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被我看中了
南瞻部州,喜鹊山。 这座山以险峻著称,许多山峰,猿猴都攀不上去。 但此时在一座如刀削般的山壁前,却有一个穿着破烂粗布衣裳的瘦削少年正仰头看着上面,面露微笑。 “目视大概有一千五百米高,以我的速度,大概要一个时辰才能攀上去,现在出发,到达之时,刚好开花。” 少年喃喃自语,说罢,紧了紧捆在腰中的麻绳,退后七八步,一个助跑,跃上了石壁,如壁虎一般吸在了上面。 山壁陡直溜滑,很多地方亮如镜片,也不知他是怎么吸上去的。 只见他目光直视上方,一手紧紧抠住微微凸起的石块,迅速纵身,另一手疾电般的抠住上方凸点,收脚上攀。 不过眨眼功夫,已经往上爬了七八尺距离。 动作之矫捷迅疾,令人惊叹。 这个少年叫陈喜,是这片山中的猎户,其实他本来不是这个世界之人,十六年前,莫名穿越而来。 穿越之前,他是一名小有成就的富商,金钱美女名誉,样样不缺,可是穿越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在这片荒无人迹的山林里困守了十六年。 陈喜在石壁上迅速上移,半个小时后已经爬了有五百多米的高度,这才攀住一株从石缝里钻出来的葛藤稍事休息。 剧烈的攀爬让他双臂酸疼异常,胸口喘息不定,但他的神情依然非常坚定,没有半分犹疑退却之色。 “富贵险中求!” 待呼吸平稳,陈喜狠狠吐了口吐沫,嘟囔了句,毫不留恋地松开了葛藤,又向上攀去。 上面的石壁更为陡峭光滑,几无着手落脚之处,但是陈喜的身形反而更快,犹如一道闪电般的向上窜去。 就在此时,几十里外的山巅上缓缓落下一朵祥云,云上立着两个仙风道骨的修士。 一个白衣飘飘,银发灼灼,千年古玉悬坠腰间,飘逸羽扇斜执手中,出尘之态令人侧目。 一个面容要年轻些,但背部却有些微微伛偻,眼神也有些疲惫。 “师尊,前方应该就是七尺琉璃血出世之地了,劳烦师尊出手,弟子深感不安。” 年轻修士对白衣修士说,满面恭敬。 “平原,不要如此说,你也是为了宗门。待此间事了,你却要将心思放在修行之上,不要误了大道,因小失大。” 白衣修士轻摇着羽扇,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修士点头称是,但嘴角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两人升起祥云,继续向前。 没过一会,又按住云头,年轻修士看着前面山壁上电闪一般的灰影,皱着眉头说道: “没想到竟然有同道之人!” 白衣修士不以为意,说道:“天材地宝,唯有缘人得之。”须臾却又皱起眉头,疑惑道:“不过那人看着也不似仙家!” 年轻修士经此提醒,脸上也现出了疑惑之色,喃喃说道:“师尊说的是!可是——普通人怎知那等异宝,又怎有那等身手!” 白衣修士轻挥羽扇道:“去了便知!” 说罢,催动祥云,往那山头赶去,堪堪将近,只见那个灰影已经爬上山头,正要采山巅之上殷红如血的奇形花朵,年轻修士不由大喝道: “住手!” 陈喜花了九龙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山巅,与他所算丝毫不差,上面的奇形花朵已开,殷红如血的花瓣上光华流转,宛若星河,奇幻莫名,他喜悦的心脏差点炸开,不顾劳累,就要采摘,刚要动手,却被一阵焦雷般的喝止所阻,循声望去,不由呆住。 “小兄弟,那花可用手碰不得!” 白衣修士用羽扇轻点满脸紧张的徒弟,不要他出声,自己温声说道。 陈喜回过神来,缩回手,紧张地看着云上人,暗呼自己倒霉。 找了那么多年,找不到一个传说中的修行中人,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遇上了他们,眼看就要得手的宝贝就不要想了,小命能否保住,也是个未知数。 传说仙人为了抢夺天材地宝,不惜火并的大有人在,杀一两个命如蝼蚁的凡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急思保命之计,须臾已有主意,当下往地下一瘫,懊恼地咕哝道: “难不成这花真的有毒? 我跟李狗儿打赌,他说这花有毒,我说没毒,他说你要是不信,就来摸上一模,准保叫我死的不能再死,我气不过,就上来了。 难不成,这花真的有毒?” 他这一番话当然是瞎几把编的,目的就是要让云上人相信他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山林野小子,并不知异花宝贵所在,更无意据为所有,减轻他们的敌意与杀心,借此逃得一命。 白衣修士听完,果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却摇头道: “要是如此说来,却是你赢了,此花非但无毒,对人还大有裨益。” 陈喜见云上人神色缓和下来,稍稍松了口气,借机就要脱身,拍着手道: “两位能驾云,一定是神仙!神仙说无毒,定然无毒。李狗儿输了,我要去喝他刚买的酒!” 说罢就要往山壁下爬,一副马上就要有酒喝的兴高采烈的样子比什么都真。 “稍等!” 陈喜刚往下爬了两步,就听到了白衣修士的话,不由僵在了石壁上。 难不成非常杀我灭口? 一颗心咚咚直跳,如坠冰窟。 “小兄弟,本尊观你骨骼清奇,灵根颖突,是块修行璞玉,不知可愿入本尊山门?” 白衣人上下打量着陈喜,微笑着说。 白衣人话还没说完,年轻修士与陈喜同时呆住,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 陈喜当然是被吓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绵羊,刚从虎xue跑了出来,还没高兴一会,就被一只大黑手又攥了住,他呆愣许久,面目僵硬着微笑说道: “我爷爷说我最笨了,三年都教不会一个字,怎能学仙?肯定学不会的!” 白衣人摇头说道:
“修道与习字是两码事,有的人天生机巧,机灵百变,学字容易得很,一目十行,下笔成书,可偏偏悟不透大道,有的人看起来愚笨,可偏偏近于道,一点就透。小兄弟的灵根天下少有,本尊绝不会看错。” 陈喜先入为主地认为白衣人可能会对他不利,也不去想就凭白衣人的能耐,要想弄死他,根本不必耍什么心机手段,动动小指头就行,比按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于是连忙摇头道: “老神仙,您一定看错了!小的哪有什么灵根,小的只会放牛放羊,脑袋不比一头猪灵光。” 陈喜话音未落,白衣人两道轩眉就拧了起来,面现恼怒之色,冷哼道: “小小山林野童,竟敢质疑本尊眼光! 本来师徒之遇,凭的是缘分,若你确实无意,明说即可,本尊也不会强求,可你既然质疑本尊的眼光,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本尊定要你知晓你的无知。” 说罢,忽的一抓,凌空将攀在山壁上的陈喜给抓了过来,扔在云团之上。 陈喜感觉趴在一大堆棉絮之上,下方山谷溪壑宛然在目,高逾千尺,若是摔下去,纵是山石也得碎,不由心摇肝颤,再不敢往下看去。 陈喜被骇的面无人色,旁边的年轻修士也是惊得脸色苍白,连忙轻声说道: “师尊,本门已经三十多年没收过新徒了,您——真要收徒?” 白衣人脸上犹有怒色,哼道:“不过一徒而已,何必思前想后?” 年轻修士神色复杂,轻声说道: “这小子确实骨骼清奇,是不可多得的修道之才,师尊绝对没有看错,可修道不单单靠天赋,还要资源,若资源不够,也无法成才。百年后,若此子进展不顺,难免不明道理的世人会有讥嘲啊!师尊,还请三思!” 白衣人似乎被弟子说动了什么隐忧,半晌没有说话,须臾大袖一挥,断然道: “本尊所定,说一不二!平原,以后要倾全宗之力,培养此子成才!本尊就不相信,凭偌大一个不周剑宗,还培养不出一个弟子!真是笑话!” 白衣人叫谢迁,为不周剑宗宗主,年轻修士是他的大弟子萧平原。 萧平原怔怔地看着自己意气风发的师尊,喉结抖动,似乎有满心的话要说,但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全化作了苦水荡漾在了脸上,微微躬身道: “弟子遵命!” 应命时伛偻的背上似乎压上了一座千钧之山,弓的更厉害了。 谢迁哈哈一笑,大袖一甩,八道符箓电闪而出,上下左右团团围住山巅上的殷红异花,顷刻间符箓结成一道金网,谢迁手掐术诀,金网缩小,将异花从根截断,谢迁手往后招,异花飞了回来,缩小成一个红点落进一个精致的青色瓷瓶之中。 “感谢师尊出手相助!” 见异花已收,萧平原赶紧致谢。 “小事一桩。” 谢迁轻挥羽扇,催动祥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