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地上天国

    一直以来，真理修会的武器研发部门都在致力于在改良能量武器的做功效率，如何在提升的武器威力的同时，缩小设备体积、提高设备集成度、减轻能耗和提高能量转化效率，以及压低造价……这一直是真理修会乃至整个人类武器发展史上的经典课题。

    而现在有这么一架设备，它的单体能耗远小于全率运行的泰坦主炮，却能输出足以洞穿‘死亡哀号’大风暴的强大灵能信号，同时它的体积甚至比最型号的新星炮还要小，极高的能量利用效率和集成度让它完全可以在一艘战舰上复数搭载，搭建出一套完善的灵能武器阵列。毫无疑问这就是无数海军舰长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完美的制式武器。

    这台设备唯一的缺点便是消耗的能源价值实在太过高昂，这样的消耗对常年保持低周转效率的科研设备来说实在有些夸张，但对军火来说却是刚刚好。

    灵能部的研发人员在有限的预算和苛刻的使用场景下阐精竭虑，最终还是没能造出一架成功的天文望远镜，但却造出了一门足够优秀的灵能大炮。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

    “大炮开兮轰他娘！”

    灰风疑惑地看着罗素：“可是兽人没有性别哦，所以也没有mama。”

    “轰他娘是一种意境，而不是字面意思的陈述。”罗素解释道：“这是古泰拉一位诗人写下的战争名句，其立意深远，志向宏大，哪怕对方没有妈也能给你造出一个妈来杀。所以你以后也要多多了解类似的词句和背景故事，可以提升你的文化涵养。”

    “哦……”灰风点了点头。

    船上的修士正忙着在辅助AI的帮助下把该舰原本的激光武器阵列拆下来吃灰然后把一架架望远镜接好能源安上去，马上就要抵达绿色心情大风暴的边缘了，接下来他们得用大炮开路。

    “等一下，西南方向有几架不明飞行物在朝我们靠近。”灰风提醒道：“我用探测器侦测到他们的信号了，是人类的船只，船上有……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好多好多好多人。

    那些漂泊在深空中的不明飞行物是一艘艘老旧而拥挤的民用船只，上面并没有搭载军用商用级别的大型武器，只有最低限度的自卫武装，缺乏照明的船舱里挤满了灰头土脸人，到处都是人，腐败的血液与排泄物的气味在船舱里发酵成一股难闻的恶臭，在这样的恶臭下，有人蹲坐在墙角狼吞虎咽一份粘稠的淀粉粥。

    “几艘难民船，大概是从哈米吉多顿星域逃出来的。”灰风很快便得出了结论：“随着绿皮在哈米吉多顿的战斗越发激烈，这场绿色风暴也在扩张，不少星球都被Waaagh!!!吞噬了。”

    人类帝国的运力无法撤离那么多人，除了达官显贵和有关系有人脉的少数人外，剩下的居民就都只能自谋生路。

    船体侧舷，激光武器阵列已经拆除，灵波天文望远镜安装完毕。

    罗素向这几艘难民船发去了警告：“我们是人类联邦的远征舰队，正在执行对绿皮控制范围的突破任务，不要再靠近，否则我们将把你们视为敌人。”

    但他的警告非但没有取得成效，收到消息的难民船反而突然加大了推进器的功率，跌跌撞撞地朝这边直接冲了过来，显得十分兴奋。

    “这么回事，这群人不要命了？”罗素皱起了眉：“而且他们前进的方向也很奇怪，从哈米吉多顿星里逃出的船只，第一选择应该是逃往太阳星域的腹地，前往神圣泰拉寻求基里曼的庇护才对，为什么会漂到摩罗星域？”

    摩罗星域位于哈米吉多顿东南方向，而泰拉则在哈米吉多顿的西南方，这是完全相反的两条航线，迷路都不带这么迷的。

    除非从一开始，这几艘难民船就没打算去泰拉。

    罗素猜对了。

    知道面前的战舰是人类联邦的远征舰队后，几艘难民船都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原本死气沉沉的船舱中顿时活跃起来，黑压压的人群拥挤到舷窗前拼了命地招手跳跃，叫喊着‘天父’、‘救主’之类的词汇，手舞足蹈，连果腹的淀粉粥都洒了一地，黏糊糊地粘在鞋底。

    “什么跟什么呀，这群人该不会被怀言者洗过脑吧？”灰风撅着嘴巴皱起了眉头，苦恼不已地接通了和难民代表的通讯频道。

    “联邦的大人请听我说，我们是真理修会的仰慕者，聆听过圣徒珞珈的教会，蒙受真神感召，我们都是弹星者陛下的忠诚信徒！请让我们去远东星域！”

    激动的声音从音频解码器中传出，让灰风小小的脑袋瓜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哈咦？”

    什么情况，感情他们还真被珞珈传过教，被怀言者洗过脑啊。

    “先等等先等等，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玩意，圣徒珞珈是什么东西……”罗素连忙叫停了难民的狂热集会，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几艘难民船里已经有超过五十万人死于踩踏事件，被踩伤抓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出乎罗素意料的是，带领这群难民逃出哈米吉多顿，逃往远东星域的首领，居然是一名低阶审判官，名叫哈尔奎因。

    从哈尔奎因的口中，罗素了解了这群难民的基本情况。

    ——在绿色风暴扩张前，珞珈与怀言者的传道队伍路过了哈米吉多顿星域，升魔原体运用其超人的武力，率领着怀言者从绿皮手中救下了不止一个即将沦陷的帝国星球，并向那些将他视为救星的人民开始传播‘远东兴、罗素王’的教义。

    在珞珈的口中，远东星域已经被弹星者的追随者建设成了一片地上天国，那里的星球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美丽森林，江河湖泊里流淌着清澈的淡水，自动机械与信仰真理的修士完全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恒星际规模的净灵场域和黑石方尖碑阵列保护着联邦公民不受混沌污染的侵袭。

    从珞珈的传道中，这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日惶惶在死亡与痛苦的折磨下艰难生存的类人牲畜仿佛看见了一片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哪怕人类帝皇就端坐在神圣泰拉，也无法让他们调转航向，他们宁愿死在追寻天国的旅程里。

    听完这些，罗素的眉角微微颤抖。

    灰风则轻声一叹，对哈尔奎因说道：“以前或许是这样没错啦，盖亚星球的环境的确很好，机械巢都的生活水平也的确还凑活，但现在不一样了。”

    此言一出，哈尔奎因及其身边的难民顿时紧张起来：“天国发生什么事了？”

    “法雅最近正在遭受名为狂热者的高维生物的直接入侵，混沌恶魔与至少两名升魔原体联手行动，法雅和法芙娜是主要战场。”灰风解释道。

    灰风掰着手指，思索着说：“战时体制下，普通人的生活水平下降是无法避免的，除了两大主要战区外的其他巢都星球的工人都在被迫加班，比如说自转周期为49小时的尼福尔巢都，上面的工人现在每天要工作16小时之久，娱乐项目更是缺乏。”

    “加上我们之前的战略收缩，很多农业星球都被撤编，现在的食物供给也有些紧张，物流系统更是近乎瘫痪，一些偏远星球的普通工人甚至开始用烤土豆充饥，也吃不到新鲜蔬菜，只能勉强用冻干蔬菜代替，天然rou类就更不要想了，人工合成rou倒是管够……”

    灰风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道：“珞珈吹太过啦，远东星域不是什么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哦，现在为了应对战争还在强制征兵，士兵的装备和后勤供给也是個大问题……总而言之，联邦的生活水平远没有珞珈瞎编的神话故事里描绘的那么美好。”

    话说完后，灰风沉默片刻，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应。

    “嗯……你们怎么了？”灰风小声问。

    “天…天国。”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子声音从哈尔奎因审判官的通讯频道中传来。

    “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地上天国。”哈尔奎因热泪盈眶，他身边的其他难民也是激动地不能自已，‘天父’、‘救主’，‘弥赛亚’之类的词汇不断从人群中传出。

    灰风懵懵地眨了眨眼：“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