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咸鱼白粥，人间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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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雨歇，但老太太到底还是错过了今天雨后唯美的夕阳，因为她已经在苏白的歌声中恬然香甜地睡着了。 又或者，她已经晒过了太阳了，照进心灵里的，最温暖的阳光。 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那抹温馨甜蜜的笑意一直挂在嘴角，收不起来。 而再望向苏白时，所有人心中的崇拜之情都犹如滔滔江水...... 事发突然，刚刚大家都急得想叫救护车了，结果没想到，苏白唱唱歌就让处在躁闹状态下人见人怕的老太太恢复了平静，比镇静剂都好使。 而又听他唱了几首粤语童谣后，老太太居然如同婴儿般睡着了，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奇迹一般。 但全程见证着的众人，此时此刻却又都很能理解这种“奇迹”。 因为，此刻他们的内心也很平静。 “他的歌声真的有咒......” 权伯心潮腾涌，更确信这一点了。 这三天来，他已经在心里无数次重复过这句话了，可无论再重复多少次，都已经无法表达出苏白在这几天时间里给他带来的震撼。 他在心中暗暗感叹着，又朝楚芊音招了招手：该回去了。 事态暂且平息，而后续的事情，放心交给苏白去处理就好，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只会给他再添乱。 邓伯也给大家使了个眼神，但其实并不需要，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马上就开始自觉的安静的离场。 小白主好不容易把让发狂的老太太哄好，这个时候还打扰，那就真的是罪过了。 饶是被震撼到快要原地爆炸，心中有无数问题想问的楚芊音，也没有任性。 在帮着苏白把睡着的老奶奶推进电视室里后，就连忙收拾好东西和大家一起离开。 当然了，在乖巧懂事顾全大局的同时，作为一个不问问题就会死星人，她没忘记朝苏白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示意晚点要发信息找他聊天。 还举起拳头嘟起了嘴：必须回复，敢不回复你就试试看！ 她心里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 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你到底是不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为什么你一唱歌，发疯的老奶奶就好起来了...... 苏白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丫头瞬间就心花怒放的了，连转身的背影都是那么的轻盈雀跃，可爱极了。 楚芊音一路轻盈的蹦跶出了院子，这时才突然想起什么，总觉得刚刚那个带口罩，哭得惨兮兮的jiejie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是，她也顾不上了。 大家一起默契的保持安静离开老人活动中心后，又默契地爆发了，议论声瞬间就如同煮沸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 ...... 电视房里。 “没事了，你们要是没有更好的安排，就先让她在这里睡一觉吧，晚点等她醒了后，我再看看她的精神状况。” 苏白找了个干净的枕头，小心翼翼地将老太太抱到柔软的大沙发上，又稍微检查了，确认没问题。 那轻柔又娴熟的动作，让想帮忙保姆阿姨都完全插不上手，心中只感觉他比自己这个专业护理都要专业多了。 “嗯呜呜......谢谢......谢谢......” “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简灵儿的泪水根本就控制不住，哭得不成人形了都。 此时她的心情就是劫后余生，在心里阵阵余悸的冲击下，别说苏白主动提出要留阿太在这里观察了，哪怕苏白想要赶人，她跪下来哭求，都想留在这里。 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这就是简灵儿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对她而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就是绝望中的最后一道光。 只要看着他那双平和的眼睛，听着他如和煦的阳光般沁人心脾的声音，所有的恐惧都会顷刻消散，心中只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安。 “谢谢你，医生，谢谢你......” 保姆阿姨也泪水泛滥，不断的表达着谢意。 “别别别，我不是医生。” 苏白冲阿姨无奈的笑了笑，又向那个年轻的姑娘连连摆手，示意不必多言。 老太太是稳定下来了，但两人都还处在后怕之中，恐惧与慌乱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苏白安顿好老太太后，又给她们倒了杯热水，稍稍安抚了一下她们的情绪。 家里有老人患上老年痴呆症，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痛苦的绝不仅仅只是病患者，家人往往更甚的，不光是经济物质上的巨大负担，更沉重的是照料者心理和精神上的负担。 在长期的照护中，照料者很容易就会出现身体和心理问题，如抑郁等，严重者甚至导致自杀，这样的案例苏白亲历过的都有不少。 “你们家离这不远吧？先回去换套衣服再过来吧，别着凉了，她在这有我照看着，你们不用担心。” 待两人喝了点水，紊乱的心神都安稳些许后，苏白开口说道。 此时比语言安慰更直接有效的，就是让她们动起来，转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最关键的是，苏白自己也想转移下注意力啊，这妹纸摘下口罩后，饶是自认美女见得够多了，还是被她给惊到了。 下衣失踪的穿搭，那双修长的大白腿简直就是不讲道理，身上的白色T恤被雨淋得通透，黑色的内里若隐若现，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忧怜的，差点道心不稳了都。 “没关系。” 她摇摇头轻声说道。 而事实上，也完全不需要她回去，阿姨听到后马上就起身出发了，这时苏白才知道她是保姆，刚刚还以为是母女俩呢。 “行吧，那你在这里照看着，我上去给你们煮点吃的，对了，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苏白给她递了条毛巾，万年短寸头，家里电吹风都没有的，很是尴尬。 “不用不用，我叫外卖吧。” “老太太也吃外卖呀？” “那......那辛苦你了。” “不客气，我先上去了，有事情叫我就好。” “嗯嗯。” 简灵儿乖巧点头，看着苏白上楼的背影，心中不由暗想，他好像不认识我耶...... 再转念，你很牛逼吗，人家凭啥要认识你？ 脸蛋“咻”一下就泛起了两团红晕。 听着老太太那令人安心的轻鼾声，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 ...... 夜幕降临。 当苏白做好晚餐下来时，简灵儿已经悄然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让人眼睛一亮。 而苏白端下来的晚餐，也让她和阿姨眼睛都看直了。 一锅热气腾腾的老火白粥，一碟香气扑鼻香葱煎蛋，一碟蒜蓉炒青菜，还有一碗给老太太蒸的鸡蛋羹。 很家常，但每一样都是那么的诱人，尤其是那碗鸡蛋羹，Q弹嫩滑得就像婴儿的小脸，蛋羹上面再铺一层酱油，点缀着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食指大动。 这还没完，又见苏白端下来一个浅底的小沙煲，还听得到内里滋滋地响声。 打开锅盖后，热气腾一下就冒了上来，rou香、鱼香交织在一块儿，不由分说地往鼻子里撞。 “哇......” 简灵儿忍不住惊叹，眼神斜瞄过去，是五花rou咸鱼煲。 打底的五花rou好像是先煎过的，表皮金黄微焦，正兀自汩汩地冒着油汁，上面的鱼块则饱吸了五花腩rou的油脂，鱼rou看起来白嫩细滑，若不是闻到了那股咸鱼独特的咸鲜风味，几乎都要怀疑这是现杀的活鱼了。 “这也太棒了吧，你的厨艺是专门去学过的吗？” 简灵儿的口水也汩汩地往外涌了，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脸上瞬间就又泛起了红晕。 “哪有什么厨艺，最多就保个熟。” 苏白给两人都盛上一碗热粥，笑着轻声说道：“都说鱼吃跳，鸡吃叫，不过我家里也没有什么食材，就找到条咸鱼，将就下吧，要是不习惯咸鱼的怪味，我还有两包榨菜。” “不会不会，闻起来超香的。” “那就好，快吃吧。” “嗯。” 都饿坏了的，两人也都不再客套。 一大碗温热的白米粥，只是嗅着那米香气，便足以唤醒休克的食欲，喝上一口，浑身暖洋洋，再持筷夹过一块鱼rou，入口咸鲜销魂，味蕾绽放的瞬间让人幸福感爆棚。 “谢谢......” 简灵儿的眼眶又红了。 “嗨，我说不客气都说累了，快吃吧。” 正说着话，沙发上的老太太也醒了，苏白抬手压了压，让她们坐着不用起身，自己去将老太太扶起检查。 睡一小觉醒来后，老太太的神志依然是迷迷糊糊的，但这属于她的正常状态了，躁狂的症状已经过去，一切都很好。 苏白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先让她喝了点水，又给她做了个按摩疏通一下经络，这才把她抱到轮椅上，推到桌前用餐。 很明显，老太太是被诱人的香味挠醒的，全程都在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咸鱼五花rou煲，迫不及待地样子把苏白都逗乐了。 “高盐分，可以给她吃吗？” 接管了喂饭工作的保姆阿姨有点犹豫，连忙问苏白道。 “她今年多少岁了？” “92。” “那她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苏白给了个绝对肯定的回答。 事实上，这咸鱼煲就是专门给她做的，一是老人家身体机能退化，一般都喜欢吃高盐分的东西，这是为了补偿退化的味觉。 二是考虑她那个年代，物质匮乏是必然，闻到咸鱼白粥的香味，说不定美好的童年回忆都能被勾起来。 对于一个严重痴呆的老人来说，能将断裂的思想、破碎的心、四散精神的片段找回来，那就是一种治疗。 所以，她若喜欢的话，适量吃一点就能促进多巴胺的分泌，从而让心情愉悦，又凭什么不让她吃呢？只要注意不要过量即可。 说着，苏白又舀了点咸鱼汁进她的白粥里，搅拌搅拌。 这一口喂下去，可把她美坏了，眼睛都在放光，开心的拍着扶手表示还要还要...... 看到老太太极佳的精神状态，简灵儿又变成泪人。 “啧，你也嫌白粥太淡，要加点盐分呀？来来来，也给你捞点咸鱼汁。” 苏白瞄了一眼她那“啪嗒啪嗒”的泪珠，忍不住调侃打趣道。 “噗～” “......” 欢声笑语开始弥漫，逐渐失控...... 美美的吃过晚饭后，所有人都恢复了过来。 要不说人是铁饭是钢呢，两碗米粥下肚，老太太原先黯淡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起来。 保姆阿姨在帮忙收拾餐桌，简灵儿则问起苏白那首歌。 在她看来，那首歌瞬间就让阿太恢复了平静的歌，简直就是灵丹妙药，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歌。 “呃，现在没有，晚点我录给你吧。” “啊！是你原创的？” “不是，我有个朋友，叫莫扎特，曲子是他写的。” “莫扎特？外国朋友啊，好厉害，能介绍他给我认识吗？” “噢，他这人有个常人接受不了的怪僻，你是不会想认识他本人的......” 苏白满头虚汗，最怕别人问这些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也只是应急，随便给她唱的，其实给她听她喜欢的老歌更好，这样吧，你回去后整理一下她的生平经历，兴趣爱好等资料，然后拿过来给我，我给她制定个音乐治疗计划吧。” “音乐治疗，听音乐就能治她的病？” 保姆阿姨也凑了过来，大感好奇。 “治不好她的老年痴呆症，但对她的病情有辅助作用。” “音乐比语言更能浸入人心、更易触动人的意识深层，科学点讲，哪怕她已经是重度痴呆，大脑中负责音乐记忆的部分也并不会受到疾病的影响，同样，感知情感的能力也是完好的。” “所以，即便她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如果你给她多听她熟悉的歌，她喜欢的歌，就会唤起她的音乐记忆，从而激发她对于之相连的情感记忆。” “比如，她婚礼的那天听过什么音乐，你若能找出来给她听，就有可能通过音乐记忆唤醒她婚礼那天的情感记忆，当她被那天甜蜜的爱意与浪漫包裹着时，一切不就都好起来了么。” “噢，我明白了！” 简灵儿听完后恍然大悟，心里的很多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然后心情激动的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我晚上回去就收集整理，对了，我明天能带她过来吗？” “呃，暂时还不适合，我过去你那边不就好了。” “好好好，谢谢，谢谢医生。” “......啊，我再次声明，我真不是医生。” “嗯嗯，你比医生厉害！” “......” 互换了电话，又加了好友后，两人就高高兴兴地推着老太太回家了。 而苏白看了眼手机，顿时就愣住了。 好友昵称：简灵儿。 “啊咧，不会那么巧吧？” 又点了下楚芊音的头像，好家伙，不愧是小云雀，23条信息了，还全是问问题的，看着就头晕。 果断退出，关门洗澡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