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缸中之脑
在灰风认出审判庭圣锤修会纹章的同时，对方也认出了人联舰队的灰蛊旗帜，顿时，审判官们对待难民时的凶神恶煞之姿态便收敛了起来，气势汹汹的黑船舰队迅速变得和颜悦色，公频广播里传来了语气温和的亲切问候。 “联邦伪……人类联邦的同胞你们好，我是泰拉审判庭高阶审判官艾梅坎修斯，奉火星铸造将军考尔大人与摄政王基里曼陛下的命令，我们正在执行回收不可接触者的公务。” 对方的语气谦和，态度诚恳，带着些许泰拉腔的标准高哥特语每一个词汇与发音都像是歌剧而非正常说话，很显然这名叫做艾梅坎修斯的人是一名根正苗红的泰拉裔审判官，在审判庭乃至泰拉政府的地位都不低。 “艾梅坎修斯…？”罗素眼神微凝，这个名字，他好像有点印象。 “因为他是我们的人造黑石的大买家啦，销往人类帝国的黑石货物中约有17%的份额都是他消化的，这个人和火星走得很近，我看财报的时候也瞟过两眼他的名字。” 片刻后，灰风便麻利地调出了他的个人资料：“艾梅坎修斯，泰拉裔审判官，出身于泰拉传统贵族家族‘密西西比’家族，其父亲埃尔多尚·密西西比，曾参加过高领主流动席位的政治斗争，虽然最后没有选上，但有资格竞争高领主席位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能量之强大。” “最近由于罗伯特·基里曼的回归，原本的高领主被清洗，泰拉正值用人之际，艾梅坎修斯的父亲经过一系列政治斗争，成功上位，是现任帝国法务部部长。” 罗素有了点兴趣：“高领主的儿子？有点意思。” 灰风借着调出了艾梅坎修斯父亲的资料：“埃尔多尚·密西西比，现任帝国法务部部长，因宽厚仁慈的施政理念而在民间保守爱戴，具体来说，他每天只虐杀666666名下巢平民用以取乐，比绝大多数帝国官员杀得都要少，因此他一直都是泰拉政府里出了名的仁慈善良，并因此受到了基里曼的器重。” 罗素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的确算是良善之辈了。” 有这样善良宽厚的父亲，想来艾梅坎修斯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激进的审判官。 这個判断是正确的，音阵通讯频道中，审判官艾梅坎修斯的语气非常诚恳：“我们绝无阻碍贵方行动的意图，只是这些难民船中藏匿我们正在苦苦寻找的珍贵目标，现在的火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不可接触者，只要带走他们，我们立刻便会离开。” “能问一下你们，火星为什么需要不可接触者吗？”罗素问道：“还有就是，你们船上的跃迁引擎是怎么回事。” “这……”艾梅坎修斯有些为难：“你问的内容属于原体亲自加封的最高等级绝密，我没有资格向外泄露，先生，还请不要为难我。” “那就换有资格的人来。”罗素淡淡说道。 “你！”艾梅坎修斯一时气急，罗素的傲慢态度令他怒火中烧，明明自己已经尽可能地保持了礼貌与友好，对方为何还是如此咄咄逼人？他以为他是谁？ “若不是因为原体顾全大局，命令我们尽量不要与联邦伪政权的人起冲突，以免引起人类内战而让异形渔翁得利，我怎会受这样的气……”艾梅坎修斯在心中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仍保持了合适的社交仪态，他礼貌地说道：“好的，我这就接入大贤者，让考尔大人和你谈。” “考尔？”罗素有些惊讶：“考尔居然和你们一起来了。” “不是铸造将军本人，而是他安装在跃迁引擎中的一个自我意识复制体，沉思者会根据考尔大人的记忆对一些事情提出建议和判断，这绝不是邪恶的人工智能。”艾梅坎修斯说着，将一个特殊的频段接入了与罗素的通讯之中。 罗素微微点头：“看来这就是考尔控制跃迁引擎的方式了，的确是考尔的作风，他不信任任何人，他只信任他自己。” 所以考尔干脆在每一台越前引擎里都安装了一个他自己的意识备份。 ‘劣化考尔’接入了通讯。 罗素试着询问劣化考尔关于以太巨虫、生物跃迁引擎、不可接触者的问题，但得到的只有十分公式化的官方回答，就像在和一台死板的机器说话，无论怎么问，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万机之神的仆人会保守机神的秘密。 直到灰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手上有一台从2K时代流传下来的脱水淀粉电磁加热仪，劣化考尔才终于惹不住诱惑放弃了伪装成死板的沉思者，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将名为‘烤面包机’的脱水淀粉电磁加热仪送给劣化考尔后，罗素得到了关于生物跃迁引擎项目的一些进展，以及关于不可接触者的事情。 “为了解析以太巨虫的秘密，考尔调集了全火星的生物贤者，以及当年参与过阿斯塔特研发计划的月球基因教士，人类帝国最尖端的生物研究人员在大贤者的带领下共襄盛举，一起拆解了以太巨虫的每一个蛋白质链与碱基。” “考尔发现，泰伦生物本身是无法做到rou身超光速跃迁的，使它们跨越时空、扭曲维度的，是一种特殊而强大的陌生基因，那种基因的排列整洁而富有侵略性，甚至比基因原体的遗传因子都还要更加……完美。” 项目记录在这里被抹去了一小段，有几个生物贤者无法接受世界上存在比基因原体更加完美的生物，试图将考尔的研究指控为异端。 考尔把他们全都杀了。 研究继续。 “耗费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工作量，从泰伦庞大的遗传数据库中分离出了被命名为‘巨龙谱系’的完整基因链。” “考尔一开始希望通过生物技术克隆出这种名为‘以太巨龙’的神话生物，但他的尝试失败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使用基因技术改造其他生物，来模仿以太巨龙撕裂维度的过程。” “这次，考尔成功了，他将1919个完整的人类大脑连接在一起组成运算阵列，成功模拟了生物跃迁引擎的运行原理，实现了第一次的实验性物理超光速跃迁，这一运算阵列被命名为‘缸中之脑’。” “但紧随其后的问题也来了，混沌邪神对能够让人类帝国摆脱亚空间航行的生物跃迁引擎抱有极强的敌意，仅仅在试运行几次后，第一代‘缸中之脑’便出现了受到混沌污染的迹象，恶意的攻击性代码开始以生物跃迁引擎为起点，瘫痪了搭载它的战舰本体，火星的一处轨道星港因此毁灭。。” “最终，考尔选择向人类联邦进口‘黑石方尖碑’，通过将缸中之脑安装在方尖碑阵列制造的‘驱灵死域’中的方式解决了混沌污染问题，但这一举动引来了泰拉政府的质疑猜忌——如果我们自主研发的跃迁引擎需要依靠人类联邦的黑石保护才能正常运行，那这所谓‘自主研发’又有什么意义？” 考尔觉得高领主的主张不无道理，交通线是人类帝国的生命线，源自巨龙谱系的生物跃迁引擎的每一个细胞都必须完全掌握在人类帝国手中，其他东西可以进口可以依赖，但唯独这件事，绝不能妥协。 于是考尔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一个，使用人类帝国现有条件便能做到的方案： “使用‘不可接触者’的大脑，组装沉思者阵列，驱动生物跃迁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