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当妖僧
身子被禁法定住，娄霜无力挣扎，窈窕之躯瞬间化为灰烬。 在柳风血祭娄霜之时，妙韵法王指尖梵文绽开金色波纹，波纹过处，殿内浑噩身影加快拆解，尽成空壳。 见妙韵法王看来，柳风正要随法王离开，忽地眼角一动，闪身出现在两百丈外的另一座内殿当中。 他再出来时，左右两手，各多出一名女蛊师，皆是皮包骨。 “柳道友，你果然能助我脱身。” “柳风，药池内的药全是上等货色，还有药蛊，统统挖走啊。”两女是姬秋和周婉。 两女说着，看到了走廊上的诸多奴族，全僵立不动，生机断绝。 而相邻的内殿当中，那位叫她们敬畏无比的一脉祖母，已然被掏成了空壳。 见到这般景象，姬秋容颜上流露出嫣然笑容，如她所推测，柳风背后牵扯的势力远不是她留仙宗可比。 周婉更是直接闭上了嘴，有此等势力做靠山，哪还需捡娄霜吃剩的药材。 柳风没去看殿内的灵药和药泥，向妙韵法王一点头。 这位如禅蓝一样，同样八佛根圆满的法王，只是五指隔空一抓，就将种入他们体内异蛊之中的精血摄取出来，此后这超出他们一品的异蛊便可由他们血炼认主。 当然，少了娄蒙控制，异蛊沾染的邪物气息还需慢慢化解。 察觉体内“妖壶”不再主动吸取他的精血，柳风放下心来，随手将姬秋和周婉二女丢进内空间，两个身怀阴王蛊的蛊师，当然是拿来充作虫鼎。 与娄霜杀鸡取卵般的方式不同，两女在他手里，不至于会轻易丢了性命。 柳风随妙韵法王来到石殿之外时，远处两道流光一追一逃而来，追的是娄蒙一脉的妖修，逃的是得到柳风子蛊联络的曹天石。 这位大长老冒着风险杀奔过来，是真正拿命在赌，好在是他赌对了。 他接近过来，只见柳风和一神秘妇人站在一起，那妇人隔空向着他这边点了一指。 没等曹天石反应过来，一枚梵文透体而过，种在他体内的七品“月影”，非但不再取他生机，还将部分生机反哺回来。 而追在他身后的妖修气息全无，已然被抹去。 “速速随我离开。”柳风胸口绽开一圈佛光，胸膛上苍陀庙画面铺展。 曹天石没有任何犹豫，带起一抹云气俯冲入而下，而柳风分身紧随其后，一起进入苍陀庙空间。 里面被柳风布置了多个养蛊池，分身才入五世身，正好叫曹天石助其稳固蛊师境界。 被分身带在脏腑内空间的虎妖武辰，若是有意，也可出来借着佛墙淬炼妖骨。 柳风将三人安置好后，林子外，已不见净灵小尼姑。 目光转向里许外的空中，禅蓝、禅玉两位法王在前，净灵在后，三人在合力抵挡金线。 他进出石殿的工夫，金线已由一条变成了四条，显然那位收取祭品的猿属认定了这边。 “还有第五条和第六条。”柳风看到了远空移动而来两条金线。 妙韵闻言，没有过去出手相助，将柳风卷入法袍的大袖之中，向着墨麒麟族地外遁去。 六条金线一起出现在第八山上空，而第六条线绕过三人，追向了妙韵。 千钧一发之际，净灵眉心，腐朽金身钻出大半截。 “嗡嗡……”超出八境的灵压横扫，禅蓝布置的幻境瞬间溃散。 半空中死气升腾，一尊只有上半身的骨佛，自腐朽金身上延展而出。 净灵要控制这副半佛法相，极为勉强，但便是如此，也足以毁灭寻常八境。 禅蓝和禅玉两位法王，在此时退到两边。 骨佛法相双手前按，无任何佛道法门，正面拍去，空中如塌陷出一块，六条金线齐齐消散。 几乎叫人察觉不出间隔，在这边幻境溃散的同时，祖脉大岛上空，滚滚黑色妖云弥漫出百里。 妖云内，七头庞然大物隐现，最中间一头老妖，衰老到鳞片秃了大半，但其散开的妖力仿佛是一座天然阵势，所过之处高空中雷雨自成。 当下，不止是祖脉大岛上群妖震动。 外围十三山，八山之外的各山掌座，都察觉到祖脉和第八山的动静。但这些八境掌座，无一敢靠近第八山。 也是在这时候，各山灵植被盗，死伤数百族人，被掳走数百修佛道的后辈之事，这才暴露出来。 第八山东岛上，娄魁和四位族老，化作五道遁光远走。 他们逃离时，脸上除了惊疑之色，还有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他们不知娄蒙和娄英这对兄妹如何招惹了轮转教，但绝对是活不成了，日后第八山就是他们的。 这边，净灵小尼姑神形凄惨，体表浮现大大小小的黑斑，半佛法相也是缓缓收回腐朽金身。 见妖云已弥漫出祖脉大岛，净灵扭头喝道：“禅蓝，以之前十倍之数血祭佛眼，将佛眼视野以灵识给这几头老妖好好看看，叫它们知晓祭的是不是它们先祖。” 禅蓝二话不说，内天地当中，数十万红袍妖僧口中齐吐精血。 一条血河涌出内天地，直灌禅蓝头顶的金色眼瞳。 也是在此刻，禅蓝视野扩大，看到了金线的源头，大祭之地上空的那只由金线交织而成的大手。 这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散开，仅余三指撑着虚空，但还是能看出是猿属的手，如柳风说的一样。 属于八佛根圆满的灵识，当即冲向漫延而来的妖云。 下一刻，妖云内的七头庞大妖躯一顿，妖云翻滚，高空中风雷呼啸，只听到一声苍老的怒啸声响彻整个墨麒麟族地。 啸声中愤怒外，还有着一股悲戚之意。 祖脉大岛，十三山各岛，墨麒麟一族血脉，它们虽看不到老祖所见，但大多猜到他们一族很可能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位于祖脉上的群妖，就见百里妖云分成两半，老祖竟掉头扑向大祭的祭坛，而其余六位太祖去向不变，还是飞向了第八山。 ( 在看到猿属大手后，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来犯之敌，哪怕对手是轮转教，王血妖族的尊严也不容轻易冒犯。 “轰隆……”祭坛被麒麟巨爪拍碎，冲霄而上的血光猛地中断。 碎了自己一族的祭坛后，妖云逆空而上，直冲向天穹之上扭转的虚空漩涡。 飞向第八山的六头八境老妖，同样在此刻大发凶威，妖云内撑起一面幽蓝色宝镜。 六妖妖力涌入玄水宝镜，空中霎时涌现黑色浪涛，翻滚向第八山。 “隆隆……” 黑水仅是从上头横空而过，第八山所有妖族、奴族，五境之下都在同一刻真灵受到侵蚀，如地里的杂草般成片倒地。 “是墨麒麟一族的镇族之宝，退。” 净灵只来得及隔空打出最后一击，半佛法相便彻底消失，显露在外的半截腐朽金身，也重新缩回其体内。 少年模样的禅玉法王脸色难看，但并无惧色，卷起浑身黑斑的净灵。 一旁禅蓝背后赤光大放，轮状灵宝圈圈放大，转眼七百丈之巨，掀起漫天赤红佛火。 与来时隐匿身形不同，他们走时以轮转教成名在外的灵宝，大日天轮开道。 第八山之外，守山长老早就没了踪影，不敢阻拦先后遁走的三位轮转教法王。 大日天轮冲出第八山之时，呆立在花木林外的娄蒙，也没有了再活的必要。 这位七世身圆满蛊师，放出所有邪祟和分身，引动所有异蛊子虫后，如飞蛾扑火一般，挡在了滚滚黑色潮水前方。 无任何意外，这头带着满心抱负回族的半妖，就此神形俱灭。 他的死令娄魁一脉振奋，而八山南岛，某处洞府内，曲老悲声怒吼，感应到娄蒙、娄英和娄霜的死，可外头恐怖的气机波动让他不敢出洞府半步。 在他洞府之外，约莫四里，有一片栽培虫药的药园。 园子内是一众被娄蒙带回族内的种蛊之人，他们无人会想到有人敢杀到王血妖族的族地内。 在看到西边娄蒙和娄英所在出现斗法波动时，近两百人当中，只有十来人抓紧时机，斗胆取出种入体内的异蛊。 也正是包括无提在内的这十余人，及时将沾染邪物气息的异蛊排出体外，且未遭到反噬。 眼下这片药园内，因娄蒙死前以母蛊引动所有还受控的子蛊，除了十余人，其余皆成倒在地上的死人。 …… 此时此刻，雾隐海内。 墨麒麟族地，万里之外，近三十道流光远遁而来。 这些遁光之中，最快的是一白一乌两件灵宝，分别来自九尾狐和龙婆一族，也是此海域的另外两大王血妖族。 三族同占一片海域，表面当然是和和气气，实则各自都在其他两族内安插了奴族，此外还有通婚诞生的混血，皆可为他们传送消息。 墨麒麟一族被轮转教杀上门，此等热闹的大事，他们当然要来看上一看。 尚未接近墨麒麟一族的地盘，西面海域的迷雾当中，一轮七百丈之巨的赤红大日飞空而过。 在大日后方二十里处，黑色水浪轰鸣，六头八境老妖驾驭宝镜穷追不舍。 双方隔着二十里斗法，海上常年弥漫迷雾，被生生清出一条长达数千余的空白，看来是一路斗过来的。 以旁观者的眼光看去，八境之下无不觉得心神震撼，可八境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龙婆一族所在的乌色灵宝之中，看上去丈许大的宝印，其内却是一片开阔有两里的内空间。 空间当中有亭台楼阁，有灵花灵草，还另有四五百名貌美如花的年轻婢女。 内空间出口前，两名老妪模样的妖物对坐在蒲团之上。 “墨麒麟一族当真是衰落了，看似要与轮转教法王不死不休，其实就是做做样子，挽回些颜面。” “老七，你才从封妖之地脱困，有所不知，轮转教这两千年不知何故，四处收拢佛修，势力壮大了太多，换作本族也不敢得罪死他们。” 这两头龙婆一族的老妖，其中右边披散着白发的一位，正是半月前在白凤城大杀一通的妖魔龙婆。 两头老妖看热闹之时，后方亭台楼阁间，一婢女低垂着头。 其半月前的人族面貌不再，当下五官多少都有些妖化，双瞳转灰，如瀑青丝成了乌青色，血脉内多出龙婆之血，已然被打上奴族血印。 此女一边打理灵花，袖中右手紧紧抓着一条子蛊，她反复渡入毒炁引动，可惜没能得到半点回应。 “他在，他肯定在附近，只是不愿为我犯险罢了！” 联络之用的子蛊虽无反应，但在她的右臂上，八颗眼球鼓动，与“衍瞳”母蛊遥相感应。 可“衍瞳”子蛊也仅仅是稍有异动，很快又恢复沉寂，重新缩回她体内。 知道那人已经远去后，女子一双灰瞳愈发灰暗。 内空间之外，海面上雾气蒸腾，大日天轮渐渐远去，消失在两头老妖的视野范围内。 赶来旁观的各妖族，等了半刻，也只见到墨麒麟一族的六头老妖打道回族。 远隔他们数千里之外，大日天轮缩小到丈许。 此灵宝内空间当中，是一座寺庙，庙内除了摆满佛经的书架，便是蒲团几张，茶座几对，此外再无其他杂物。 庙内，禅蓝、禅玉盘坐调息，妙韵取丹为净灵疗伤，柳风则坐在茶桌前。 至此，他彻底摆脱了墨麒麟一族，虽因娄蒙毁了本体“人魃”异蛊，但多出一条六品“妖壶”。 此蛊这段时日靠他供养，现在不见反噬他，但还需耗费时日血炼一番，沾染的邪物气息也得慢慢化解。 “方才在妙韵法王袖中，感应到了陆瑶，她落到喜好年轻女修的龙婆一族手里，应当暂时性命无碍。” 没有多想陆瑶之事，柳风转而看向净灵小尼姑。 此行三位法王过来接他，还是差点出事，亏得净灵小尼姑出手，他才得以顺利脱身，只是看样子净灵承受的代价不小。 “三位法王与其说是为我而来，还不如说是为镜尘。” “净灵所为也不是我，而是他的师兄静羽。” 柳风心中思忖，接下来他怕是要当轮转教妖僧，即便他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前世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