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折断的口红

    莫然去了隔壁，周铭进了卫生间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白馨不敢再喝那劣质的红酒，一个人待在客厅有些无聊，又无所适从。夹了几口饭，卫生间里传来了周铭的埋怨声，白馨想起了莫然和周铭的囧样，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刻意的开启了静音模式，没有让笑声发出，但是上扬的嘴角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目光环顾四周只见这个男人的家里过分的整洁。墙上挂着两幅油画，一幅油画上画的竟然是一只烤鸭，也不知道是特意买来的，还是找人画的倒是挺匹配莫然厨子的身份。另一幅油画上画着的是一个正在骑马的女人，这幅画白馨好像在哪里见过，大概是一幅世界名画的复制版。白馨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站到了两幅油画跟前，欣赏了起来。

    看了一阵油画，觉的甚是乏味，也看不懂这两幅油画之间有什么关联。客厅处有一个玄关柜子，柜子在下面，玄关在上面。玄关一共三排，上面摆着几个摆件，最上面一排当中的是一只银色的凤凰，左边的是一只红色的燕子，右边的是一只金色的乌鸦。世界上有红色的燕子和金色的乌鸦吗？白馨看着笑了笑。玄关的中间一排是一面镜子，镜子里面还有一个夜莺的相，嵌在了那个还算比较大的镜子上。一旁是个盆栽，白馨用手捏了捏，盆栽确定是真的植物无疑。玄关的最下面左边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猫，金黄色的身躯，威风凛凛的张牙舞爪望着右边。右边是一片假的竹林，一根竹子上盘旋着一条竹叶青。

    假的竹林中插着一根一头是羽毛的钢笔，和一个看起来很是苍老的口红。白馨拿起了钢笔，打开看了看，那钢笔有点漏水，蓝色的钢笔水漏出来一点，把白馨的手染了个颜色。白馨慌忙的从一旁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巾，轻轻地擦去钢笔水流出的墨水，然后将盖子盖上，放回了原处。这时候，卫生间里有了冲水的声响，白馨连忙将沾着墨水的纸巾丢在了纸篓里，快速走到厨房的水盆处冲了冲手，顺手接了一点洗洁精，将粘有墨水的地方搓了搓，赶紧放水冲了一遍。

    生怕被人发现，白馨连忙回到了座位，又抽了一张纸巾，擦干了手上残余的水珠，扔进了纸篓里。这时候，卫生间的门把手发出了响声，周铭洗完手后，开门走出了卫生间。这一幕在白馨的眼里特别想是鸠占鹊巢，忍不住开始了左手捏右手。“那胖子还没回来？”周铭大大咧咧的坐回了他刚才的座位，伸手夹起了一块rou塞进了嘴里。“你吃着人家的饭，还管人家叫做胖子？我看他也比你岁数大，你怎么说也该叫一声莫大哥吧？”白馨有些不悦的和周铭说着。周铭却满不在乎的说：“我又没说错，他本来就胖啊。他要是瘦，我就叫他瘦子了。”

    两个人正说着，却传来了敲门声。原来是莫然出门太急，没拿钥匙。周铭像个大爷一样慵懒的靠在那里，似乎耳朵被堵住了，压根没听见一样。白馨看周铭没有去开门的意思，只好自己走了过去，打开了莫然家的房门。白馨一开门，就看见莫然身后跟着一个矮个的眼镜男，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跟在了莫然的身后，手里还握着两瓶酒。一瓶是一个叫做四玫瑰的牌子的威士忌，一个是叫做灰雁的牌子的伏特加。

    莫然拉着叶林走了进来，拽住叶林给白馨和周铭介绍着：“这是我对门，刚认识的好哥们，叶林。你们不知道，他可是个漫画家。九月枫林你们知道吗？他就是九月枫林。”莫然一脸激动的和白馨周铭讲着。叶林也连忙说了句：“大家好。”然后就不吭声了，有点怯生生的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白馨还是主动地朝叶林伸出了手，装的很崇拜的样子，激动地说：“原来是九月枫林啊，真是久仰大名。没想到竟然在莫哥对门住，真是太巧了。”莫然见白馨伸出了手，很有眼力劲的接过了叶林手中的酒，然后看着白馨和叶林握住手，一个劲的寒暄。见叶林将手缩了回去，莫然又说道：“这是咱们叶林家里的好酒，现在贡献了出来，咱们一起喝喝。”说着，将叶林拉在了餐桌上。

    周铭接过了两瓶酒，先是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摇晃了一下，看了看消散的酒沫，接着打开了瓶盖闻了闻，然后将酒倒在了莫然重新递上来的威士忌杯里。白馨看着周铭认真的研究起了这酒，暗中踢了他一脚。周铭却不管不顾的说着：“我这不是怕跟胖子一样，再让我喝了劣质酒嘛。”说着，将酒瓶递给莫然：“酒却是是真酒，不过四玫瑰和灰雁也不是什么好酒，我也就是凑活喝吧。”白馨一旁翻了个白眼：“事可真多啊。”

    周铭说：“你这没有冰块，酒还是先放冰箱里凉起来吧。”不料叶林却说：“我有冰块。”说着，便离开了莫然的屋子，回自己家拿冰块去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叶林便拿来了一大盒冰球。里面的冰球都是精心凿出来的，晶莹剔透，像极了魔法世界里的水晶球。叶林取了四个冰球，放在了几人的酒杯中，剩下的交给了莫然，放进了冰柜里。

    “怎么？经常喝？”周铭挑着眉问叶林。“是啊，偶尔喝一喝，比较喜欢。不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喝不太动。”叶林看周铭将酒杯端起就往自己嘴边来送，连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要和周铭碰杯。或许是找到了话题，周铭也逐渐收起了最初的傲慢，他端着酒杯和叶林碰了一杯，然后说着：“我家有开几个威士忌吧，回头有空了，我带你喝酒去。”“好啊，多谢，”这个时候叶林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周铭如何称呼呢。莫然在边上连忙小声的提醒了一嘴“周哥”。叶林连忙接话说道：“多谢周哥了。”碰完杯，竟然就这么一饮而尽了杯中酒。

    周铭见状又皱起了眉：“你土不土啊，这酒是这么喝的？亏你还是自己凿冰球的人呢。”叶林见周铭说他，也不恼，也不怒，嘿嘿笑着，站在原地听着他说。等周铭说完了，叶林这才嘿嘿笑着说道：“周哥说的对，我下次一定注意。”然后看向了莫然，用眼光瞟着白馨。莫然说：“这位是白姐。”叶林再倒了一杯酒，端起了朝白馨说着：“白姐，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白馨见状，也礼貌的站起身来，和叶林碰了个杯，然后看着叶林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馨抿了一口，笑滋滋的说：“叶哥真是好酒量，真是爽快人啊。”叶林笑了，又和莫然碰了个杯，然后开始吃起了桌上的饭菜。四个人有说有笑，渐渐的又重新开始了吃吃喝喝。

    几个人重新喝起来，逐渐喝的东倒西歪。白馨喝的倒是少一点，莫然，周铭，叶林三个喝的比较多，一点点的就开始了胡言乱语。叶林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目光也停留在那个玄关上。“你也蛮有情趣的嘛？”叶林笑嘻嘻的和莫然说着。“怎么了？”周铭听说了情趣两个字，仿佛醒了酒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了叶林，也看向了玄关上摆放的物件。“你的意思是？好多鸟？”周铭远远的望着，一脸疑惑的红着脸问叶林。

    “我的意思是，一个单身汉，怎么会有这个？”叶林举起了手中的口红，朝餐桌上的几人晃了晃。“你别动那个。”一直嘻嘻哈哈的莫然竟猛然间怒了，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伸手去抓叶林手里的口红。叶林也蒙了，手里连忙递给了莫然。不想莫然这么一抢，没想到大力遇上了叶林松手，两个人的手一个交错，口红竟从莫然手中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寂。白馨将口红捡了起来，轻轻的递给了莫然。莫然打开口红，里面已经断裂了。莫然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酒。一大口威士忌灌入口中，周铭的话在一旁响了起来：“有故事啊？”白馨连忙瞥了周铭一眼。可周铭权当没看见一般，还继续问道：“怎么了？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啊？”白馨忍不了了，很明显这支口红对莫然很重要，可周铭却依旧在这幸灾乐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白馨很不耐烦的怼了周铭一句。

    不想莫然却开了口：“当时，我喜欢一个女孩。我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的口红，也知道她收了很多男生的这个口红。那时候，我在厨师学校学习，刚毕业，我用我第一个月还是学徒的工资给她买了这支口红。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不是谁都能送我口红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周铭在一旁插话。“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了莫然一脸惊讶：“她说，她不是谁送的口红都接的，像我这种穷鬼，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很正常啊，不然这个口红也不会摆在这里。”周铭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此刻正站在莫然的身旁，用手拍了拍莫然的肩膀。

    “那你还想着她吗？”周铭问莫然。“什么？什么想着她？”莫然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听了这句话，又抬起了头来。“你想不想在她面前证明给她看，哥们我现在混得比你好？”周铭的话有如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痛着莫然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心。认真的想了想，莫然点了点头。

    “周哥，你打算怎么帮莫哥呢？”叶林在一旁好奇的问。“怎么帮？那还不简单？你知道她在哪上班吧？我借你辆车，你直接开过去不就得了。”周铭笑眯眯的说。“周哥，你的车是什么啊？BBA吗？”叶林一旁好奇的问道。“BBA？也可以这么说吧。”周铭笑着说：“宾利，保时捷，阿斯顿马丁，也是BBA嘛。”一旁的叶林见周铭这么轻松写意的说了出来，不禁咋舌。心中想着，这还是个土豪啊。

    接下来，重整旗鼓。几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吃喝。叶林已经很有针对性的频频和周铭碰杯，给周铭敬着酒了。这倒是正好合了白馨的心意，白馨趁莫然喝酒的时候，将要谈的电视台采访的事情和莫然一一说了出来。果然，借着酒劲，莫然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虽然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但是白馨还是和莫然拟了一份合同，并让莫然签了字，按了指印。而按指印的印泥就是那只刚刚折断了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