的超大车轮同样也是妥协的结果，双足步行平台还没到成熟的地步，在宽阔平坦场地可以轻盈跳舞，但到了拥挤狭窄崎岖场合就容易出问题。为了不让自己的替身弱不禁风一挤就倒、一坐下就要充电，马竞最终选择了这种“老鼠勇士”方案。 其实马竞只是在谢耳朵替身机器人的基础上加上机械手和头部罢了，和“老鼠勇士”之间的相似纯属巧合。 当然，作为85后，马竞10来岁时的确在电视上看过猛兽侠这部变形金刚题材3d动画片，因为记忆重整的关系，当初的画面情节依然如今历历在目。但是他还是感跟marx保证，替身机器人并没有抄袭老鼠勇士圣贤重设造型，毕竟他又不是老鼠控，才不会给自己弄个老鼠头呢！ 只是即便如此，这种替身机器人亮相后很快就有了“老鼠勇士”和“老鼠”的外号，每当马竞开动它出来巡视公司，内网上“老鼠勇士出击”的讨论贴都会增加不少复楼层，私底下骂他马老鼠的人应该也有不少，谁让他不是印在纸上可以当钱花的富兰克林呢？ 看到“老鼠勇士”推门走进来，蜜蜂一边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浮现起会心的笑容，同时心中难免冒出一些小八卦来，心中暗暗猜测是什么原因拖住了老板的脚步，是家里葡萄架倒了脸上被抓破了相？还是昨天战况过于激烈脖子上草莓太多不好见人？ 不过会议桌对面那一排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把谈判放在国庆长假一结束的人是你，撂挑子不来的也是你，这不是玩我们么？ 只是虽然心中怒吼吐槽不断，却没有一个人愤而站起，怒斥马竞一番进而甩袖而去。 没办法，上门求人就是这么郁闷，刘治军是能屈能伸的顶尖人物，其他代表也都是常年混国企的高情商人物，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至少看起来不甚在乎。 简单寒暄几句，马竞的老鼠车开到自己名牌后面停下，会议主持人正式宣布会议开始。 其实双方的谈判只在接触阶段，蜜蜂对于再次倒塌的夏薪兴趣一般，完全是因为市府的反复劝说才无可无不可地出面谈收购，而作为卖方的刘治军他们也在同时接触其他各方买家，只是可惜现在不是10年前了，想要卖个好价钱并不容易。 十年前脸想收购厦华电子手机业务花了两个多亿，那时手机还跟汽车一样需要目录认证，哪像现在这样随便什么人只要去odm那里买一套设计，再注册个辣椒茄子香蕉芒果菠萝的商标就能往外卖手机了。 六年前自己参与收购夏薪手机时，那笔35亿的底线成交价里，设备只有2000万、专利技术只有1500万，剩下的都是a摸i商标价值1亿的品牌溢价。 现在也是如此，折腾了六年时间，虽然a摸i的品牌价值翻了几十上百被，号称175亿，但是无论己方还是对方，乃至评估方都清楚这玩意儿有多水。当年卖1亿的时候，马竞就不稀罕，现在听着旁边国企大股东代表的十位数叫价，刘治军忍不住升起扭头就跑不敢见人的冲动。 当然，他想的也是漫天叫价落地还钱，只是显然没办法如意。 果不其然，一脸平淡没表情的“马竞”抬手示意，主持人立即表示这项争议先行搁置，继续下一项的讨论，夏薪科技的技术以及设备资产估价。 目光注视那张塑料脸，刘治军苦中作乐地想着，没准这家伙就是为了不然脸上表情暴露想法，这才派出机器人的吧？ 不过很快他的心中又充满了nongnong的悔意，真实悔不当初啊！ 当初马竞也参加了夏薪手机的重组拍卖，不过他却对这个驰名商标无感，反倒是问起可否单独出售145项手机专利。 自己正是看到了这里面的机会，很快和蜜蜂达成了盘外协议，大家打起了默契球，使得他联合另外两家国企组成的共同体轻松拿下目标。 接下来，自己用2000万的价格把全部手机专利打包卖给蜜蜂，后者再将专利组合授权给新成立的夏薪科技。既不影响自身使用这些专利，还换来了一笔珍贵的启动资金，这桩交易足足让自己得意了一整年时间。 直到现在 专利这东西，在国内一直不被重视，也就是这几年内企出洋被人用专利卡脖子，大家才开始看重这些了。相应的价格也就水涨船高，只是他们这几年还真没有什么新专利出来，可惜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