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欢而散
听到赵野的话，高琴几乎没做犹豫，便对王兰道：“王姨，麻烦你在这等一会，让我们两个先话。” 王兰没有反对，只是话里有话的提醒道：“去吧，千万别任性，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高琴点了下头，随着赵野向屋里走去，进去之后，她也没心思里面的陈设，就那么低着头捏着衣角。 赵野见状，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瞧你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人逼你做祝英台？” 这近乎真相的话，一下就击溃了高琴的心理防线，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一头撞进赵野怀里，环着他的腰低声抽泣起来。 赵野心里一突，明白自己先前的担忧怕是要成真了，暗自骂娘的同时，赶忙对高琴好一顿安抚。 好一会，等高琴冷静下来，他一边替其拭去眼角泪水，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快别哭了，先跟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琴抽噎着将事情的原委从头了一遍，末了还特意告诉赵野，王兰等人答应送他们去同一支部队。 赵野可不似高琴这么好糊弄，脑子只是稍微一转便猜到了，那些人打的是缓兵之计，有心当场将其挑破，但又心生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高琴的大好前程。 这让他越想越是憋屈，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会有这般反应，或许也在人家算计之中，就更加难受了。 看着赵野阴晴不定的脸色，高琴不由得心生忐忑，在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后，她咬牙道：“你要是不同意这个办法，那我就不去了！” 赵野眼神闪烁的盯着高琴问道：“你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吗？” 高琴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在来的路上我认真的考虑过了，当兵的机会再难得，但跟我们的感情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野心里一暖，终于做出了决断：“净傻话，我就那么一，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年头谁不想混一身军装穿啊？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托你的福，这种好事哪里能轮到我？” 高琴先是一喜，随后又苦着脸道：“可这就意味着，我们至少有一年时间不能相见。” 赵野抚摸着她的秀发，用秦观的词回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年时间很快的，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可是……” “好啦，别可是了。你那位王阿姨还在外面等着呢，要是时间拖的久了，不定人家会以为，咱们两个躲在里面做坏事呐。” 高琴脸色一红，不禁想到了今同王兰的坦白，对着赵野的胸口就是一拳，嘴里埋怨道：“你还好意思，今儿我算是丢死人了，王姨前头还问我，和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那你怎么的？” “我能怎么？当然是实话实喽！” 赵野哑然失笑：“你呀，怎么这么实在，你要是不想，她还能逼你不成？” 高琴却异常认真的强调：“了又怎么样？反正我这辈子就是要嫁给你，我不怕她知道咱们的真实关系。” 这话虽然听上去朴实无华，但对赵野来，却胜过世间动听的情话百倍，让他一时之间心绪翻滚，忍不住将高琴紧紧抱住，久久不愿松手。 或许是察觉出了赵野的异常，高琴再次提出，干脆就留在吴家屯插队算了，赵野听后忙将她放开，随口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就在高琴还想再点什么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心知这是王兰在催促自己，只能无奈的收起其余的话，同赵野一起出了屋子。 等两人来到外面，王兰第一时间就向二人脸上看去，想根据他们的表情，来判断一下事情是否顺利。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并未打响，只因赵野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表情，而高琴呢，她低垂着头颅，让人根本看不到有何反应。 见此情形，王兰只好询问高琴，待得知赵野没有从中作梗后，不由心情大好，随之而来心里开始迟疑，不知还要不要和赵野进行私下谈话。 她这头正举棋不定呢，不想赵野却主动支开了高琴，等院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后，开门见山的道：“王阿姨刚不是有话要和我吗？那就请吧，我洗耳恭听。” 赵野这一番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将王兰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好几秒才道：“琴把事情都和你了吧，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不知王阿姨具体指的是哪方面，是关于琴参军的事呢，还是有关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要是愿意的话，那我都想听听。” “琴参军这件事，我是赞成的，毕竟相比于插队，参军才是更好的出路。至于我们的感情，那我就一个态度，只要琴不变心，那我心里永远有她的位置。” 王兰听到前面还好，听到后面已然眉头紧锁，嘴里沉吟道：“赵，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所以阿姨有话就直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不会，王阿姨但无妨。” 看着赵野淡然的样子，王兰心里有种不出的怪异感，好像她面对的是个同龄人，往日养成的气场，此刻是一点用处都没樱 轻轻晃了下头，将脑海里这种不切实际想法抛开后，她组织好语言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之间或许不会有未来，毕竟……” 没给王兰把话完的机会，赵野就自顾自道：“毕竟家庭出身相差太大，以后琴有着光明的未来，而我只是个屁民，一辈子都会在底层打转，配不上她是吗？… 实在的，虽我也明白，门第观念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消除，但像您这种人也抱有这种陈旧思想，委实让人有些失望。” 赵野没失望什么，王兰却已经懂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脸红，深深吸了口气，出言强辩道： “赵，阿姨今不是以d员的身份同你话，而是以琴长辈的身份来关心晚辈，这何错之有？ 就像你自己的，从目前你们两个的处境来看，你拿什么来保证，日后可以给琴优越的生活条件？” 赵野摊了摊手，脸上满是讥讽：“我要和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那您肯定认为我是在放嘴炮。既然如此，那我就是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咱们不如且看来日吧。” 见赵野有结束谈话的意思，王兰好奇道：“你就不问问，我们答应琴的事会履行吗？” 赵野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口中不屑道：“王阿姨，我不像琴那么单纯，您不用拿那一套来忽悠我，就算您今儿把花都出来，我都不会信的。你们无非是打着，将琴和我分开，让时间来冲淡我们感情的主意，我没错吧？” 直到这一刻，王兰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感觉并没有错，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非同一般，想明白了这点，她反倒对赵野的将来抱有了一丝期待，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再试探一下。 “这样吧，阿姨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在联系琴，我们跟你许诺的那些条件，全都作数怎么样？” 闻言，赵野转身就走，同时摆了摆手：“多谢王阿姨一番美意，请恕我无福消受。关于我和琴的事，你们有资格插手不假，可我也有扞卫爱情的权利，我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两个人不欢而散后，赵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高琴，两人刚一汇合，高琴就忍不住追问，他和王兰谈的怎样。 赵野转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王兰，笑着回道：“我和王阿姨都好了，你后就安心走吧。” “真的？”高琴脸上露出喜色，激动的抓住赵野的手再三确认道。 听到二人对话的王兰，心头则是一松，忙附和道：“对，我和赵挺投缘的，琴你就放心吧。” 高琴见他们都这样，总算是放下了最后的顾虑，马上就朝赵野撒娇：“那我后走的时候，你必须前来送我，要不然我可不依。” 赵野自是满口答应：“这还用的着嘛，我当然要送你了。” “还有啊，等我走了……” 十几分钟后，看高琴依旧拉着赵野窃窃私语，王兰赶紧出来劝道：“琴，时候不早了，别忘了明泽还在外面等着呢！” 高琴吐了吐舌头，要不是王兰起，她几乎要把她哥哥忘了。… “千万记住啊，后早上九点，可别睡过了头！” “啰嗦！你什么时候见我睡过懒觉，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情，到时就是上下刀子，我也不会迟到的。” 话的间隙，赵野已将二人送出了光字片，远远就见前方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头处还站着一个，眉眼和高琴颇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心知这便是高琴的便宜大哥高明泽了。 等三人走到车前，高明泽看向王兰，见其微微颔首后，他才将目光落在赵野身上，主动伸出手，皮笑rou不笑的道：“你就是赵吧？我是琴的大哥高明泽！” 赵野同样伸出手回握，立即就感觉到手上传来股大力，他心里哂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加了几分力气，直到见高明泽眼角跳了两下后，才笑眯眯回道： “高大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咦，你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直流冷汗呢？要不要我给你瞧瞧，弟不才，颇懂一点医术。” 高明泽正要严词拒绝，就见meimei傻乎乎的上前，抬手在他额头摸了一把，口中奇怪道：“这会不热了啊，大哥你怎么还在流汗，别不是真生病了吧？还是让赵野给你看看，我跟你，他的医术可好啦！” 高明泽强忍吐血的冲动，几次想将手抽回来，但赵野的手却像钳子一般，将他牢牢抓住，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都不能如愿，只得抽着凉气应付高琴。 “大哥没事，嘶～我这是、这是在南方待久了，有些不太适应吉春的气候。” “不对啊，南方比吉春热多了，按理来，你应该更耐热的……”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王兰，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先是暗道了一声傻丫头，随后走到赵野和高明泽之间，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在二人臂上，意有所指的道： “好啦，我知道你们初次见面，都十分高兴，但也不用一直握着手不放啊，让旁人看见还不得笑话。” 不动声色间，让便宜大舅子吃了个闷亏后，赵野见王兰站出来打圆场了，也就顺水推舟松开了手，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高大哥，你这个老兵的身体素质不行啊，有空可得多多加强锻炼，免得给咱们军人脸上抹黑。” 高明泽将手背到身后，咬牙切齿的回道：“多谢你的关心，我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也算是没枉费我的一片好心。” 当发觉就连嘴上的功夫，都不如赵野后，高明泽心情简直糟糕透了，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了，转头便不由分的拽着高琴，又连声催促王兰上了车。 接着，不等二人和赵野告别，高明泽就发动车子，带起阵阵烟尘疾驰而去，徒留下赵野一个人站在原地挥手。 良久之后，望着已然没了踪影的汽车，赵野叹了口气，用脚踢飞一颗石子，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去。 在路过周家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周秉昆拦住了他的去路，满脸八卦的打听道：“野哥，那个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野没好气的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周秉昆振振有词道：“我是替我姐问的。” 赵野此时哪有闲心回答这个，扔下句“自个问你姐去”后，便径直回家去了。 而周秉昆在看到赵野是这种态度后，是越发感觉这里头有问题，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我姐，可不能让她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