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拒绝
“小秦？” “小楚？” “秦导？” “秦慕楚？” 各种称呼响起。 “你今天不是上学吗？放学了特地来看我们吼？” 周秸伦笑着走到秦慕楚旁边给了他胸口一拳。 秦慕楚心想算你小子命好，你要是敢拍我后背，我就当场生劈了伱。 然后下一秒，他的后背就被拍了。 秦慕楚扭头，接着露出笑容： “张导，看得还满意吗？” “不错，和国内电视剧很不同，剧情很紧凑，一环接着一环，没那么多鸡零狗碎的事。”张一谋赞叹道。 他这个年纪，看这部片子，虽然不会像巩利那么代入，但也算看得津津有味，没觉得无聊。 巩利也夸道： “是啊，之前看电视剧，基本都是家庭间的婆媳矛盾，要么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误会闹分手，还有两个人背靠背站着就是不回头，互相看不见，又急又气。 不像这部，单纯就是体会儿剧里角色的感情，跟着角色喜，跟着角色悲。” 夸到这儿，巩利忽然停了下来，看向秦慕楚： “小秦，我客串的那场戏在哪儿？看到第十集了都没出场，你不会……把jiejie的戏份给删了吧？” 说到最后，巩利眼睛微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秦慕楚连忙道： “哪能啊，您的戏压轴，放在最后呢！就是靠您升华主题了！” 这顿马屁拍的那叫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给巩利拍得是喜笑颜开，捂着嘴都挡不住笑容。 和巩利寒暄一阵，秦慕楚又走向曾离那边。 “秦导，你好，我是胡婧，大美离的同学兼好朋友！” 一个女人热情地走上前，满脸笑容对着秦慕楚伸出手。 “你好。” 秦慕楚和胡婧握了握手，目光却飘向了胡婧身旁的曽离，嘴角一抽，在憋笑。 大美离？ 这尼玛是个什么别致的外号？ 土气中又带着一丝不要脸。 而且这个大又从何而来？ 娱乐圈除了杨蜜竟然还敢有女明星外号带大？ 简直是分不清ABCD了！ 曽离看见秦慕楚抽动的嘴角就看出他在憋笑，羞恼地拍了拍胡婧的手臂， “就你天天给我瞎起外号，烦死了！” 胡婧见曽离羞恼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什么瞎起外号，我不一直这么叫你吗？以前这么喊都没事，怎么今天……” 胡婧突然停下，眼神在曽离和秦慕楚之间流转，坏笑着拖长声音：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曽离更害羞了。 秦慕楚也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这时有人来解了围。 胡婧的背后伸出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脸蛋，一个带着些豪爽气的女声响起： “你啊，天天就知道欺负曾黎。” “就是，海路撕烂你的嘴。” 又一个女声响起，只是声音比前一个要温婉很多。 秦慕楚看着面前两个气质迥异的美女，觉得有些眼熟。 “你好，我叫秦海路，曾黎的同学兼好朋友。” 声音豪爽的美女率先开口，脸上带着爽朗大方的笑容。 虽然正在和秦慕楚打招呼，但捏着胡婧脸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你好，元泉，曾黎的同学兼朋友。” 女人的气质就像她的声音一样温婉，很宁静的感觉。 她的长相很特殊，骨相立体，有点偏欧美那边，特别是那双眼睛，由于眼窝比大部分人要深一些，使得眼睛看起来格外深邃。 不是传统意义的美女，但组合在一起却觉得很…… 文艺？ 秦慕楚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以他做导演的眼光看去，元泉的气质和脸简直就是天生为演文艺片而生。 当然不是说她演不了别的戏，只是如果她演文艺片，自带加成效果。 “你们好。” 秦慕楚和两人打了招呼，倒也没一直盯着元泉看。 适合文艺片又怎么样？ 我十几亿票房的导演能是文艺片导演吗？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窜了过来，挡在秦慕楚和几女之间。 “秦导，你好，我是刘火华，也是她们的同学兼好朋友！” 刘火华一脸笑容，冲秦慕楚挤挤眼，显然是在搞怪。 “大傻个！” “快让开！” “谁和你是好朋友。” 果然，求锤得锤，被几个女人在身上打了几下。 刘火华笑着接下所有小拳拳的攻击，也不反抗，被美女围攻很享受的样子。 呸，死舔狗！ 秦慕楚看在眼里，心中暗自鄙视。 换成是他，早就还回去了！ …… 曾黎小心偷看着正在聊天的张一谋和巩利，靠近秦慕楚小声道： “刘火华昨晚和我们说张导巩利姐也来，我们都不敢信呢！他们怎么会追《星你》呢？” 秦慕楚神色如常，看向曾黎的眼中带着些鄙视： “追《星你》怎么了？又不是看你来的，奔着我的角色懂吗？顺带瞅一眼你。” “你放……胡说。” 曾黎瞪了眼秦慕楚，指了指元泉和秦海路道： “你问她们是奔着谁来追剧的。” “秦明喆啊，太帅了！真给我们老秦家长脸！过会儿一定得给我签个名，再合个影！” 秦海路回答得毫不犹豫，看着秦慕楚满脸激动和兴奋。 “海路！” 曾黎对闺蜜的拆台行为很不爽，气恼地去抓秦海路的胳膊。 “哪有女人能拒绝秦教授啊！” 秦海路不为所动，看着秦慕楚的眼睛都要亮星星了。 “泉儿，你说！” 曾黎看向另一个闺蜜。 “都看。” 元泉带着淡淡笑容，与世无争的样子。 秦慕楚对着曾黎摊摊手，无声的嘲讽。 见曾黎很气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元泉又开口了： “其实看了电视剧还是对曾离的表演挺惊讶的，曾玥离和她简直是两个人。” 曽离听了元泉的话，立刻笑眯眯地抱住了元泉，和她贴了贴脸。 “还是泉儿好。” 元泉微笑着没说话，温柔地摸了摸曾离的脸。 “确实，她安安静静的性子能把刁蛮演得那么好，要不是看脸一样真不敢信。”秦海路也夸道。 “对，昨天秦浩还打电话给我问《星你》是不是曾离演的，他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哈哈。” 刘火华笑道。 秦浩也是他们中戏96级一个班的同学，当年和他一起追过曾离。 “曾离，你是怎么演好反差那么大的角色的？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刘火华半开玩笑地问道。 听这群真正实力派的同学们这么夸自己，曾离也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眼秦慕楚，她的大部分表演都是按照秦慕楚的要求表现出来的，还有经常请教崔老师。 曾离这一眼被几人发现了。 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演员的演技其实和导演也有很大关系。 一个擅长调教演员的导演是能够引导出演员的潜力，发挥出十分甚至十几分的实力。 “呦，看来是和秦导的指导有关了？秦导还擅长调教演员？”秦海璐问。 秦慕楚想了想，自己在拍《星你》时确实经常指导演员，但更多的是从角色出发，分析角色内心，让演员更好的理解角色。 除了偶尔几场戏，他会苛刻到要求演员怎么演。 曾离基本都是只说一遍就能演好，秦慕楚自认为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更多是她自己的发挥。 于是摇摇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是本性暴露了吧。” …… 皇宫大殿外。 万千兵士身披金甲，腰挂长剑，昂首伫立，一路绵延不尽。 万里晴空，烈日高悬于皇宫上空，仿佛它就是自此而起。 一袭华服的太监于宫门昂首喊道： “宣各国来使入宫觐见！” 话语传出，由门口的兵士重复大喊，接着由近及远，不断传向宫外，随着重复的兵士不断增多，响彻整个皇宫，惶惶如天威。 镜头，骤然从宫殿包括到整个皇宫，长长的队伍不断向宫殿走去。 接着镜头转向皇宫最雄伟的一座大殿，殿内雕梁画栋，珠光宝气，奢侈豪华。 身穿各种款式衣服的人于殿内叩拜。 “恭贺上朝天安”的喊声不绝于耳。 …… 宴席上。 一个个身着宫装的宫女迈着整齐的小步伐，优雅而迅速地端着一个个玉碟金碗走过，身姿摇曳，仪态动人。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一个身着九色霓裳，身姿优美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手中缠绕的丝带如同灵巧的飞羽，在空中纷飞。 绝美的容颜搭配上绝美的舞蹈，一颦一笑都让人心醉。 身若惊鸿，美如谪仙。 …… “刘汐茜！？” 看剧的人都认出那个绝美的舞女，目露惊讶。 张一谋看向一旁的秦慕楚： “这场戏应该那次是在《黄金甲》的时候拍的吧？” 秦慕楚点点头。 “没想到后期制作完场景能这么恢宏……” 老谋子啧啧赞叹。 这场戏拍摄时他一直在旁边观看，甚至那些演兵士、宫女的群众演员还是他帮秦慕楚指挥站位的。 可是如今成片一出，特效加上镜头的运用，让这场戏给人的震撼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老谋子甚至有些觉得，这种恢宏壮阔的画面，出现在电视剧中都有些奢侈。 万国来朝，赫赫天威，琼浆玉液，绝美舞姬…… 完美的勾勒出一个盛世的王朝。 而这，就是秦慕楚修改原版背景后，刚刚来地球的秦明喆，在明朝万历时期见到的景象。 “万国来朝，万国来朝啊……” 张一谋喃喃，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光芒，最后只是拍了拍秦慕楚的肩膀。 “小秦，拍的很好。” 不只是张一谋，在场所有看剧的人都被王朝的宏伟景象所震撼，流露出向往与自豪。 秦慕楚看在眼里，露出笑容。 关于秦明喆在古代的戏份都由他改写，和原版完全不同。 不只是为剧情的服务，他也包含了一些私心，有意地展现古代天朝的宏伟气象。 这部剧，他是要卖向全亚洲的。 “小秦，你这里有没有别的房间，我有点事想和你聊一下。”张一谋突然对秦慕楚道。 秦慕楚愣了下，不知道有什么事老谋子还得和他单独说。 “您跟我来。” 他起身带着张一谋走出“电影院”，找了个会议室，和张一谋走了进去。 张一谋进了会议室，没有马上落座，而是环视一圈天花板。 “小秦，这房间没有监控吧？” “没有。” 秦慕楚还疑惑张一谋在干嘛呢，开玩笑道： “张导，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您犯法了？要潜逃？” 张一谋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应秦慕楚的玩笑话，反表情很是严肃。 “小秦，以你的背景，应该已经知道了08年的奥运会，我是总导演吧？” 秦慕楚点点头： “知道，我爹也去了，不是没选上吗？” 说着，他哈哈笑道： “这还好没选上，不然我都想象不出开幕式是个什么画风，哈哈。” 然而张一谋表情还是很严肃。 这让秦慕楚笑声渐歇，摸了摸鼻子。 我笑你起码也笑两声意思一下啊，弄得我多尴尬。 秦慕楚在心中腹诽老谋子。 “小秦，接下来我和你说的事很重要，是关系到奥运会的大事。”张一谋认真地道。 秦慕楚见老谋子这么郑重，也严肃起来，点点头。 “您说。” “刚刚我看了你万国来朝的节目，很有灵感，我想能不能创作一个类似的节目，搬到奥运会的开幕式上。” 老谋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慕楚。 秦慕楚没注意到老谋子的眼神，听老谋子说的是这事儿，他挺乐意的，这也相当于他为奥运出力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能啊，我不收你创意费，直接照搬走都没问题。” “那就好，欢迎你加入奥运会开幕式队伍。” 老谋子笑着对秦慕楚伸出手。 秦慕楚却毫无反应。 他看着老谋子，突然道： “我简单介绍下我的家庭情况。孤儿，义父江文，没有煤老板父亲，姓秦不姓许。” “你在说什么？” 老谋子一脸疑惑。 秦慕楚没有解释，他伸出两只手，握住了老谋子的手。 老谋子当即露出笑容， “你刚刚是知道要加入奥运会开幕式太高兴才胡言乱语吧。” 他和秦慕楚的手握了握，接着语重心长地道： “高兴是应该的，但你要知道，这是荣誉，也是责任……” “保安，人我控制住了，把他叉出去！” …… 老谋子一脸气愤，怒斥着秦慕楚： “你真的不愿意为国家出力？年轻一辈的担当呢？” 秦慕楚扣了扣耳朵，气定神闲地道： “张导，别演了，你不是道德绑架那种人，而且道德绑架对我没用，因为我没有道德。” 果然，张一谋一听秦慕楚这话，气愤的表情瞬间消散。 转而化为落寞。 “你小子有脑子，也灵光，怎么就不愿意加入呢？” 他刚刚看了秦慕楚那场“万国来朝”戏份后，就有把秦慕楚吸入“组织”的想法。 从整体“宣万国来使觐见”的大场面，大气魄，到细节的宫女身姿和舞女舞蹈，磅礴而精细的场面，不是每个导演都能做到的。 而这正是奥运会开幕式所要求的。 但秦慕楚死活不愿，张一谋很不解。 “张导，让我拍拍电视电影还行，那样的盛会，我做不来。” 秦慕楚头摇得十分坚决。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记不得原来08年奥运会开幕式有哪些节目，唯一记得的是那场开幕式很成功。 这样的话，秦慕楚就不敢乱掺合了。 万一自己加入，导致原来必然的成功产生意外怎么办？ 当然，也有可能会更加成功。 但是，这样的风险他怎么敢冒？只为了自己履历多一个亮点吗？ 张一谋见秦慕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也就不再劝。 仔细一想，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的确很难承担得住这么大的压力。 “那好吧，你还年轻，还有机会的。” 张一谋站起身，拍拍秦慕楚的肩膀。 “张导，抱歉。”秦慕楚有些愧疚。 张一谋邀请他加入策划组，也未尝没有提携他的意思。 “不用抱歉，这东西不是强求的，愿意当然好，不愿意也应该。”张一谋反而笑呵呵地安慰秦慕楚。 这让秦慕楚更加惭愧。 张一谋坐回了座位，拉过秦慕楚道： “小秦，你是我见过下一代导演里，最有天分的，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啰嗦。” “您说。” 秦慕楚没有抖机灵，微微躬着身子，作聆听状。 “电影这一行，是跟国家的实力，国家的发展息息相关的。 我这一辈，拿的出手的电影多是表现国家苦难的一面，是国家穷、乱、差的时候。 这些不是不好，它们是存在的，是写在历史里的。 一个国家需要记住这种疼痛才能更好的发展。 但是现在国家发展起来了，能给世界看的东西更多了，不再只是那些不好的东西。 所以导演们都开始求变，不再拍一些好拿奖的，拍起了大片。 但我们这一代终究见识有限，大片也只能拍一拍古代的武侠，拍不了现代的那种，像好莱坞荡来荡去呜呜飞的蜘蛛侠，《黑客帝国》那种。 因为什么？因为我们所经历的时代，完全理解不了那种东西。 我们能学，但是太慢了，我们的思维模式就在那儿。 而武侠这种东西，西方人很难理解的，他们的价值观就和‘侠’‘君子’不符。 但是他们的那些大片却能在我们国家大行其道，受人追捧。 这意味着什么？我们落后了。 你不一样，《星你》拍的很时尚，很现代，最主要的是你对主角超能力的设定耳目一新，谁能想到现代偶像剧能有外星人和超能力？ 这其实和美国的那些蜘蛛侠什么的异曲同工啊。 找到一个好的媒介，把我们的思想传出去，让人接受它…… 好像说的有点散，但是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也许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没事，我们这些老一辈还在。 但是薪火相传，火总要到你们这一代手上。 到时候，把火点燃，点亮。 这不是道德绑架，是责任，是传承。” 老谋子眼神沧桑而深邃，目光像是是在秦慕楚身上，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