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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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获得自由的第一天，程程跑回家见了成橙爸妈和哥哥，第一次与他们全家共进晚餐。 在得知成橙父母双双出轨的事实后，原本以为自己永远无法与那俩人面对面相见了，可这一顿饭下来，没有想象中痛苦和愤怒，没有那么多的愤愤不平，她可能已经彻底想通。 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爱自己的女儿，尽管已经两相厌倦，还会为了哄女儿开心装作一副老夫老妻情意不减的模样，婉转地向她解释，他们为何要离婚。 程程冷冷淡淡的听完，看着对面两张与自己亲身父母极端相似的脸，终归是收起了一切情绪。 她原本对爱情产生了质疑，两世为人，从父母对彼此的背叛中感到所谓爱情的脆弱荒唐，简单粗暴的认为，世上可能并不存在所谓爱情，恋爱与婚姻，也许正是人类相互欺骗与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更荒唐的是，她竟从季欣欣对阴楚意的偏执中隐约明白，有问题的也许从来不是爱情，而是人。 不适合的人，不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是相互折磨一辈子，就是半途很不体面的分开。 早点分开也好。 …… 程程很困惑，阴大总裁想吃饭，抢着买单的人从城南排队到城北，她为什么非要抓着曾致媛请？ 因他再三的催促下，程程终于腆着脸跑去催曾大小姐请吃饭。 “哦哦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请阴大总裁吃饭还劳他催我，我有罪。” 程程：“……” “你马屁可以拍的更响点，他听到了些许能帮你付个钱。” 曾致媛呵呵两声：“我现在穷到请人吃饭还让别人付钱了吗？” 程程沉默了一瞬。 还是忍不住提醒：“别高兴的太早……” 然后，曾致媛再也高兴不起来。 阴楚意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得知曾致媛请吃饭的具体时间，直接替她安排好了餐厅，定好包间甚至点好了菜。 曾致媛得知自己被迫请阴楚意在“环岛”吃饭的时候，再也没有开心过。 那是整个长垣岛最贵的餐厅，没有之一。 一顿饭八分饱就能吃掉她大半年工资的那种。 去餐厅的路上，曾致媛给程程发信息：“万一我哪天破产了……我是说如果，能去你家蹭饭吗？” 程程：“……” 她幽怨地看了一眼心情rou眼可见很不错的阴楚意，忍不住提醒道：“聚餐订在环岛是不是有点没有必要啊？” 正在开车的阴楚意转头看她一眼，不疑有他道：“第一次和你朋友吃饭，应该的。” 程程：“……” 希望曾致媛也这样想吧…… …… 很显然她并不那么想，刚见到俩人时，笑容rou眼可见的尴尬勉强，还要装出一副热情不在乎的样子，简直把程程逗死。 后来程程实在有点心疼，便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去找服务员结账，没想到被服务人员很礼貌的回绝了—— 阴先生是我们的超级VIP，他带人来吃饭，一向记他的账下，从无例外。 程程笑了。 阴楚意他绝对是故意的！ 回房间看着曾致媛还在尴尬不失礼貌的与阴楚意搭话，程程悄悄给她发了个信息，告知这个单阴楚意已经买好的事实。 然后这个狡猾的女人当场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喜笑颜开胃口好，连说话的语气都神采奕奕了好几个层次，阴楚意的马屁又被她拍出另一个高度。 更让人意外的是，饭吃到一半，程程收到了乔医生的消息。 “听媛媛说，在请你和楚意吃饭。” “单我来买吧，你们吃的开心点。” …… 程程小心翼翼地回他：“恕我直言，你们俩在谈恋爱吗？” 半晌，乔医生终于慢吞吞地回她：“我们已经订婚了。” 程程：“！！！” 什么鬼？！ 曾致媛这个狡猾的女人，不讲义气，订婚都不跟她说？！还当不当自己是朋友！ 她已经后悔了，干脆别让阴楚意结账算了！ 思虑周到的乔医生立刻理解到这三个感叹号的意思，赶紧补上一句：“订婚宴还没办，只是长辈们的口头约定，我们都还没来得及通知朋友。” 好吧，那丫头现在有人护着了。 程程颇为感慨地看了一眼正请教阴楚意怎么炒股的曾财迷，低头给乔医生发信息：“订婚宴会大办吗？” 乔医生回：“不会大办，但她应该会邀请你。” “毕竟她说过，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程程：…… 你们夫妻怎么回事，让人又想哭又想笑的。 她再次抬头看向曾致媛时，对上阴楚意探究的目光。 那双眼睛就算不说话她也听得懂…… 饭后，三人共乘一辆车，夫妻俩先把曾致媛送回家，回程的路上，阴楚意果然没忍住开口问她：“吃饭的时候，跟谁聊天呢？” …… 这都能发现，他不是一直在应付曾财迷吗，怎么还有空盯着自己呢？ “跟乔医生啊，”她回道：“他想帮曾致媛买单来着。” 听到乔医生三个字，他不自在的神情明显松懈了些，表情也更自然，轻哼了一声道：“早知道我就不付了。” 程程笑了：“你故意的是不是？曾致媛可是忐忑不安了好半天，还以为要为一顿饭破产了……” 阴楚意笑了：“开个玩笑。” 程程仿佛听见什么了不起的事，凑近她稀奇道：“你还会开玩笑啊？” 阴楚意：“……” 会不会开玩笑的另说，他确实看出她今天很开心，也许好心情也会传染，他的心情也不错。 回到家以后，程程突然想起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却一直忘记。 “你为什么坚持让曾致媛请吃饭啊？” 彼时阴楚意刚脱下外套，准备进浴室洗澡。闻言回头看着程程，似笑非笑道：“请朋友吃饭，不是男女交往的必经步骤吗？” 程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在他热切的注视下，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那人见她点头，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转身进了浴室，留下她一人脑袋宕机好几分钟，才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男女交往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已经结婚好久了吗？ 先婚后爱？ 还是，他已经知道她不是成橙的事？ 这个“男女”，到底指的是阴楚意和成橙，还是阴楚意和程程？ …… 纠结了半天，他都洗完澡了她还窝在沙发里皱着眉发着呆，手机里的搜索引擎已经搜过一轮又一轮，譬如“婚后老公把自己当女朋友是好事还是坏事”、“穿到陌生女人身体里爱上她老公怎么办”、“男人更爱女人的外貌还是内在”…… 见阴楚意热气腾腾的从浴室出来，程程赶紧收起手机，目不斜视地瞪着沙发扶手，企图研究出这个沙发到底是哪家动物皮做成的。 “不洗澡么？” 最后，还是他提醒她。 程程：“哦。” “那个……”她想接着问。 “嗯？” 程程与他一个深邃的对视，刚刚想问的话竟卡在喉咙了。 “你刚刚说，我们在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啊？” 她张口问了一个在她看来最没悬念的问题。 她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不会感觉不到阴楚意对她很有意思，而且俩人吻都吻过了，现在矫情好像也来不及了…… 不过回头想想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矫情。 果然，阴楚意那双漂亮的的眼睛蕴藏着某种难解的情绪，他微笑着与她对视时，那双习惯了攻击并很擅长防备的眸子即使透出温柔脉脉，也让人感觉强势逼人，难以直视。 “你以为呢？” 他就那么笑着看她，很狡猾的把问题丢给她。 程程现在脑子有点乱。 她确实喜欢阴楚意，想就这么继续留在他身边，可是，以“成橙”的身份，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结婚证书上，那是成橙与阴楚意的名字，亲朋好友的心里，与他结为夫妻的人，是成家的小女儿，在公众的眼里，阴家少夫人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都不是她。 她程程，在这个世界上，比起一粒尘埃还不如，至少尘埃还有一副属于自己的小小躯壳。 她明亮的眸子瞬间的暗淡，没有逃过他一瞬不瞬的注视，接收到她逃避的信号，他没有强势的追问，他只走近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随意的姿态仿佛在无声的强调：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程程忍不住抬起头来，认真的与他对视。 “我都知道。” 他深深注视着她，同时说出这句话时，程程竟有种心领神会的感觉，她竟明白了他说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在告诉她，我知道你不是成橙，但是我爱的是你，不是成橙啊。 她感觉有点委屈，晃了晃自己小小的脑袋，想挣脱他的束缚，把话说清楚。 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阴楚意突然开口，语气坚定却笑意不减地说：“我们离个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