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曲新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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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含烟楼诗会还有几天,位于京城某个杂乱小巷中断的一间四合小院大门吱吱的打开,紧接着从门后走出一名苍老的男子。 那人身着一身儒袍,脸上显得有些忧虑,他抬眼看了一眼从屋檐上滴下的雨水,不由轻叹一声:“来京城之后就一直下雨,却是难得晴个几天。” 说着话,从边上钻出一名貌美女子淡淡一笑,苦叹道:“倒是不如分宜城外那里好我们不能回去住” “回去做什么”男子语气明显加重,接着似乎也发觉自己这样不太合适,于是转而缓和语气道:“毕竟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以后若是想回去,就回去住几天在过来,却也不错。” 女子抿了抿嘴,不在说话,沉默许久之后,这才继续道:“相公这些天怎么的总是出门沈公子说京城不安全” “一口一个沈公子,你难道不知道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你的那位沈公子”男子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沈无言会看上你” 突如其来的一席话,顿时让女子有些手足无措,抬起头看了一眼丝丝细雨逐渐平复心中苦意,一字一句道:“宋谦,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懂我” “你让我如何懂”宋谦冷笑道:“我却不懂为何你与沈无言谈话,就要让我这个男人回避。” 女子不由一愣,待再次回过神之际,宋谦已然撑伞离去。看着远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想要涌出,但却被她硬是留在眼眶之中。 生硬的抹了抹眼角,权当飘落而来的雨丝,接着转身回到小院之中。 含烟楼对面的那些间茶楼近些天生意出奇的好,而且来的人似乎都不是寻常之辈。 大抵是因为见过大世面,所以连店小二伙计们的眼界也高了不少,所以看着这位衣衫褴褛,且不修边幅的书生走过来,顿时冲上前去便要驱赶。 眼看着这位邋遢书生就要进门,伙计忙走上前去拦住那书生的去路,冷冷道:“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原本是受邀请过来的宋谦一见这等架势,又看着那胖乎乎的小伙计那双并不大,但却泛着浓郁嘲讽意味的小眼睛,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如今形势变了,他却也不想在与其有什么争执,又或许在宋谦的眼界之中,从来都没有这般低下之人,即便与其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 轻哼一声,便要绕过这小山一般的躯体,但却又被拦住,并且被极其无礼的一把推倒。许是这些年身体愈发薄弱,又或者那小伙计的力量却是大,这一推之下,宋谦竟然就坐在了地上。 这一来一往之间,顿时引来许多人的围观,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总之瞬间宋谦便羞红了脸,忙用破衣角挡住脸,生怕被人认了出来。 那小伙计虽说也有意捉弄这书生,但看着眼前此景顿时也有些不忍,忙陪着笑脸便要过去将宋谦搀扶起来。 宋谦此时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岂能让那小伙计碰自己,忙挥舞拳脚,怒喝道:“滚,滚开。” 小伙计却又委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何必生气呢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要不进去喝两杯算我账上行不” 一听这话,宋谦更是恼羞,心中暗付道,想当年老子去含烟楼之际,你这小兔崽子在哪如今竟然这般羞辱自己,可惜又能如何自己的确没有银子。 越想越是恨,恨不得将那人撕碎,若非是他,自己如今便是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才子,随意一次润笔费,便有千两银子,岂会担心身无分文 “滚。”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宋谦猛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看着这位昔日大名鼎鼎的宋谦,便要命丧于此。 忽然从酒楼上冲出一名男子,那人一把握住匕首,鲜血随之顺着那书生手心滴落,接着一把夺过匕首,狠狠的在宋谦的脸上删了一个耳光。 “你若是久这样死了对得起你师兄”那人厉声道:“何况听闻你也有了家室,你妻子没有你又如何生活你这个懦夫。” 句句刺入心间,那早就如铁石的心,此时竟然被这几句话词的好像在流血。 “我师兄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杀了师兄盗取他的诗文我妻子我妻子她爱的本就不是我。” 声音有些哽咽,但却还是忍住没有嘶喊出来,许是那最后一份尊严还是要留存,于是接下来只能沉默,因为在说下去,也许就没有尊严。 “这是”就在那夺刀的男子冲出之后,接着又从酒楼内跑出几名年轻人,其中为首的那人脸色苍白,似乎病的不轻。 他轻疑一声,好奇道:“贞明,看这人倒像是是宋公子” 王世贞一把将衣角扯破,随意给自己手上伤口一包扎,轻叹道:“却是他当年在李春芳大人那里与他有过交往,说起来宋言知也十分照顾他。” “其实说他杀死师兄盗取师兄诗文一事我却是不信,前些天他就来找过我,与他交谈过一次,却是有才华的”景王声音很轻,看起来极其虚弱,虽说下着雨,但天气已然很热。 只是此时他依旧穿着冬天的棉衣,说这话,还不忘将棉衣紧了紧,然后继续道:“今天其实是我请他过来的怎的出了这事端。” 听到景王这般说话,那胖乎乎的小二顿时急的满头大汗,忙解释道:“都都是误会这位大老爷。” “罢了,你去吧。”景王轻轻挥了挥手,苦笑道:“贞明去扶他进去。” 小桌上坐的人并不多,都是些文人,以至于此时看到宋谦的遭遇,都有些不忍,皆都纷纷叹息不断。 倒是景王却轻笑一声,淡淡道:“事情都过去几年了,你何必在意大不了过几天含烟楼的诗会,我去替你正名如何” 宋谦不由一怔,眼神也逐渐有了颜色,只是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还生气怎么说我也是大明的王爷论起年龄你还要叫我一声大哥一言不发,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没有自称本王,而自称我,这已然是极其可贵的了,却还和宋谦称兄道弟,即便是王贞明也有些意外,不由又多看了几眼景王。 景王却神色如常,除却脸色愈发苍白之外,却还带着笑意。 宋谦顿时眼泪如柱,泣不成声,趴伏在桌上痛哭流涕。 “多谢王爷抬爱王爷有什么吩咐,在下定然全力以赴” 景王上前拍了拍宋谦,又替他斟了杯酒,轻叹道:“说这话无论是你,还是贞明还有青山他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而非手下,明白吗” 宋谦顿时连连点头,忙道:“是了,是了。王爷前些天说的那信,我这就回去帮你要。” “不急。”景王微笑道:“今天就是请你过来聚聚,虽说比不上苏州的星巴克,但也算京城有名的茶楼。” “说起星巴克,却是佩服无言当年我也在京城开茶楼,最终唉,往事不堪回首呢。”提起当年只是,王贞明不由感慨万千。 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忙道:“怎的没见青山博宁他们过来” “青山被徐阁老叫去有事,时行与锡爵近些天在翰林院也繁忙至于博宁,我让他去办点事大概一会就能过来。” 这般说话之际,张博宁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狼吞虎咽的宋谦,顿时明白这其中内涵,于是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欣喜。 “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和王爷猜的一模一样,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看着满脸欣喜的张博宁,景王不由皱了皱眉头,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王贞明,冷声道:“坐下吧,今天不谈这些事。” 张博宁怔了怔,忙道:“那胡宗宪。” “坐吧。”景王冷冷一咳,沉声道:“近些天博宁多和贞明修习,来年争取考个功名,整日这般游手好闲却是不行。” 听得这话,张博宁不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本打算在辩解几句,却见景王那冷冷的目光,只得低下头去一眼不发。 一边的王贞明一直都回头看着窗外细雨,仿佛身后这二人的谈话与他无关一般,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道:“这风起了,雨也就下不了多久了。” “也许风起了,这雨会下的更大些呢”景王不由轻笑一声,淡淡道:“今年这诗会,却不知道谁又能谱一曲新词。” “一曲新词。”王贞明笑道:“无可奈何花落去” “这花不落,来年又怎么能长出新花呢”景王又笑了起来,摆手道:“罢了,罢了。这诗情画意,却非我这种闲人能懂” 王贞明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却道:“说起来倒是有些想念苏州的奶茶了也不知道这一生是否还有幸品尝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