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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针锋顾夫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罗抿良唇角抖了几抖,很无奈地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知航和一脸坏笑的首扬,“平淑,孩子们都看着呢,给点儿面子嘛!”

    平淑的眼神忽闪了下,突然想起在顾知航的生日会上首扬也是偷眼瞟着四周带着点恳求地说,“平姨,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给点儿面子嘛!”平淑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父子连语气和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血缘关系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菜很快便摆满了桌子,酒水点的是国酒茅台。

    作为晚辈的顾知航起身给两个男人倒酒,平淑则把首扬的酒杯拿开,“阿航,你陪两位叔叔喝一杯。至于扬扬你,不想吃药就乖乖一滴都别沾。”

    首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儿。”

    顾知航坐回自己的位置,“罗叔叔,廖叔叔别见怪,扬的胃不好,不能喝酒。”

    罗抿良笑着打趣儿,“平淑,你对这小家伙儿比对你家小航都好,就不怕小航吃醋?”

    平淑说话依然带着刺儿,“我儿子都不吃醋,你cao什么心?”

    罗抿良嘴角直抽抽,“我说平淑,二十来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像母老虎了?”

    “我要真是母老虎就好了,先撕个人渣耍耍!”

    廖越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罗抿良脸上很是挂不住,瞟了两个小辈一眼,脸色可疑的有些红。

    “很好笑?”平淑扬眉。

    廖越安一见矛头似乎要对上自己,立刻清楚地表明立场,“难得看良子吃瘪,的确好笑。”

    罗抿良很想翻白眼,但为了保持形象,还是忍住了。

    倒是首扬殷勤地夹了一大块鱼肚上的rou给平淑,“平姨威武!来,补充补充能量。”

    “然后继续让你看好戏?”平淑没好气地夹了首扬喜欢吃的鸭胗扔到他盘子里,“好好吃你的饭,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首扬一想到平淑那天的威胁,立刻乖乖吃饭。

    废话,那么落面子的事儿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们的闹腾,招待两个人对他而言游刃有余,即便对方是两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小航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的公司我在香港都有听说。”

    顾知航清淡地笑笑,“圈子里的朋友给面子,古贝诺斯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年轻人这点很好,不骄不躁、沉稳冷静,这才能成大器。”

    “我可不想我儿子成什么大器,”平淑优雅地剥着虾壳,“万一修成了罗会长这样的大器,我不哭都没地儿哭了?”剥好之后将虾rou放到首扬盘子里,“好好吃饭。”

    罗抿良被她刺儿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廖越安摆明了看热闹的态度,一脸幸灾乐祸。

    “平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来可是找你家小航帮忙的!”

    刚说完,首扬的手机便响了。见是许千凡的来电,首扬冲他们笑了一下,“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出去。

    平淑冲首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儿子,“阿航,尽管开价,不必客气,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你很缺钱?”廖越安的笑就没停过。

    “我不嫌钱多。”

    罗抿良捂了把额头,“自己人还谈钱这么肤浅的东西,平淑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

    “谁跟你是自己人?”平淑丝毫没给他好脸色,这会儿首扬不在,她连收敛都懒得收敛,“你的自己人是你家那位带你飞黄腾达的会长夫人,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罗抿良的脸一僵,连带着廖越安也笑不出来了。

    平淑继续剥着虾壳,“谈钱很肤浅吗?是啊,钱就是最肤浅的东西,可惜钱能救命啊!钱能做的事儿多了去了!”将剥好的虾rou夹到顾知航盘子里,平淑拿纸巾擦着手,“你罗大会长清高,不是我们这些肤浅的人,所以连一分钱都不给小雨。”

    “平淑,好了。”廖越安看着罗抿良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开口拦着平淑。

    平淑可不是谁想拦就能拦得住的主儿,柳眉一挑,“好了?你说得倒轻巧!他的家产有多少我不用想都知道,可他给小雨一分没?小雨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没了?还不是因为没钱看病所以一个人忍着扛着积攒了病根儿?等我发现后带小雨去医院的时候她的肺都衰竭了,气管早出了毛病!”

    罗抿良薄唇紧抿着,脸色发白。

    平淑不知是气还是恨,眼睛都已经发红了,廖越安也不敢再开口,低着头不说话。

    平淑把手里的纸巾揉了个碎,冷眼盯着罗抿良毫不遮掩地嘲讽,“你罗大会长清高,拽着裙带往上爬,不食人间烟火生怕俗物脏了你那干净的手指头。既然这样干嘛等小雨死了之后年年买花儿去恶心小雨?你不是不谈钱吗?烧个狗屁的纸钱?!”

    从不说脏话的平淑都爆了粗口,廖越安当然知道她这些年替谢雨憋屈坏了。

    罗抿良别开脸,声音低沉,“我知道我对不起小雨。”

    “对不起?对不起值几个钱?上嘴唇儿下嘴唇儿一碰一句‘对不起’就出来了!”平淑的声音尖锐得让人难以接受,“你当我会天真地认为你罗大会长真的是被逼无奈?那女人是个脑瘫,不会生育,所以你被老会长招了上门女婿照顾她。小雨辍学时你跟小雨说什么来着?等你在三合会站稳了脚就接小雨和你们的孩子,结果呢?小雨等来的是什么?男人不要她了,还夺走她的孩子!你究竟懂不懂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孩子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命!你连小雨的天都捅了命都夺了,这会儿假惺惺地说对不起?”

    罗抿良的拳头握得直颤。

    平淑的话句句捅在罗抿良心头,廖越安都听不下去了,“平淑,够了,你不明白良子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平淑冷冷斜着廖越安,“他身不由己,你廖越安廖大堂主也身不由己?你们可真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娃娃失踪,小雨要疯了!我们一起厚着脸皮去求你,让你告诉姓罗的,借用你们的渠道一起找娃娃。你当时是什么反应?一张嘴皮子说得天花乱坠,连奥斯卡影帝都比不过你!结果呢?娃娃分明就在你们手里,你透漏一个字没?说一句让小雨放心的话没?小雨找了自己儿子整整九年,你们放一个屁没?!罗抿良,廖越安!你们是男人吗?你们有心吗?你们的良心全TM喂狗了吗?!”

    廖越安的脸色也发白,再说不出一个字。

    “你怎么知道、御御是我带走的?”罗抿良声音低沉,却是精准地抓住平淑的话不放。

    “别御御、御御地叫,小雨只给她的儿子起了娃娃这一个名儿!”

    “平淑,”罗抿良的声音暗带着隐忍的急切,“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御御?他究竟在哪儿?”

    “你竟然来问我?娃娃是被你带走的你竟然来问我娃娃在哪儿?!”

    “你不知道他在哪又是怎么知道是我带走御御的?”

    “罗大会长,你可真是位置越坐越高、看人越来越低!”平淑冷眼嗤笑,“娃娃是谢将军的外孙,是我顾大少奶奶最疼爱的宝贝疙瘩,整个A市谁敢打他的主意?娃娃刚长到可以进幼儿园的年龄就失了踪,等到小雨人不行了偏偏凑巧回来了!小雨一去娃娃又不见了踪影,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因为那个女人给你生不出孩子嘛!”

    “我没碰过她!”罗抿良失控地低吼。

    平淑被这话慑得明显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间,“是,你罗大会长眼光高,怎么会看上一个脑瘫?再说,你碰过没碰过谁知道?”

    罗抿良气得浑身发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说清楚,“除了小雨,我没碰过任何女人!小雨走了以后,御御就不见了,我找了他十年了,这次真不是我带走了御御!”

    “你跟我说这个有用吗?别说娃娃不想见你,就算小雨活着,她也不会再想见你!”

    罗抿良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妈。”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知航突然轻声打断平淑。

    门被打开。

    平淑的眼中不自觉闪过一抹慌乱,生怕首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虽然恼恨罗抿良,但他和首扬毕竟是父子,她不希望首扬知道太多,不希望他忌恨自己的父亲!

    首扬笑眯眯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有点小事儿,接电话时间长了点儿!”坐回平淑身边,看了一圈,“都怎么了?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气氛都变了,难道说就这么离不开我?”

    见他说笑如常,平淑这才放下心来,挤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你这孩子,就知道瞎说。”

    廖越安也扬了扬有些发僵的唇角,“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斗了,在孩子们面前总要收敛一点,别给孩子看笑话。”

    首扬唇角勾着完美地弧度,一副张扬明媚的模样。

    可顾知航却知道,恐怕首扬已经听到了。他带笑的眼睛眸底是冷冽的冰层、他花瓣似的脸上是溢寒的微白,他的笑能骗过别人,却躲不开他的眼睛。

    若无其事地与罗抿良二人敬着酒,顾知航温文风度,“不知道罗叔叔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

    罗抿良的眼神忽闪了下,不再看平淑,“我知道小航在A市的势力,所以才决定找你帮忙,而不是动用三合会。一个月前有一个很奇怪的电话打到三合会旗下的公司热线上,要找三合会的会长。接电话的客服说,电话的主人是个年轻男人,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联系我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他只留下一句话,说他知道我儿子的下落,就在A市。”

    顾知航的眼神一动,首扬握筷子的手一紧,就连平淑的呼吸也一顿,猛抬头。

    廖越安察觉到平淑的反应,望过来。

    平淑忙装出该有的惊讶,“你是说娃娃在A市?怎么可能?”

    罗抿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通奇怪的电话之后都没再有任何消息。我查过,那个号码只是普通的电话卡,半个月前就空了,根本没处查起,所以只能来A市想办法,要么找到打电话的人,要么,”顿了一顿,“找御御。”

    顾知航略微皱了皱眉,“如果只有这些线索的话,恐怕会有一定难度。据我所知,谢将军家这些年也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如果罗叔叔的儿子果真在A市的话,他们怎么会找不到?”

    “是啊,我也明白,可怎么会甘心?”罗抿良眼中是复杂的黯淡,将一个优盘递给顾知航,“这是那通电话的录音,对于打电话的人只有这么多线索,而御御——”罗抿良的笑容有些发苦,“他六月初九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他脖子里带了一块一寸长的青玉佛手,他右脚心有一颗黑痣,别的……他有多高、他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罗抿良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往常,可那份痛楚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平淑难得没再开口,而顾知航则一瞬间觉得胸口的皮rou都在发烫——首扬的那块玉佛手,这十年来一直挂在自己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