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残骸的秘密

    大陆历1255年4月5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早上8点30分，阳光便象利剑一样刺穿与驱散荡漾在芬迪联合王国贝佳斯行省上空的浓雾，布鲁姆丘陵地区仿佛是绿褐色的海洋上的波浪，层峦叠嶂地展示在世人的面前。

    而在这之间，三架巨大的机械爬行动物正沿着高低起伏的山丘缓缓行进。

    在确认了保罗史密斯技术中士提出的新方案的可行性后，第18小队队长麦克哈里斯准尉重新制定了返回营地的路线。

    从军用地图上看，新的线路就象一轮新月，弯弯地划了一个不规则的弧线，其中在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红色水笔标上了一个标记。这就是中士所提出的第二勘测目标的所在地点。

    穿行在布鲁姆的那些常见的低矮灌木丛之间，时间一长，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从而迷失方向，特别是对于不了解这个地区的帝门特人来说。在他们眼里，这个地方和沙奴尔或者帕高那些连绵不断的巨大沙漠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颜色不同而已。

    “肚皮舞娘，这里是脱衣舞娘！”短距离车载无线电里传来了怪兽的声音。

    “这里是肚皮舞娘，有什么情况？”这是哈里斯队长。

    “我们的十点方向发现了未知目标。”

    准尉将半个身体探出车窗，举起胸前的望远镜向远方张望。在左前方巨大延展的山丘的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个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物体。

    “是否需要脱衣舞娘去确认一下？”史密斯中士也开口了。

    哈里斯用望远镜又仔细观看了一会，随着杜兰朵向目标的持续接近，这个物体越来越显现出更多的面目。

    在这个时候，山地模式的形态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原本接近2米的车身在6只分别长达4米的3段关节液压机械臂的“增高”下，变为高达4米的庞然大物。而车顶上的枪炮手具有了更加良好的视距和范围。

    从望远镜的目镜一端看出去，无论如何，哈里斯都不能得出该不明物体具有危险性和攻击性的结论——那更像是某个人造机械物体的残骸。

    调查未知事物与探求事件背后的真相，这是身为侦察部队的天职。基于这个基本理念，准尉决定整个第18小队暂时离开预定的返回路线——这只会多花他们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不呢？

    第18小队总是共同进退，因为人员不足，身为队长的他不允许再有分兵这样分散力量的愚蠢行为发生，毕竟这是在一个敌对国家的土地上，到此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10分钟以后，三辆装甲车来到了目标地区。

    展现在眼前的是长达数百米的巨大深沟和金属碎片，一个巨大奇怪的人造物体残骸静静地耸立在这道沟豁的尽头。而先前脱衣舞娘观察到的闪光，正是从这个机器折断处发出的。

    这是明显是个由小型柴油发动机驱动的载人器械，一个狭长的座舱被安装在该物体上方，玻璃顶盖已经破裂了，里面露出了一具被泄露燃油烧得焦黑的尸体。

    “队长，这玩意是罗意威货。”棒棒糖从残骸的一边上找到了一些罗意威文字与类似编号之类的东西。而断口处显现出来的粗糙做工与低劣的材质也强烈地证明了这一点。

    “问题是，罗意威与芬迪并不接壤，能驱动这么个大家伙的发动机，需要携带多少燃油与补给来穿过最近的2000多公里帝门特国土呢？”牛郎提出了这个问题，最近因为帝门特与芬迪之间爆发的战争，邻近几个国家的边界都已经关闭了：“至少我可以肯定，这不是一辆吉普车。”

    “答案很简单，”一旁的史密斯中士突然开口了，“这是一架罗意威产的民用型双发螺旋桨式飞机，它是从罗意威直接穿越了帝门特上空，一直飞到这里来的。”

    “飞机携带的燃油并不需要太多，”不愧是技术士官，在这方面的涉猎可谓是及其深厚：“这种器械只要一点点动力，借助机翼上下的不同空气密度产生向上的浮力，然后就可以利用风在天空中滑翔。”

    “那它的翅膀在哪里？”脱衣舞娘上的枪炮手杀手问道：“我在新兵集训的时候见过几架你说的那种飞行器，它们可都有长长的翅膀。”

    杀手是个健壮敦实的小伙子，虽然担任了突击车的枪炮手，但他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人，在别人看来，多少有点名不副实，不过考虑到他入伍前是个在屠宰场工作的工人，杀猪倒是杀过不知道多少头，“杀手”这个名字倒也合适。

    “你看这条长长的深沟和这一路的残片，”中士对他解释：“这架飞机在其坠毁的时候机体发生了翻滚，翅膀被绞成了碎片。”

    “我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中士说的那种飞机，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博士发表了他的见解：“这玩意在这个地方至少有一周的时间了。”

    一周以前，战争已经爆发了，那么，这架来自罗意威的飞机，为什么在这个非常时期，不远千里飞越了两个国家，接着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坠毁在这个偏僻的丘陵呢？

    总不成是来这里度假的吧，哈里斯不无恶毒的想道。

    “哈里斯队长！”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准尉回过头，意外的发现技术中士正以一种非常严肃的神情看着他。

    1分钟后，心事重重的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距离三辆装甲车20米远的地方。

    “首先，请你先确认一件东西，哈里斯准尉。”出乎意料之外，史密斯用了一种相当无礼而且倨傲的奇怪措辞，同时掏出了一本绿色封面的小本子。

    哈里斯皱起眉头，但他的好奇心也在同一时刻泛滥起来。

    事实上，在这短短相处的3天不到时间里，他一直对眼前的这位技术中士的身份及这次的任务心存怀疑，他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与满不在乎，绝对不像是一名后勤部的工兵。相反，在面对死尸与残骸的那种神情，倒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看来，是揭晓谜底的时候到了。

    接过中士递过来的小本子，翻开来第一页，首先露出了保罗.史密斯中士的半身像照片。

    但让哈里斯大吃一惊的是，这张照片上，中士身穿的却是帝门特联邦陆军少校军服！

    这是一本陆军军事情报处的身份证明文件，上面清楚的写着“军事信息调查处第5特别事务科保罗.史密斯少校”的字样。

    震惊之余，哈里斯下意识地想要给面前突然转变军衔的上级军官敬个军礼，但少校用眼神制止了他：“准尉，我暂时不想在小队里公布我的身份。”

    他停了停：“就这两天的表现而言，你获得了我的信任，但，仅仅是你。”

    哈里斯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差点抬起的右臂，将证件还给了史密斯少校：“这么说，信息调查处……，您是个间谍？”

    眼前事件的变化正向他所能预料最坏的方向发展着，简单任务？见鬼去吧，他知道自己肯定上了波比那只老狐狸的当。

    陆军军事信息调查处是出名的灾星，这个名字出现在那里，就意味着阴谋、拷打、暗杀、贿赂、偷窥等等使人不舒服的字眼。可眼下一名信息调查处的少校却隐瞒身份混进了他的小队！

    “间谍？”史密斯有些不快：“我是一名军人，哈里斯准尉，我和你同样拥有联邦军人的荣誉。”

    “是的，长官。”现在，这两个人之间的互相称谓，显然要倒过来了。

    “本来，我想将这个秘密永远地保留下去，”少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情况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变化。”

    “您是指那支神秘的武装吗？”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哈里斯准尉。和聪明人说话实在是非常是愉快的事情。”

    “如果我猜想的没错，我们这次执行的也不是什么地质勘查任务，而且也决不简单轻松。”哈里斯继续着他的推理。

    “那倒也未必，准尉，如果不是外来的力量的出现，我们本来的确可以很直接和顺利的完成这次‘勘查’。”

    “哦？那么第一次的地图错误与第二次的修正方向也是您原本计划的一部分？”

    假装没有听出准尉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少校继续他的解释：“准尉，我现在不得不向你透露一点关于这个任务的真实内容，如果你听过以后，还不能理解我的做法，那我也无话可说。”

    “您让我的整个小队都处于不可预料的境地，难道说我还是没有资格知道真相？”

    “如果说到资格，哈里斯队长，你的上司恐怕都没有这个资格，这涉及到联邦的最高机密，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着想。”

    听到这个话，哈里斯沉默起来，他知道少校说的有道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他面前站着的是信息调查处的秘密军官。

    “我们这次的任务，其实是为了眼前的这架坠毁的飞行器，”少校的话部分地证实了哈里斯的猜想：“准确的说，是这架飞机上的一样东西。”

    “这架由罗意威叛逃的飞机本来应该在上个星期就在雷沃斯附近的一个秘密机场着陆的，但是它显然遭遇到了不测。”

    “于是我们这个小队就被派出来协助您搜索这架飞机？”

    “是的，队长，我们只能大致确认这架飞机的坠毁地点，因此需要不停的修正搜索路线。”

    “那支不明身份的武装，想必是你们派出的另一支搜索队吧，史密斯少校。”如此一来，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了先前的游击队屠杀事件。为了那件很重要的事物，一定要将搜索范围内的所有不确定因素统统抹除才是万无一失的做法。

    而那支芬迪游击队只是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在不恰当的地方的倒霉鬼而已。

    “遗憾的是，那并不是我们派出的。”少校的神情异常严肃：“我只能推测国内或者国外还有很多势力对这件东西感兴趣，这不是你我能详细了解的情况。”

    听了少校的话，哈里斯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这样的话，自己这只小队，很可能也处于被对方抹除的范围，而以对方的手法推断，这样的对手绝对不是自己这支普通的陆军侦察小队所能对付的。

    联邦的上层并不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的，而是存在着不同的势力与利益集团，彼此之间一直处于暗流涌动的状态。作为一个普通人，不要介入这样的政治事件是明智的做法。

    “那么，少校，你现在找到你所想要的东西了吗？”哈里斯有预感史密斯并没有得手，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不可能少校拿走什么东西他却没有发现。

    果然他是对的，少校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东西一定在飞机坠毁的时候遗失在这片丘陵中了。不过，我想另一伙人应该也没有得手，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说到现在，少校一直没有说这是样什么东西，但是如果一架双发螺旋桨飞机机舱那狭小的空间就能放得下的话，其体积应该不会太大。因此可以推断出想要在这个布鲁姆地区找到这个小物件，真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那伙人没有得到那个东西呢？”哈里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开始预感到这个神秘的物件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巨大麻烦。

    “很简单，”少校举起他那个“地质仪器”，很显然，这个东西的功能并不是他原来宣称的那样：“那个东西极其危险，危险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哈里斯准尉，”显然少校开始准备泄露一部分机密了：“但是最先研究它的罗意威科学家发现：这种类似照相成像原理的仪器能对它起到奇特的反应。”

    “就好像童话一样，这个东西能散发出一些不知名的能量，从而在这个仪器上留下印记，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靠这个仪器来进行搜索，结果搜索到了这架飞机的残骸。事实证明，这架仪器是极为有效的。”少校解释道：“现在这个仪器告诉我，那个东西仍旧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没有移动过。显然我们的对手并没有这样的设备。”

    哈里斯拿过仪器，凑到眼前看了看，结果看到的是一架绿茵茵的飞机残骸轮廓与几个晃动的人影——那是他的队员们。

    “恭喜恭喜，发出绿光，就说明我们和这架飞机都沾染了那个东西散发的能量了，准尉。”少校的话带着戏谑的口气。

    哈里斯吓了一跳：“什么沾染，有危险吗？”

    “这种程度还算安全，不过说明那个东西的‘包装’有些破损了，这是个大麻烦，我们的行动要加快了，队长！”少校的口气不容置疑。

    “是的！史密斯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