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弹指莫倾城（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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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提很甜，非常非常甜，薄薄的皮虽然稍微有一点点涩，但是毫不影响它的多汁肥美。 首护忽然觉得嘴里的红提甜得有些过分，有些霸道，甜蜜的汁液好像一下子涌进了他的胸腔、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有些轻颤。 他很喜欢吃红提，吃各式各样酸酸甜甜的果子，所以别墅的冰箱里，从来都不会缺少各种新鲜水果。 ——这是除了爸爸小爸爸，除了他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宠他的家伙默默做好的一切！ 首护慢慢嚼着果rou嫩脆的提子，不自觉笑着的唇角有些颤抖。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非要他这个方茗的“眼中钉”来做！ 却原来—— 首护笑得有些无奈，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味，可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格外闪亮、格外好看。 兜兜转转这么多，心思花费这么多，到最后不过还是为了自己！ 方茗，是方书华和花卉的女儿，是整个特训营能力最强、潜力最深不可测的人，也是已经注定会成为TOP未来高层的女孩儿！ 这样一股巨大的力量，陈东阳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她讨厌首护、不为首护所用？ 借机打击她、惩罚她、引导她是真； 借机利用他、证明他、成就他也是真！ 可是最重要的是，陈东阳，要让方茗心甘情愿成为首护的势力——不依靠首扬的影响、不凭借TOP的生硬指令！ 首扬和顾知航不希望他进TOP，首护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太弱，他无法保护自己，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在那个世界站稳脚跟。 对此首护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他的世界终究单纯，并不愿意过多参与到打杀的黑暗之中，所以TOP与他有没有关联，根本无所谓！ 但是陈东阳却不这样认为，哪怕首护不能进TOP，他依旧是TOP的少主人！ 哪怕TOP易主，哪怕物是人非，TOP的大门也必须要时刻为首护而开！ 这是他身为TOP十四洲主对自己心中唯一主人根深蒂固的忠诚，更是他对这个像条小尾巴一样跟了自己短暂时光、却填补了他苍白孤独岁月的小精灵最自私的爱！ 夜已经深了，陈东阳再次回到客厅，发现首护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静的壁灯下，稚气未退的少年恬静唯美，漂亮得好似当年一次次打到他的那个妖孽少年。 陈东阳无奈，可是无奈中却透着满满的宠溺。 上前轻轻抱起首护，少年却慢慢张开了他与那人如出一辙的大眼睛。 陈东阳并没有放下他，抱着他送他回房间，“装睡？” “我哪有这么幼稚？”首护撇撇嘴。 陈东阳笑了，“那就是在装深沉。” “切！我在想你——”首护斜着眼，瞟着经过岁月雕琢依然那么轩昂的男子，“真跟我爸爸一样，都是老狐狸！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都是怎么长的，我小爸爸整天被爸爸哄得团团转！” 陈东阳没说话，只是轻轻笑笑。 为他关上灯，准备离开时，陈东阳才听到已经老老实实躺在被子里的首护有点犯困了的声音，“昨天下午的曲子，是小爸爸要爸爸教他弹的，可是爸爸居然说他、不会，说‘早就忘了怎么弹的了’！原来这是爸爸的曲子……东阳叔叔，我是天才！……小时候听你弹、早就忘了……就只听小爸爸弹了一个开头就全部想了起来……我好厉害……” 床上的少年像个孩子一样进入了梦乡。 门边很慢很慢为他关上门的男人，垂下眼眸轻轻笑了笑。 早就已经忘了么？ 果然，果然是这样，也只有这样，才符合那人睥睨内敛的脾性。 —————————————————————————— 国内领衔繁华的A市，像十五岁的少年居然参加了高考这种事儿，都已经不能称之为新闻了——当然，这更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特定的前提：顾家上下每一位成员的任何举动都是新闻，尤其是顾家那对儿集万千光芒于一身地双胞胎的哥哥，顾思扬！ 顾思扬，高考了。 去年高一毕业的顾思扬在暑假结束前，突然选择再次跳级，直接由高一进入了高三年级的精英班，然后在十五岁就参加了高考。 年前，顾思扬想方设法要去加拿大见首护，奈何首扬和顾知航这对儿“棒打鸳鸯”的爹不知道抽什么风，愣是不准许！ 在经历了震惊、失望、伤心、难过等一系列情绪的冲击之后，一向同他老子一样让人很难看出心思的顾思扬居然又乖乖回到学校好好学习，继续当他“花花公子”的优等生。 没错，的确是花花公子——步入高三后就开始近女色的顾小少爷在年后更是频繁更换女朋友，对顾小少垂涎已久的小美女们多如过江之鲫，顾小少也不再拒绝，只要看着顺眼儿就接受，然后不几天就分手。 当然，分手的原因无一例外，“我弟弟不喜欢你。”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得不怀疑，顾思扬究竟是在交女朋友，还是在给他的弟弟首二世祖相女朋友。 而远在加拿大的首护自然也是有听说的，不过究竟是什么反应就不得而知了。 高考之后，顾思扬并没有着急等高考分数，而是展开了一场计划已久的“毕业旅行”——这场“毕业旅行”居然破天荒带着他的现任女朋友！于是，这一终极消息终于不负所望地吸引回已经“逃”了一年之久的首小妖儿！ 这么热的天气并不是旅游盛季，机场的人并不算多，而且这会儿并不是航班抵达的时间点。 可是，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孩儿却吊儿郎当走了出来。 左肩上斜背了一个黑色的小包，宽松的迷彩裤遮不住傲人的大长腿，上身大敞的迷彩短袖衬衣内是迷彩背心。 男孩儿的头发短短的，皮肤是很有味道的浅巧克力色，加上这一身派头，好像是哪个部队出来的特种精英，只不过身上的痞子气稍微有点重。 男孩儿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打开手机看着，一不留神儿，肩上的小背包滑了下来，男孩儿顺手拎住背包带子，手指一勾，把背包重新搭在精瘦的肩膀上。 边走边抬头张望了一眼。 一张黑色的大墨镜遮住一半小脸儿，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几分这张脸的妖孽气息。 男孩儿似乎很奇怪，居然没发现接他的车。 “滴——” 一直等在不远处的保时捷蓝色跑车短短鸣了两声笛。 迷彩服的帅小伙儿扬了下眉，这么sao包的风格应该是自家小爸爸吧？可是小爸爸明明不在家！ 顾思扬一直等他走近，才打开天窗。 首护一见到车上的人，唇角一勾，随手摘下墨镜看着眼前这辆sao包蓝的敞篷，“看不出，品味大变啊！” 顾思扬笑了笑，“上车吧。” 都说，香车美人，两个国色天香的少年坐在车上，丝毫不比美女逊色一分。 不过煞风景的是，副驾座上的迷彩服少年却戴着大大的墨镜眯眼睡觉。 “没休息好？”顾思扬看了他一眼。 首护夸张地打个大大的呵欠，“进军三十环，练了一夜，累死了！” “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首护懒懒“嗯”了一声。 “爷爷把你的兔子全都‘收罗’走了。” 首护立刻张开眼，“他想干嘛？” 顾思扬声音里都带着笑，“不是爷爷想干嘛，而是小爸爸说每天一进门，家里上上下下都是一股兔子身上的sao臭味儿，非要把Hebby、Webby连同小家伙儿们一块儿扔出去。” 首护摸摸鼻子，“那还是被爷爷都‘收罗’走的好。”说到这儿，首护想起什么似的，“我刚才下飞机才看到，爸爸和小爸爸已经走了，那心急火燎把我叫回来到底要干嘛？” 顾思扬心平气和开着车，“叫你回来是干活儿的——他们要去波士顿看奶奶，说公司这段时间就交给我们了。” 首护才不信他的话，“我们？明明是交给你吧！我要是进了公司的话，还不把公司给爸爸玩儿没了！” 顾思扬目不斜视，“你那几家公司，不是打理得挺好？” “你的功劳。”首护再次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到家后，整个顾家都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年后邵文就拖家带口回波士顿定居了，昨晚首扬和顾知航就习惯性地扔下俩儿子，去波士顿看他们老妈平淑去了。 悲催的两个“弃儿”却习以为常，首护这么久没回家倒是一点儿都没生疏，直奔三楼洗澡，然后就扑到自家“甚贤惠”的“哥哥”刚刚收拾好的柔软大床上补眠。 不知道是不是时差问题，首护这一觉睡到了夜里两三点才醒。 刚醒来就察觉到有些异样，一睁开眼，果然，第一眼就看到顾思扬正坐在他床边看着他。 首护迷迷糊糊扯过一只靠枕，又闭上几乎没法儿张开的眼皮儿，“干嘛？” “我在想，要不要叫你起床，然后你就醒了。”顾思扬似乎并没什么异样。 首护头一歪，翻了个身，“困。” “先吃饭，吃过饭再睡，你肚子都叫了好几次了。”顾思扬把首护身上的薄绒毯扔一边儿，对他伸出手。 “我说我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原来是饿得了。”首护咕哝着，把手递到顾思扬手里，慢腾腾坐起身。 顾思扬握住首护似乎愣了一下，把他的手翻过来。 果然，手心和手指布满了yingying的茧子！ “看什么？”首护没睡醒，打了大大的呵欠，眼泪都出来了。 顾思扬摇摇头，轻轻摸了一下淡黄色的茧子，很心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就放下了手，“下去吃饭吧。” 首护似乎也没任何反应，随手套上一条宽松的短裤，就踢踢踏踏下了楼。 顾思扬端着热腾腾的饭出来，就看到首护在晃着酸疼的手臂、好像在舒展筋骨一般。 回来前，首护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睡得浑身难受。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伸胳膊甩腿儿的模样有多诱人，十五岁的少年，身高长到了一米八多，纤细的身板儿上，八块精巧的腹肌漂亮得好像美味的巧克力块儿！身体的摆动间，薄薄的肌rou显出流畅的线条，让人真想用手指顺着那细腻的纹路描一描、画一画。 “饭前运动？”顾思扬别开眼，不去看这家伙赤果果的勾引。 首护倒是没注意到顾思扬略显幽暗的眼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顾思扬手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了，“你手艺又进步了？我去！好男人！还是居家型的！绝对跟爸爸有的拼了！” 顾思扬慢悠悠摆着筷子，声音随意得很，“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想留住一个人，就先留住他的胃。” 首护嘴馋地先捏了一只虾饺放嘴里，“可是你现在就只抓住了我的胃！” 顾思扬也不看他，“顺口”接道：“那不正好一直做给你吃？”然后没有任何停顿，“啪”地轻轻打了一下首护的手背，“洗爪！脏死了！” 心情忽然很不错的首护立刻喜滋滋去洗手。 顾思扬的手艺的确不是吹的，之前被训练的已经差不多能和他家老子顾知航相比了，现在居然更上一层楼，普普通通的小菜就能做得有滋有味儿、色香味俱全！ 顾思扬拿着勺子慢慢喝着皮蛋瘦rou粥，“等下赶快休息吧，明天跟我一块儿去PL古城。” 首护的心一悬——来了！ 他这次回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顾思扬，居然要带着现任女朋友去毕业旅行！所以在首扬要求他回来的时候，首护立刻毫不拿捏地同意了！ 顾思扬这一年有多“花心”他非常清楚，气恨难当的同时，首护多少有些安慰——这家伙的“女朋友们”从来不会超过一星期，这说明顾思扬绝不可能喜欢她们！ 可是这一次，顾思扬居然要带现在的这一个一起去旅游，首护的底线，已经被成功触动！ “你和你女朋友出去玩儿，我凑个什么热闹？不去！” 首护的语气非常嫌弃，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快，因为他不知道，假如顾思扬真的和那个女孩儿单独去旅行，他会怎样！ 不过首护不知道的是，这场旅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设计这只胆小的小妖孽！所以顾思扬是绝对不会同意首护不去的！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顾思扬说得理所当然。 “……” 首护觉得这里有有些奇怪，刚想说什么，顾思扬就继续： “你不会做饭不会打扫卫生不会用洗衣机，留你一个人在家，就算你饿不死，家也能被折腾得臭死！” “喂！有这么……” “你又懒又馋嘴又刁，很难有厨师能满足你的要求，所以我只能把你带身边！” “我……” “你刚回来还不熟悉公司的事宜，就这么交给你我不放心，小爸爸更不放心！如果我们都不在家，好歹大伯他们会多费些心思，如果你接手出了什么状况，小爸爸肯定会阉了你！” 顾思扬略显蛮横的最后一个杀手锏一出口，首护立刻打了个激灵，“我去！” 看着他几乎是生怕自己不同意似的急切模样，顾思扬不动声色地笑笑。 ——这家伙这一年，根本没什么长进嘛！还是这么单纯，还是这么、好对付！ 第二天，首护终于见到了顾思扬传说中的女朋友。 不得不说，首护心里还是很失望的，眼前这个女孩儿漂亮是挺漂亮，可是并不惊艳，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首护一直觉得，能够让顾思扬看上并带着一起旅行的女孩儿一定是光芒四射、身材火辣，外加干练火热，谁知道居然是这么一个还带着点羞涩的好脾气的姑娘。 首护忍不住有些邪恶地想：他们俩木到一块儿慢热到一起，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你好，我叫裴言。”女孩儿到还算大方，主动跟首护打招呼。 首护唇角一勾，“你好。”径直转身坐到驾驶座上。 顾思扬看了他一眼，“你开车？” 首护戴上大墨镜，“一年没碰过车了，想练练手。” 身后的裴言小脸儿果然有些变色了，不过并没有什么表现，看得出，教养非常好。 顾思扬也不阻止他，“裴言，你去坐后面。”自己坐进副驾座。 裴言也不说什么，乖乖与三个人的背包为伴。 翻了好一会儿的碟，终于翻到自己喜欢的。 首护一笑，立刻把声音开老大，于是小小的车厢内，重金属质感的摇滚音乐震耳欲聋。 后面的裴言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鸣了，偷偷瞅了一眼前面的顾思扬，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裴言只好默不作声，划着手机翻看着。 跑车很快就上了高速，首护忽然把音乐关低，“美女，坐好了哦！” 耳朵还在微微嗡鸣的裴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车突然加速！车厢里的音乐也一瞬间恢复到刚才的震天响！ 裴言很快就明白首护的意思了，这个家伙，居然在高速上飙起了车！ 小巧的跑车好像一只灵活的貂，在高速路上的各种车辆间穿来穿去。 一辆辆车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究竟是大是小，就飞快地往后退去！ 裴言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整个人都快失重飘起来了！吓得不由仅仅抓住身下的坐垫，一动不敢动。 “裴言，安全带系上，小护开车有点快。”顾思扬忽然回过头说了一句。 裴言虽然不能完全听清他在说什么，可是也能明白，慌忙哆哆嗦嗦拉过安全带，结果因为太紧张，扣了三次才扣住。 蓝色保时捷飞一般在高速上横冲直撞，裴言都要哭了，觉得顾思扬轻描淡写的“开车有点快”真是太委婉了！ 又轻而易举超过几辆车，前面一辆大货车忽然打起左转向灯，准备变道！ 同样正在变道的保时捷速度非常快地往前冲，这个时候刹车或者右转都来不及了！ 更何况大货车开始根本没看到后面突然冲过来的保时捷，想做补救都来不及！ 裴言吓得差点叫出声，双眼下意识得慌忙闭上不敢看！ 可是首护却似乎没什么反应，非但不刹车减速，反而将油门一踩到底，飞快地变到左车道，并在大货车变道成功之前超了过去！ 裴言只觉得身体忽然一个猛烈地摇晃，三只背包也相继掉到车座下面，然后就再次恢复了之前飞一般的平静！ 好一会儿之后，裴言才敢小心翼翼地张开眼，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刚才那大货车的影子。 很显然，首护又一次嚣张超车成功了。 裴言手有些不听使唤地把背包捡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会不会被扣分？” 她虽然不会开车，但是多少懂一些交通法，首护这分明是一上高速就处于超速状态。 首护隐约听到裴言的话，把音乐声音调低，“大概会吧，我不知道，我没驾照！” 裴言一听，原本就被吓得没了血色的小脸儿更白了。 顾思扬没回头，“年龄不够，没办法办驾照。而且，就算办了也没用，按照小护的开车模式，有几百个驾照一年之内也能全部吊销。” 裴言都要哭了，“那、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开车的？刚才、怎么能上高速？” 没驾照就不能开车不能上高速？ 首护一明白裴言的话，顿时大笑起来，“哈哈！你女朋友真单纯！” 顾思扬轻轻笑笑，“你昨晚没休息好，等会儿我来开吧。” 首护很配合地打了个呵欠，“没事儿，三个小时保证到地方，晚上找个酒店好好睡。” 后面的裴言脸色更难看了——还、疲劳驾驶？ 一阵很夸张的手机铃声。 首护看了一眼，立刻笑起来，接通电话，“过了？” “废话！一如既往的第一！都没一点儿挑战性！” 电话那端，是个语气听起来很骄傲的小女孩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