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寻小梅(二)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好像就是她……” “是她吧。” 不时有百姓走过，看到她们二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聚集人越来越多，声音渐大。 步悠然深吸了口气，脸上神情复杂。 “怎么回事？”毕姑娘担忧问道。 毕姑娘看到步悠然跑出，赶忙追在后面。 “你怎么可以……”步悠然哽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你们会照顾好他们的，是不是？”小梅眼眶湿热，嘴唇发抖，“步姐，不要再说了，我只有两年的寿命，我希望这两年留给我的孩子和相公，原谅我的自私……” “那你也不管你父母了吗？你爸爸得了心脏病，刚做了心脏搭桥，你母亲还想着你回来帮她一把，你就忍心不管他们了？” “步姐！”小梅松开手，断然拒绝道，“我不会的。” “那又何必呢？”步悠然急道，“你随我回去，现代的医学技术是可以治疗的，走，你简单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动身。” “是他给我的药，无论什么身体都可以受孕，只是……”她哀伤道，“活不过两年。” 步悠然点头。 “带你过来的是那位算命先生吧。” 步悠然拧眉，“你该知道，咱们到古代，身子根本不能受孕，你怎么……” 小梅摇头，“步姐，晚了。”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孩子，满脸的幸福洋溢，“那边是我父母，这边是我相公和孩子，我哪个都不想放弃，可……眼前，孩子更需要我。” “还来得及，”步悠然走上前，扯住她冰凉的手，“我过来就是接你回去，你父母等得你焦急。” 小梅苦笑，“我若早知道完成任务会这样，绝对也不会过来的。” “小梅，你……你怎么可以……”步悠然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步悠然乍看到小梅，先是一惊，看她头上绑着一条带子，身边躺着一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娃，不由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步悠然被请了进来，身后毕姑娘在外等待，毕竟女人刚刚生完孩子，里面气味也不好闻。 “不……”小梅脸色苍白，手抓得他越发紧了下，随即松开，“相公，你帮我把他们叫进来，那是我的故识。” “娘子？”霍安发觉异样，不由担心道，“是不是外面人扰着你，我去轰走。” 屋内的小梅身子一颤。 步悠然忽然扬高了音量叫道，“小梅？小梅？” 没错，步悠然没有听错，那就是小梅的声音。 只听屋内女子娇柔的嗓音问道，“外面来者是谁？” “我……”步悠然一时未反应。 待有人走出，看到在院子里的步悠然和毕姑娘，“你们是谁？” “谢谢产婆，谢谢……”男子激动的声音，“娘子，是男孩！” 屋子里说话的是嘶哑大嗓门的老妪。 “恭喜霍公子，是男娃。” 不等步悠然细看，屋子里传来一阵女人撕裂的尖叫声，紧接着便是孩子呱呱坠地的啼哭声。 步悠然站在原地，打量四周，这是一户看起来家境还不错，院子里有花有水，还有一棵树。 老者说道，“你们进去吧。”说完，转身离开。 步悠然大喜过望，跟在后面东拐西拐，来到一处民宅的院中。 老者看了一眼步悠然，捋着胡须笑道，“随我来。” 步悠然走上前，“先生，我和她是旧识，她和我一样，来自远方！”她大着胆子说道。 步悠然找到算命先生的位置，此人还未到，他们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老者杉杉来也。 两人吃饱后就赶忙起身离开，县城今日还毫无动静，看起来官老爷未做好决定要抓谁呢。 步悠然迟疑地点了下头，她想解释说自己其实与她不同道，但又怕官府今日捉人，她独自一人又不好应付，索性就先答应了下来。 “我明日再动身前往南山派，今日先陪你办完此事，若是顺利，你也好和我一起。” 步悠然有些失望。 毕姑娘摇头，“只是上次路过，听他给别人念信，觉得写得甚好，就有了印象。” “你也识得？”步悠然眉梢一挑，惊喜道。 “可是那县城西边的那位长须老者？” “我想去找算命先生。”步悠然答道。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毕姑娘问道。 步悠然一气吃了两个，本还想吃，但毕姑娘总共就买了四个，于是作罢。 “包子？”步悠然心动，昨天吃的压缩饼干，虽很裹腹，但还是热乎乎的食物来得美味。 刚要准备离开，只见毕姑娘手上捧着一张油纸走了进来，“醒了？我买了几个包子。” 她站起身，自觉身子跟散了架一般，浑身疼痛，果真是舒服日子享受惯了，一点苦都吃不得。 第二日一早，步悠然睁眼，看到身侧已无人。 …… 毕姑娘背靠着坐在庙内的柱子旁，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地望着门外的雨帘…… “好……”接着便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噜声。 “对了，我听说南山派的武功是别具一格，杀人不需近身，只是一指便能致命。我这两日就要动身前往拜师学艺，你要不要一起？”毕姑娘问道。 步悠然眼皮耷拉一下，“哦。” “岂止是可恶！”毕姑娘怨恨道，“我要努力学武，总有一日我要手刃他。” 步悠然不由打了个哈，附和道，“是够可恶的。” “唉，你不知道现在皇帝才五岁，真正后面掌权的是那个摄政王，他是个大昏官，挟制天子，卖官鬻爵，听不得闲话，他刚上任，便下令征收百姓种地税，还有更为可耻的，他和当今太后暗相勾结，相互私通，冒天下之大不韪。” 步悠然不屑地一笑，“天下之大，就没一处能安身？”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我就在这里待一宿。”毕姑娘说道，“只是，你明日有没有可躲避的地方？今日你救了那男子，官府若逮捕不着他就会转向你，到时你会被全国通缉，无处可逃。” 步悠然没解释，其实她根本就是临时起意。 毕姑娘笑道，“你不也如此？” 待二人离开，步悠然向毕姑娘问道，“我还道你跑哪里去了，原来是一早就有打算要救他们夫妇。” 妇人和彪悍男子虽满腹困惑，但却来不及问。 “那还等什么，快动身离开！”毕姑娘又从袖子里掏出一袋散银，交给了二人，步悠然想到自己的假银票一堆，于是也抽了几张，特意嘱咐他们这银票不能着水，因为遇水会化成白纸，除此以外，和真银票相比基本分辨不出。拿着它可买处房产，有处安身。 妇人和彪悍男子点头，“我们打算回山城，那边偏僻，可以说是与朝廷隔绝。” 毕姑娘拧眉，严肃道，“现下不是寒暄的时候，官府发现犯人逃跑，必定会四处捉拿，通缉，眼下你和嫂子得赶紧走，不然想逃也没机会了。” 步悠然笑了笑。 妇人抱着孩子起身，眼眶湿润，“相公……你……”又看向毕姑娘和步悠然，一怔，“你，你不是之前问路的吗？” 彪悍男子激动叫道，“娘子。” 刚一进去，就听见一阵孩子啼哭音，待走进一看，没想是那妇人。 三人来到一座破庙，里面布满了灰尘，四处蜘蛛结网，带着一股潮气。 …… “快随我来……” 两人抬头一看，竟是刚刚跑散的毕姑娘。 “你们俩还愣着，快跑啊！” 步悠然自个儿也一愣，但很快想到原来是带来的穿越仪器有个防御功能，只要处于开机状态，半尺之距任何钝器都无法近身。 彪悍男子怔住，两位侍卫更是瞠目，以为自己眼花。 说时迟，那时快。步悠然也以为自己要死于飞刀之下，没想，那刀子竟是在距离自己半尺之距时忽地停在半空，然后“啪”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彪悍男子一回头，大声叫道，“姑娘，小心！” 那一刹那，有一个侍卫看追上已无望，索性从身上拿出飞刀，直接向前方用力一甩，直接就冲步悠然身后而去。 男子不忍单独逃跑，于是叫上步悠然，“往这边！” “别废话了……”步悠然看了一眼侍卫马上就追上来了，怒道。 此时那男子才反应过来步悠然是为救他才激怒两位侍卫，不由一拱手躬身，“姑娘的恩情……” 步悠然绕了一圈，发觉那彪悍男子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由大声喊道，“快跑啊，愣着什么呢！” 步悠然一看形势不好，脚步飞快地窜出了这片好不容易找到的躲雨地方，两个侍卫紧追其后，因为衣服的厚重，加上又下雨，更令他们的脚步放慢。 “放肆，抓起来！”另外一个侍卫也急了。 步悠然接着说，“莫非先皇只有一个皇子？为何一定是那五岁小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们就没有想过？” “大胆！”侍卫斥道。 “哦！”步悠然了然，又问，“那二人到底是真的联手故意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吗？” 许是对步悠然心怀内疚，侍卫竟是坦诚说道，“妖言惑众，诋毁太后和摄政王。” “不知，这位犯了什么罪？”步悠然试着闲问道。 步悠然越过士兵身侧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彪悍男子，身上已经遍布伤痕，脑海中闪过那妇人背着孩子痛哭场景。 雨像是没有要停的节奏，越下越大。 又是一阵默然。 步悠然低头一瞅，果然如此，竟是一直没发觉，不由立即跳开，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对不起。” 侍卫扭身，表情痛苦，顺着步悠然的头看下去，直到落到脚上，“麻烦，把脚挪一下……” “哎……你若不吃就直说，看你这么这般人模人样，却不识抬举？”步悠然怒道。 没想这个侍卫用手一摆，饼干掉入了雨水中。 步悠然以为他想吃，于是大方地掰下一小块儿，递给他。 侍卫脸上表情异样。 步悠然无趣，肚子叽哩咕噜地打着鼓点，不由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吃了两口，又瞥了那几人一眼，“不知几位大哥饿不饿？” 侍卫没有说话，目不斜视地望着前面空地。 步悠然瞥了一眼他旁边一起的伙伴以及那个被羁押的犯人，即是晌午看到的彪悍男子，她尴尬笑道，“真巧，咱们都在这儿躲雨。” 说起来，他们的服装还挺考究的，只是略显沉重。 可不巧边上也有几人，她没细看，只是望着地上的雨水越积越多，叹道，“刚刚天儿还好好的。”顺了下头，发觉站在她旁侧的与他一起躲雨的人竟是在街上托着那彪悍男子的侍卫，穿着一身正统的士兵装。 这时，她看到一个大户门帘儿伸出来的屋檐特别长，不由动心，不容细想，就将脚步挪了过去。 步悠然快速跑着，心中想着，真是够倒霉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走了没几步，乌云压顶，接着一阵劈雷响起，雨点像是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步悠然和毕姑娘向县城南边走去，一路上她默不作声，似有心事。 由此可见，他们是忌惮，真真正正的害怕。 周围百姓的漠然也令步悠然感到惊讶，看似大家为明哲保身，纵使再有冤情，再有恨意，也不敢喜怒于色。 步悠然认得这个人，就是中午在茶楼与那彪悍男子说话的瘦身男子，听他们刚刚话语之意，似乎那彪悍男子说了不该说的人，于是才惹祸上身。 “我当时无论如何就该拦着他的，怪我，怪我……”男子蹲在旁边，自怨自艾道，“他说谁不好，偏说……唉……” “我相公是冤枉的……他、他不过就是逞逞口舌之快，怎就成了死罪？”妇人哀嚎道，“真若如此，我和狗蛋儿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男子走过去将妇人搀扶起，“嫂子，快起来，不为自个儿着想，也得看看孩子……” 没等回答，只见人群渐渐散去，那跪在地上的妇人依旧哭得肝肠寸断，伴随着孩子的啼哭声令人痛彻心扉。 “你刚刚……在说谁？”步悠然问道。 毕姑娘循声一看，眼神微讶。 “是你？”步悠然小声道。 步悠然扭头，发现刚刚说话之人竟然是才离开不久的毕姑娘，她一脸愤恨，双手握紧成拳。 “狗官！早晚有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他！” 步悠然不由叹了口气，眼前之惨景，却爱莫能助。 可这一切又与她何干？她还是赶快找到小梅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莫非真如那彪悍男子所言，这天下要大乱？ 步悠然穿插而入人群最前面，望着周遭，只觉不可思议，官府竟公然抓人。 听者心痛，闻者动容。 “求求你们，别抓我相公，他是无心的……他是无心的……求求你们，放了他吧……他真的……”一个包裹方巾妇女在空旷街面上追行着，泪眼模糊，身后还背着一个哇哇啼哭的约莫一岁孩童。 两旁站满了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他们麻木地望着街面上被拖行而去的彪悍男子，脸上面无表情。 一声声粗放的嗓音掺杂着焦急的情绪回旋在县城的街道上。 “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 她寻了几家，发现皆已宾朋满座，人满为患。 步悠然沮丧地回了县城中心，看天色已黯，想着赶紧找个落脚处。 …… 可任凭步悠然在后面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老者脚程加快，步悠然越追越费力，只是走了一会儿，便落下大段，最后不见了身影。 明日？为何要明日？ 老者讥讽道，“天下之大，谁人皆是朋友。姑娘还是让开，明日午时再过来回答老朽这个问题。” “哎，您等等。”步悠然追上前去，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我说，她和我是朋友关系。” “看来，姑娘还不心诚。”老者站起身，“请恕老朽无法奉告！” 细想了一番，该如何解释小梅与她的关系，万一老者回去与小梅对质…… “姑娘还未回答老朽问题。”他固执地看向步悠然。 步悠然一听，不觉眼眸一亮，“您认识她，对不对？” 老者笑道，“姑娘风尘仆仆，想必是从远方而来，有道是有朋自远方，老朽本该热情招待，但多嘴想问一句，您要找之人与您是何关系？” “您怎知？”步悠然惊诧。 “姑娘是来寻人？”老者收拾着笔书，欲准备离开。 步悠然走上前，“您好。” “谢谢先生，谢谢。”男子收起纸张，心满意足离开。 “公子今日不宜远行。”老者放下毛笔，“你写的这个人字，一撇一捺……” 步悠然谢过，转身离去，走了大约三刻，她看到在墙边不远处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端坐一长须老者，老者右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大笔一挥。 她瞥了一眼，摇头，“有些眼生。要不你去问问城西边的算命先生，他平日就在那边坐着，见得人多，或许会知道。” 步悠然想起正事，又拿出刘晓梅的画像，“你帮我看看，见过这位姑娘没有？” “我姓毕。”她回道，“我看你不像是本县人士，不知来这边所为何事？” 步悠然低头瞅了一眼假银票，收回到布袋里，不由一笑，“不知姑娘贵姓？” 女子禁不住笑了，她打量步悠然，“你出门怎带那么大张银票？这里仅是一个小县城，你这样大额怕是花不出去的。” “那是他们眼拙。”步悠然忍不住骂道。 女子低眉抿唇，“可别人就看不出。” “你虽作男子装扮，但皮肤细腻光滑，眉眼五官端正小巧，若穿女装，相信姿色也是上乘，这般又怎能掩饰得住？”步悠然将心中判断与她坦白。 “你知道我是女的？”她诧异道。 步悠然笑道，“姑娘如此慷慨，想必也不会在意我今后会不会还这个银子。” “男子”转身，看向步悠然，“还有何事？” 步悠然快步追上，“等一下。” 店小二一听，喜出望外，点头哈腰道，“谢谢客官，客官慢走。” “男子”从袖口内掏出一枚钱币，“剩下的不用找了。” 店小二回道，“两钱。” “多少钱？”一名身形略高的“男子”恰从茶铺前走过，听到步悠然和店小二的对话，停下脚步，问道。 “这……”店小二为难，“我们也都是小本买卖，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赚您这张银票那么多，您看……” 步悠然摇头。这银票是机构特意为她仿制的，基本上可以说以假乱真，况且这个时代也并未有超高技术防伪标志，所以就有了让她钻空子。 “姑娘，您没散银子？”店小二看着步悠然递过来的五百两银票，不由惊讶道。 步悠然道了一声“谢谢”，喝了两杯，只觉浑身汗流浃背，她起身欲打算继续寻人，于是与小二哥结帐。 “姑娘，您的茶！”店小二用毛巾在步悠然身前桌面上一擦，将右手提着的茶壶放置在上面。 彪悍男子自觉无趣，也起身离开。 竟无一人附和，有认识他的也当作未看见，转过身自顾喝茶。 他身边的瘦身男子早已甩袖起身离开，说话之人看周遭的百姓皆投目光与他，不由死撑面子，“你、你们说俺说得对不对？” 然，那彪悍男子更加起劲，“怎地，还不许人议论？依我说，朝廷内那个辅政大臣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听闻就是他和太后私通，联手挟制五岁新帝登位，虚为辅政，实为掌权。” “郭兄，嘘……”他身侧的瘦点男子比划手势，提醒他不可再妄加议论。 那彪悍男子也不知收敛，继续说道，“听俺娘说，俺五岁时只知道吃喝玩。倘若这天下交由一个五岁孩子，你说能不乱？” 一道粗放的声音扬起，引得小小茶铺内所有客人皆向那一桌望去。 “五岁？五岁懂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