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筹备事宜
陈喜在狮王的陪同下,将战斧峰主峰以及周边属地都细细探查了一遍,这才回到住处,闭门细思如何行事,并将要点一一写了下来,如此在房中苦干了三日,才大体考虑停当。 这天早上一起来,他便准备去找时阚,将自己的思谋筹划一一告知,商量出个大概来,早日将生意做起来。 洗过脸,他便挟着厚厚一沓纸出了门,先是穿过一片古旧厚密的松林,然后顺着一条越来越陡的小径往上爬,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时辰功夫,才终于看到了一栋独自矗立于绝顶的楼宇。 山风吹过,檐角铜铃微动,其声清越悠扬,古朴有致。 那便是时阚的居所。 住哪里不好?非住山尖上!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陈喜擦了把脸上的汗,瞧着不时有白云从楼顶檐角飘过,剩下来的路更抖更险,几乎垂直上下,愤而吐槽。 上次他来这里,是孔力行云载他,不用他出一点力气,当时他还夸三长老遗世而独立,满满高人风范,但这次吭哧吭哧自己爬上来,就觉得这个疯女人脑子有毛病才住这么高。 喘够了,骂够了,鼓起余勇,继续往上攀去。 又用了盏茶功夫,终于成功登顶。 只见峰顶好似被快剑平平削去了尖锐的顶端,留下了亩许大的平地,那三层高的小楼贴边而建,兀然独立,楼前生着一棵铜枝铁干般的巍峨古树,树下悬着一架青藤编的秋千。 秋千上空无一人,楼门虚掩着,里面幽幽寂寂,不知可有人在。 陈喜四周打量一番,暗道这么大个长老,怎么连个应门的道童都没有,清了清喉咙,准备开喊,忽然一阵叮叮咚咚响,一个火红身影从楼顶翻滚而下,摇摇摆摆地瞧着陈喜道: “探——探——探查好了么?” 跌下来的人不是时阚是谁? 陈喜见她醉眼迷离,火红的裙衫上到处都是酒痕,手中还抓着坛酒,不由目瞪口呆,楞楞道: “长老这是——” 时阚挥手笑道:“喝了一夜酒,不小心在屋顶睡着了。” 喝了一夜酒,不小心在屋顶睡着了? 特么的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宗门女长老该干的事么? 陈喜都无语了,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说道:“熬夜可对皮肤不好。” 时阚急忙用手抚摸着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真的?” 陈喜一本正经地点头,“千真万确。” 时阚昂头灌了口酒,摆手道:“没事!等下去找七师弟要点百蕊养荣丸吃吃,永葆青春,一粒见效。” 好吧!当我没说! 陈喜觉得自己受到了亿万点伤害,当即转变话题道:“三长老,经过这几日的筹划,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都写在纸上,你看看。” 时阚拿过纸,凝神看上面写的内容。 陈喜注意着时阚的表情,准备随时回答她的问题,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还有几分莫名的紧张。 上辈子都是别人给他汇报方案,他还没真没什么此类经验。 没过一会,时阚眉头皱了起来,第一页还没看完,就噼里啪啦地往下翻去。 “三长老,哪里有问题么?” 陈喜对自己的方案很有自信,这时看时阚表情不对,忍不住问道。 “不过做个生意而已,何必弄这么多字?一窝一窝蝌蚪似的,看的人眼晕。” 时阚不耐烦地说,又灌了口酒。 陈喜又好气又好笑又发作不得,没办法道:“其实很简单,我说给你听罢。” 时阚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走到悬崖边的石桌前,指着石凳道:“坐下说!” 陈喜眼皮直跳,生怕她一个把持不住酒劲栽下万丈深渊,连忙说道:“要不到屋里说。” 时阚摇手道:“不去!这里凉快!” 陈喜暗想以她的修为,就算栽下去,应该也摔不死吧,无奈之下只得过去坐了。 刚坐下,时阚就将酒坛子扔了过来,“喝一口!” 陈喜皱眉,下意识就说道:“工作时间,我从不喝酒!” 说完,才觉得这话怪怪的,赶紧补道:“我是说我不会喝酒!” 时阚愣了下,旋即瞪起了好看的眼睛,用洁白纤细的手指指着陈喜,“看不起jiejie?” 陈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就变成了个女混混,不禁尴尬道:“长老,我真的不会喝酒。” “真不喝?” “真的不会!” 陈喜话音未落,猛觉得自己脖子被一个虚无大手狠狠掐住,整个人被掐的离地而起,悬在了悬崖之外。 “喝不喝?” “喝——喝——” 陈喜用九牛二虎之力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才说完,人已经回到了桌旁,脖子上的压力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再不敢啰嗦,抱起酒坛便灌了一口,酒又辣又烈,呛得他咳嗽不止。 “好酒!” 边咳边赞了一句。 时阚捞回酒坛,这才露出如花笑靥,“喝酒才有趣嘛!生意怎么做,现在说罢。” “没想到小兄弟这么快就筹划好了,我也来听听。” 忽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里面带着笑意,只见狮王焦遂大步走了过来。 “阿叔,您来得好!您帮我听听,我还有半坛子酒没喝呢。” 时阚大着舌头说,美丽的眼睛里烟水缭绕,若不是个女流氓,确然是个绝世佳人。 狮王满脸尴尬,似乎早知道自家小姐这么个德行,打死也不来,只好视若无睹,硬挤出点笑容道: “小兄弟赶紧说吧,老朽洗耳恭听。” 谁愿意跟一个醉鬼汇报自己精心准备的成果? 所以狮王来了,陈喜很是高兴,觉得自己的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于是说道:“虽然考虑了几天,可想法还不是很成熟,粗陋之处,希望焦爷不要见笑。” “哪有十全十美的谋划?不必顾虑,尽管道来!” 狮王说的很是诚恳,可以看出他确是很想听听陈喜到底是怎么规划的。 陈喜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看了眼稿子,抬起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整个规划,分为三部分。 一,产品设计,就是所租之地如何规划,如何包装,如何定价。 二,招租方式,就是如何将地顺顺利利地租出去。 三,租地管理,就是如何管理野修入住之后的租地。” 边说边打量着旁边两人的表情,见狮王听得很认真,时而深思,时而有赞许之色,时阚趴在桌上喝酒,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于是放心了,继续说道: “从那天探查来看,战斧峰主峰以及周边附属山峰上屋宇众多,都可租赁,可暂时用不了那么多,只需选一座附属山峰来试行便可。 我选的是云止峰,无论从灵气浓郁程度、位置、屋宇规模数量,都居中等,作为试点,最为适宜。” “为何不选战斧峰,那里才最好!” 时阚忽然插问,蒙着水汽的杏眼不解地瞧着陈喜。 陈喜没想到她竟然在听,怔了怔,旋即解释道: “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去卖,咱们这做的是从没有过的生意,自然要先拿次一等的去试试水,投石问路。” 时阚也不是笨人,自然一听就懂,但她生性爽直,最不喜琢磨算计,不由啐道: “花花肠子真多!你不是个猎户么?怎么比商贾还鬼?” 陈喜暗道若不是穿越到这么个鬼地方,我可是纵横商海的富豪,嘿嘿笑道: “猎户也得懂生意,懂世道人心,不然去卖货,不得受欺负么?” 狮王颔首道:“买卖买卖,这世上谁不要天天和买卖打交道?不是买,就是卖!不懂这两个字,如何行走世间!” 陈喜觉得狮王说的非常透彻,赞道:“焦爷所言甚是!” 接着又道:“云止峰上共有殿堂一座,院落八十七处,三进者十二座,两进者二十七座,独院者四十八座。这些房屋虽然废弃已久,但规模还在,只要稍加修葺,便能住人。” 时阚黯然道:“云止峰之前是住外门弟子的,想当初我入宗门时,上面何其热闹。” 狮王也叹了一声,“千年如走马,沧海成桑田。” 陈喜不由看了眼对面女子,实在不敢相信这样娇嫩如水的人竟然已有千岁高龄,若将这样的驻容之术带到他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必能脚踩马斯克拳打李超人,分分钟走向福布斯榜巅。 正思绪纷飞,却听时阚又问道: “那些院子,租什么价钱?” 陈喜赶紧找出一张图来,推给二人看。 “根据位置优劣、面积大小,我将其分为了甲乙丙三等,按阶定价。丙等,一千蓝灵晶一年;乙等,三千蓝灵晶一年;甲等,八千蓝灵晶一年。” 时阚撇了眼图纸,见上面圆点图形到处都是,小字密密麻麻,不由头疼,将纸推给狮王,说道:“阿叔,你看。” 狮王举起纸细看起来,只见陈喜将云止峰的山势地形都画了出来,将殿堂院落也一一标注清楚,虽然画工甚是拙劣,可用心却极是细密。 朝东山腹处俱是三进院落,陈喜在旁边写了四个大字——“水云仙府”,旁边小字写道“甲等,八千蓝灵晶一年”,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观朝阳而吞吐日月,俯碧湖而徜徉烟水。大道伊始,水云仙府。洞天福地,至尊独享。”
两进院落处写的是“仙鹤别院”,独院处写的是“黑松小筑”,俱有等级、价格、题辞。 狮王一一看罢,眼睛里已满是敬佩,“小兄弟不但心思细密,还奇想联翩,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经世之才!” 陈喜暗道这不过都是房地产的基本cao作啊,哪有什么惊艳之处,但还是故作谦虚道: “焦老谬赞,实不敢当!所作规划,可有何不妥之处?” 狮王凝眉道:“水云仙府定价是否太高?其与仙鹤别院相比,仅多一进院落而已,但价格却高了整整五千蓝灵晶。” 陈喜不慌不忙道:“对于一般野修来说,能承担得起黑松小筑与仙鹤别院的价格么?” “俗话说‘十个野修九个富’,他们看似势单力孤,可生财门道却着实不少,许多名门大派不屑的道道,他们却不在乎。千把蓝灵晶,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太过高昂。” 狮王也不介意被反问了一句,认真回答。 陈喜双手一拍,扬眉道: “那就好! 其实我是故意将水云仙府设置如此高的价格的。 一来水云仙府位置最好,朝阳面水,风景秀丽,灵气充沛,且院落数量稀少,实值这个价; 二来有水云仙府如此高的价格陪衬,仙鹤别院与黑松小筑便会显得没那么贵了。 三来只要仙鹤别院与黑松小筑租的好,水云仙府能否租的出去,并不重要。 四来逾是价高逾显尊贵不凡,逾能衬的租住者尊贵不凡,天下间总有那面子大于天之人存在。” 狮王听得不断点头,良久叹道: “没想到看起来简单的定价,背后竟有如此多的心思考量,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老夫受教了!” 陈喜深知自己不过拿前世一点经验积累来这里用罢了,并不意味着自己有多了不起,特别是在这两位修为通天之人面前,那就更没自傲的本钱了,赶紧谦逊说道: “折煞小子了!这些不过小道,不是焦老不知,而是忙于修炼,不曾思过罢了。” 狮王却摇头正色道: “修行之人大多鄙夷生财之道,将之斥为俗务,殊不知财乃道之源,无财哪能修道? 若无灵晶,何来灵丹,若无灵丹,什么时候才能筑基,才能培本固元,才能得享大道? 其实修道之人就算日常吃喝都比普通人要靡费太多,若无雄厚财源支撑,能持续多久? 这些年来,宗门之所以萧索至此,皆是财源不继,生财无法而已。” 闻言,时阚猛捶石桌,哼道:“阿叔,这番话真应该说给那几个老顽固听听,自己没本事挣钱,还拦着不让别人挣钱。” 狮王叹道:“世俗之见,总是根深蒂固,但只要你做出成绩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幡然醒悟的。” 时阚瞧着陈喜道:“听到了吧,若挣不到钱,那几个家伙能把你骨头给打断。价订好了,说说怎么租吧?虽然野修多,但也不是天天都有野修到这里转悠。这么多院子,怎么一一租出去?” 陈喜暗道原来这女人脑子还没喝坏,终于提出了个正经问题了,于是笑道: “三长老所见极明,所虑极是,是以不能只行一法,得数法并举。” 时阚睁大眸子,“除了在山头拉横幅,你还有其他法子?” “当然! 可定下如此规则,凡拉来亲朋好友租住院落者,皆可享租掉之院落租金的十分之一。 如行此法,入住野修可帮我们招揽新客源,山上弟子门人也可招揽新客源,甚至我们的亲朋好友都能助力此事。 如此而来,何愁院落租售不掉?” 狮王鼓掌道:“此法甚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最能驱动人心者,唯利耳!” 时阚啐道:“这么刁钻的法子都能想到,这小子前世一定是个大大jian商!” 陈喜嘿嘿笑道:“真有算命的说我前世是个做买卖的,不过他说我前世买卖公平童叟无欺,积了不少德,这辈子还能发大财。” 时阚哼道:“那算命的瞎眼了!” 陈喜不理时阚,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 “虽然这个法子好,但还是需要在山头拉上横幅,竖上旌旗,告知野修租地之事。这要烦三长老派人去制作横幅旌旗,将之挂在山峰之上。” 时阚摇头道:“不必这么麻烦!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