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性转
天气愈发炎热，老人恹恹的靠坐在马车里，偶尔从窗户吹来习习凉风，老人睁开一只眼，气力不足的问着身旁的仆役，“现下到哪了？” 仆役伸头问了马夫，又回了老爷子，“回老爷，快到永康县了。” “咳咳咳……”老人点点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快了……快了就好。”他刚要睡着，听见身旁仆役慌乱的声音，“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老人还未睁开眼睛，一阵异香扑鼻而来，霎时失了意识。 …… 永康县内，汪益被吓了一回倒是老实了，第二天便将吞下的灾粮送至府衙，谈锋吩咐兵士搬粮施粥，又从汪府搜刮出还未处理的官银，立时拨款采购药材用于秋若等修士救人。 “哎，永康县还是有些有骨气的人嘛。”沈幺幺抱臂看着义诊的大夫，“没想到他竟然坚持到现在，真是刮目相看。”那个大夫其貌不扬，一开始沈幺幺认为他不过是作秀，过几天就会离开，没想到长青修者待了多久他就待了多久，前不久耗空了自己所有的药材正发愁呢，正好谈锋采购了一批，托将士交给了他。 “虽为凡人，也可拥有一颗不凡之心。”谈锋脸上挂着浅笑，“他叫汤泽，值得百姓记住。” “汤泽……我记住了。”沈幺幺将名字记在心里，看了看天色，“啊，已经很晚了，谈大人回去休息吗？” 谈锋斜眼看了她，“别忘了你是个人质。”说完便离去了。自从救下怡红楼的姑娘，沈幺幺晚上几乎没回过谈锋府上。 沈幺幺在他身后笑得肆意。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她更自由的人质了。她撩了撩头发，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谈锋分配给药宗弟子歇脚的院子。 “小莲花~”她打开门看着菡萏略显凝重的小脸，“怎么了？那老鸨来了？”她眉毛一竖，“她又拿什么威胁你？” 菡萏见她如此关心自己，上前拉住她的手，“没事，我已经将她打发走了，傅大哥教过我了，mama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不会信的。” 沈幺幺见菡萏不犯傻，开怀的笑了，她用手捏了捏菡萏的脸颊，“嘿嘿，算你聪明。”菡萏不好意思的捂着脸，眉头又是一蹙，“这几日随秋jiejie她们救治百姓，见了从柳苑用架子担出来的姐妹，从前倒是在花船上见过，那么美的女子，如今瘦的不成人形，被……被担出来的时候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其实哪是担出来的，就是龟公担离门口便丢在路边，正好被她们撞见了，救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疫病……那姐妹得了花柳，下体被烙后引发溃烂，这才导致重病，只可惜误了时辰，修者刚要医治她便断了气。 “这城内，还有其他青楼？”沈幺幺皱起眉头。 “原先是怡红院一家独大，现下柳苑、红馆都冒出头了。”菡萏说话时，眼睛却没有焦点。若不是沈幺幺，怡红院的姐妹最后也都是柳苑那苦命女子的下场，或许会有人比较走运被人赎身，赎身又是真正的解脱吗？ “小莲花？”沈幺幺用手在菡萏面前晃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幺幺？”菡萏回了神，她朝沈幺幺温柔笑笑，眼里好似载了一整个星辰。 沈幺幺只觉得呼吸一窒，“同一张脸，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菡萏羞涩的低下头，又偏头看她，“幺幺，若我不是与你长着相似的脸庞，你还会在意我吗？”她认真看着沈幺幺，不想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沈幺幺惊讶的看着她，又忽的笑了起来，“你这傻瓜，本幺是独一无二的，你也一样。” 得了她的答案，菡萏笑弯了眼，她点点头，“我晓得了。” 沈幺幺又坐在她身边，绷起脸瞧着她，“还有一件事，不许再寻死！” “啊？”菡萏愣住了。 “别想狡辩哦，我们遇见那天，你不是意外坠楼吧，我有看过哦，你的鞋底都有纹路，可不会打滑。” “……”菡萏做错事一般低下头，那天听mama说汪益要她陪夜，她便心存死志了，那汪益喜爱虐待女子，陪过他的人大多残疾，不能为青楼创造收益，自然被丢弃，最后被草草收葬。她虽是花魁，却仍旧是个傀儡，只要钱够多，mama失了个花魁又如何？每日都有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收纳，况且自己年纪在青楼里也算大了……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沈幺幺握住她的肩膀，菡萏疑惑的抬起头，听见沈幺幺继续说着，“现在你重获新生了，所以，不要轻言放弃，不要轻易寻死，好吗？” 菡萏眸光闪烁，过了一会，她含泪而笑，“好的呀。” …… “若若！”秋若在给一个生病的孩童喂药，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她只是顿了下，又继续吹着勺中的药，稍凉后喂给孩子。 那人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喂完药，给那孩子擦嘴。“若若。” 秋若回过身，看见姚翰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她心猛地抽痛，脸上却写满了疏离，“公子有事吗？” “大家都说我克妻，我的婚书已经被退回了，我不用成亲了！”姚翰依旧低落的看着她，却没在她脸上看见一丝波澜。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秋若朝他笑笑，“公子请回，这里瘟疫肆虐，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若若，我都想起来了，但是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姚翰拉住秋若的手臂，秋若这才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会？”她顾不得装冷淡，二指点上姚翰眉心，她设下的封印果然被破坏，这不是自然想起，是人为！ 姚翰顺手握住秋若按在自己眉心的手，“若若，不要再抛弃我。”他委屈的看着秋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但是，别抛下我！”那种滋味太疼了……疼的像百年前被刺的那一枪。 秋若恍惚的看着他的脸，好似回到了百年前，可是那个人不会说出这种话…… “戚鸿，你狼子野心，我恨自己没早点看穿你！”眼前的姚翰面容渐渐模糊，脸庞慢慢变得柔和，表情却是坚毅，骤然清晰，段傲阳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秋若好似融入戚鸿，他扯了扯唇角，“公主，你们段家，输了。” “成王败寇，说这么多做什么，要杀便杀！”段傲阳倔强的昂起头，身为公主，她有自己的自尊，即便对面是她爱的人，她也绝不低头，何况对面更是她的杀父仇人。 戚鸿看着她闭着的眼，那颤抖的睫毛宣誓着她的痛苦。他朝身边的人挥挥手，“将她关在公主府，今生不得出府。” 段傲阳猛地睁开眼睛，她看着戚鸿，突然笑了起来，“戚鸿，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个可悲的女人吗？可悲又好骗的女人？ 戚鸿听着她悲凉的笑，面色凝重，“你是我的对手。” “对手……哈哈哈，好！”段傲阳大笑出声，她擦去笑出的眼泪，挣脱身边的侍卫猛地撞上面前卫士的枪上。“我段家皇室……绝不做……笼中鸟！” 戚鸿见着她胸口被长枪贯穿，瞳孔有一瞬间的扩大，过了一会他闭上眼睛，咬牙吩咐身边的侍卫，“好生安葬前朝公主。”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