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拾荒
土地,千万年传承至此,所及至处,本无边际,而今却被一张异常坚实的铜墙铁壁所隔绝,变成两块大地,两片天空,两代人...... 以铜墙铁壁为界碑,朝北是灯光霓虹,绚烂多彩的城市风光,而...沿南望去,形态诡异的植物正如鬼魅般摇曳,在与土壤的接连间卷起兽类白骨, 尘埃如汁墨泼洒,将土壤浸染成墨红色... 老一辈常说,历史是被筛子筛选出来的现实,无数个位面或政权在碰撞与毁灭间夹缝求生,顺者盛,逆者亡,只有最后能够存活的位面才会构成这个世界,然后渐渐演化为这个世界的全部。 如今是新生纪六十年,对于那些见证过天地异变的人来说,时间真的很仓促,来不及给人喘息的余地... 六十年前,蓝星还是那颗蔚蓝的星球,但由于人类过度开采矿石,猎取濒危动植物,排放有毒污染化学物质...,无底线的掠夺有限资源下,使忍辱负重的大自然逐渐无法挽回的毁灭。 无可挽救下,大自然法则终将毁灭一切,再创造一切。 毁灭文明即创造文明,开启一个崭新时代。 人类存亡之际,无数先辈提出“脱离自然计划”,尝试构造一个不需自然法则的“新世界”,称:净土。 相对的,也有的先辈选择继续固守千疮百孔的大自然,以信仰来弥补自身犯下的罪过。 他们以绝对的信仰守护这片“被污染”过的土地,称之为:废土。 古人云:废土夜行,回避。 在逃避大自然反噬的日子,科研前端的研究者发现,每一个智慧生命群体里总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他们血脉内蕴含的神秘能量远远超于其他人,统称为“超凡者”。 怀有异能的超凡者相继出现在世人眼中,有的超凡者甚至窥探到躲在云层后的神明,原来祂们一直都在,在静静注视着人间。 只是,好似我们从未真正的抬起头,仰望过天上的日月星辰...... 当人类不再需要大自然,大自然也不再需要人类,那这将是“净土”和“废土”最贴切的定义。 ...... 废土,夜。 漆黑的夜色像顶金字塔般拢在废土的四周,牢牢紧锁住游荡的黑雾,向北望去,会清楚看见一面质地坚实的铜墙铁壁,映射出微芒的金属光泽。 呼呼呼—— 寒风凛冽,在衣袂间呼啸而过,吹得皮肤变得青紫。 废土,远看是座茂盛的大林,凶猛的劲风撕裂着每片巴掌大的树叶,锋利的叶缘顷刻间切开空气,天女散花般插立在灰褐色的土壤,林林总总的树叶像是突兀的地刺,稍作大意就会丢了性命。 见诡异的夜风逐渐平稳下来,在不远的坑洼处,趴着位倒披草皮的少年。 他涂抹黑色沼泥的脸庞呈现出一种严峻之色,明亮的双眸地打量四周。 匍匐的姿态,宛若一头贪婪而谨慎的野兽。 此时整个大林是灰蒙蒙的,倒像是黎明破晓前的黑暗,永远停留在这刹那间。 夜色像从云层倾泻的墨汁,将天地渲染成诡秘的巨幕,把万物伪装成妖魅的鬼影。 肃杀之中,穿着毛料粗糙的少年将目光定格到铜墙铁壁之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牢牢地注视那束仅存的光点。 “这就是净土的太阳?怎么感觉不到温暖?” 几秒之后,似乎想到净土并无日月,少年回过神来,低声自语道: “不对不对,这是……电灯!是有人要进入废土!!” 他听老村长说过,净土的基础生活条件被五大财团所垄断,部分财团会派遣非法雇佣团,对废土的动植物进行捕捉和猎杀。 怎么说呢,少年也有几分不解。 在废土,被污染的动植物大部分都丧失意志,成为嗜血的异兽,人类无异于是异兽眼中的美食。 而有的人居然有这癖好,收养异兽当做宠物?! 真是,富人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 不过,只要净土人不危害他们部落的利益,他们是不会贸然现身的。 毕竟,在净土的认知中,废土是没有人类生存的。 那种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根本不能供养人类。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移动脑袋,他眯起浑浊的双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垃圾堆。 灰蒙蒙的垃圾袋堆叠在一起,浸出的污渍汇聚成千条黑褐色的河流,腐臭味顺着黑水向四周漫溢开来。 就像臭鸡蛋伴着臭豆腐扔进了化粪池,然后再经过老八的细心搅拌,臭气熏天地席卷着四野。 哪怕靠近一步,变质食物的腐臭味就会钻进鼻腔再穿进肺泡,恶气袭身,忍不住地剧烈干呕。 思考片刻,少年警惕的梭巡四周,而右手慢慢放在背后的竹篓,掏出一张粗糙的皮毯。 密实地披掩在瘦弱的体格,使 深吸一口气,他像弹射的炮弹般飞射而去,极速而敏捷。 飞奔的速度快到恐怖,他缩着脑袋平视前方狰狞的道路。 没有繁星和月亮的衬托下,只觉得净土的铁壁上的光芒好闪耀。 而他的目光像是在...期待,期待那堆垃圾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或许是废土的生活习性回归到荒野时期,那是一个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所使用的日用品像是从远古时期搬来的,古老而低能,不像是“净土”的高科技产品具有的高效简洁的优势。 似乎察觉到某种异样,孟禁猛地抬起头,眯眼凝望在不远处的铁壁,寒光乍现。 似乎就在这一刻,从云端跌落下一个个包裹紧密的黑袋,下降速度似乎以自由下落的加速度而加速运动,拖曳出一道道残影。 无声之中,他眯起双眼,反手握住腰间的刀柄,随后一刀挥出,明亮的刀刃以恐怖的速度顷刻间切开黑袋。 嗖——!! 下一秒,死寂的深林回荡起割裂物体的响声,沉闷地在空中爆发。 见到碎碎散散的物品如天女散花般降落,孟禁警觉地检查一遍,并无潜在危险了,才敢松了一口气。 此时废土的色彩,仍停留在灰蒙的冷色调,他看不清的那些物品的颜色,但总觉得它们给双眸带来了一丝舒适感。 不明所以之下,他心想,除了废土的冷调色,或许这个世界还有更加绚烂的颜色。
想到此,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将手中的铁刀插在腰后,掐着鼻尖,闷头拣拾着流淌臭汁的垃圾。 此时,他就像一个拾荒者,双眼既嫌弃,又忍不住地满含希望,双手来回翻寻着杂乱不堪的黑袋。 良久之后,他轻咦一声,目光落在右手拎起的薄丝状袜子,忍不住骂道:“这东西如此单薄,真搞不懂净土的人要发明如此反人类的物品。” 搜整出几件像样的物品,有略带甜味的黏稠饮料、钢铁打造的黑色玩具、能够制造镜像的某种石片... 把自认有用的物品塞进后背的竹篓中。 深林死寂似初,宁静到有些反常,他回过神来,环视宛如死寂的深林深处,忍不住摸着下巴自语: “咦?通常这个时间段,大林里的异兽怎么会如此平静,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只见四周寂静到诡异,就连平常的异兽的怒吼也莫名消匿,心想越不对。 无尽的夜色难辨方向,他缓缓从下裤口袋掏出一根松木棒,徐徐点燃... 愈加愈烈的火苗迅速驱赶黑暗,将四周点燃成火红的色彩。 只见玫红的火苗在发了疯地燃烧,孟禁眉头一皱,面带惊讶的打量着漆黑的夜色,挠头道: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异兽的躁动与净土有关?不可能,之前净土人进入并能引起任何反常。 到底要发生什么,能够镇压洪荒异兽?” 明亮的环境反倒让人不安,孟禁谨慎地吹灭蜡烛,拢紧塞满了的背篓。 谨慎之下,他的另一只手已早早抓住藏在腰间的铁刃。 目光梭巡死寂的草丛、树冠、土丘,它们像是黑暗中的守望,宛如雕像的驻守于此。 “不要自己吓自己,大自然的神明会庇佑每位信徒...” 少年踩着吱吱作响的枯枝,嘴角已然念起老村长教给他的驱邪咒语,思索着刚才诡异的一幕,目光逐渐浑浊了几分。 毫无疑问,在自然法则混乱的废土,他只要稍微触及到大自然的逆鳞,那么大自然的反噬与报复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大自然的反噬,那些异变的动植物就会发了疯地攻击自己,如果真如这般,他断定自己活不过半刻。 突然,孟禁顷刻怔在原地,四周的夜色在涌动,盘旋于他瘦弱的腰肢。 昏暗的深林,涌起一抹腥臭的血光,仿佛黄昏时分激荡的潮水,极速而猛烈他猛地抬起头凝望,额头已然沁出一片冷汗。 滴答滴答砸在泥泞的地面,溅起凹状的波纹。 冷汗滴答滴答下坠,茂盛的大林顿时无声,被掏空的垃圾堆下衬托出一个腐烂的尸体,绽放的血rou与污水交织在一起。 只见一颗红眼徐徐升空,旭阳的朝晖也不过如此。 等到悬浮半空,血红的眼球裂开一道赤黑色的缝隙,竟是道竖立的瞳孔! 似乎那道竖瞳对周围感到陌生,迸发出绚丽斐然的血光,闪烁了几下,明暗交织间,隐约看见从天穹莅临的一尊躯体,夜色不再显得单调。 “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