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紫薇大帝,天煞孤星
在这扶龙郡城里除了那女子,再无牵挂的晏龙雨和独孤浩荡重新回到了启山。 离山短短五日,两位少年却经历了很多,独孤浩荡在与披发剑客的巷中一战中突破了武学第五境,而晏龙雨在了解了父母亲的生平之后,更是下定了绝心,要查清当年的真象,要出去看看这天下的全貌! 晏龙雨也算明白了自己这个亲爹,西蜀剑仙晏临霄虽然风流,但细数他当年的所做所为,可是把大半个江湖惹了个遍,入啼鸬关剑挑枪宗,在逍遥宗宗门上醉酒刻字,也难怪当年这两个宗门会派人来滚龙江畔拦江杀他晏龙雨。 还没入江湖,他那剑仙老爹就已经替他提前得罪了大半个江湖,少年晏龙雨未来可期呀! 西蜀老人顾北玄临走时曾给了晏龙雨一个名单,名单上的人,都和当年他父亲的死有关,如今的江湖十大门派中就有七个赫然在列,对于少年来说,要报仇,就意味着与天下为敌。 少年人,何其不易! 这些日子里花凤举却很纳闷,那山上的仙人定下的十五年之限明明已经到了,可自己这侄儿从扶龙郡回来后却没有离山的打算,花凤举每次问起何时动身,晏龙雨总是说再等等,却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花凤举越来越觉得看不懂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儿了。 直到夏热消散,转眼便快要入秋了。 这一天,一阵清风吹过,山间竹林小院酒香四溢。闲来无事的花凤举正坐在竹屋门槛上细品着自己酿在院外的米酒,却远远看见侄儿晏龙雨从竹桥边走来,神情落寞。 喜欢穿白衣的晏龙雨大踏步来到了花凤举身边,熟练得抢过凤叔手里的酒沽,一饮而尽,“凤叔,咱们可以动身去西蜀了,黄犴它死了。” 黄犴?十几杯酒下肚,脸颊微红的花凤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好侄儿给那只养了十五年的黄狗起的名字,他一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少年之前不愿意下山是为了亲自送走这只陪了他十五年的老黄狗。黄狗老了,晏龙雨不想带着黄狗四处奔波,希望它死后能长眠在这神仙居所之上,来世能投个好胎。 就在昨天夜里,那只通人性的黄狗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它不愿让少年们伤心,孤零零地走出了篱笆小院,走过了老槐树下的竹桥,去山上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给自己挖好了坑,静静地躺在了里面,直到晏龙雨今天发现了它的尸体。 一向自诩心狠手辣的花凤举此刻,还是被侄儿的善意震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晏龙雨迟迟不肯下山竟然是为了一条老狗。 仅仅是为了别人口中的一条狗而已,但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就只为了这条狗。 “对它来说,这里也算是个好归宿了吧!”少年重新舒展眉头“凤叔,咱们下山吧!去西蜀了。” 不知是醉还是醒的花凤举对着少年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起身走去了隔壁秦先生那里。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秦若阳,而秦先生也只是摇头笑了笑,或许除了晏龙雨,也没人会在意一条狗的安危了。 启山竹林里的两户“人家”,因为一条狗的离开,终于要走出深山了! 这天夜里,山间清风习习。 晏龙雨和独孤浩荡两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竹桥边老槐树下。这是他们一起去玩了十五年的地方,而今夜过后,两位少年便要离开这里远走他乡,漂泊江湖了。 清风拂面的独孤浩荡靠在竹桥栏杆上,鬓角青丝随风摇摆,冷冷说道:“先生说他要和老贺下江南了,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西蜀。” 桥边正抬头望着天上繁星的晏龙雨笑道:“呵呵,秦先生这是要为你收官了。闷葫芦,你要是以后真做了大桓皇帝,我晏龙雨再找你帮我杀人,你还愿意吗?” 独孤浩荡答道:“只要是该杀之人,我一定帮你。”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什么。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了两人耳中,亘古幽远:“一个紫薇大帝,一个天煞孤星,哈哈哈,甚是有趣!” 随着声音的消散,两位少年身旁的竹桥上缓缓显现出一个人影,白衣飘摇,越来越真切。当年的那个白衣仙人十五年后再次来到山腰,重新站在了这座竹桥上,只是一头青丝,已经完全变成了白发。 晏龙雨和独孤浩荡每月朔日都会去山顶一次,他们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白衣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明明才过了十五年时间,而这位仙人便像是经过百岁一般,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老叟。 花凤举正坐在竹屋门槛上,点着灯擦拭着他那柄已经有十五年没出过鞘的碧落长剑,看到了桥上的异样之后,花凤举放下了剑,朝桥边走去。 隔壁的秦若阳也在老贺的搀扶下,走向了老槐树。 等到人都到齐之后,站在桥上满头白发,却看不清面容的白衣仙人洒然一笑,说道:“我上一世时,曾对来过这个地方的一个人说过一句话,大兆当兴五百年。” 这段秘闻很少人知道,但身为大桓帝师的秦若阳却了然于心,“那个人是忱耳?” 白衣仙人缓缓点了点头。 花凤举,晏龙雨,独孤浩荡,包括老贺在内的四人全都震惊了,忱耳,五百年前大兆王朝的开国皇帝。
白衣仙人看着夜空,并指缓缓指向了西方一处,“大兆王朝五百年间,前前后后二十六代皇帝,其中有八人靠着人间功绩死后升天做了仙人。” 众人顺着白衣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七颗散发微弱光芒的星星,晏龙雨若有所思道:“您的意思是他们成仙之后,都化做了天上的星星。” 独孤浩荡补充道:“可天上只有七颗,少了一颗。” 花凤举似乎明白了什么,几乎是与秦若阳同时脱口儿出,“谪仙下界!” 白衣仙人笑着点了点头,“自开天造人之日起我便应运而生,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这天与地之间的规矩,为了让天地遵守规矩,我便为自己先立下了这不能出山的规矩。人间王朝更替犹如潮水起落,而在这一个朝代向着另一个朝代过渡的时期里,便是天与地共通之时,有凡人升天,有仙人下凡,而我,便会在这时应运而起,来维持天地秩序。不让天上之人来扰乱人间之事。” 白衣转头看向两个少年,“而你们,便是这改变局面的这天选之人。” 听到这话晏龙雨尴尬一笑,独孤浩荡古井无波。 秦若阳捋了捋胡须,眼神深邃地看向这两个把不着调写在脸上的少年,却是深信不疑。 白衣仙人此刻如一位油尽灯枯的老叟,缓缓道:“今晚过后,这世间便不再有我,全看你们了。这十五年间,你晏龙雨观云峰观云早已观出浩然之气;你独孤浩荡洗心泉洗心早已洗成无垢之躯,二者好处,你们日后便知。这便是我这十五年来送给你们二人的东西。”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桥上白衣仙人的身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缓缓消散,逐渐化做萤火飘散于天地之间。 这次,只有晏龙雨一个人的耳边渐渐回响起了三个字“梦里见”。 槐树下的众人似乎一瞬间忘记了那白衣仙人的仪态,只记得他说过的话。他们难以想象,神通贯彻天地的白衣,就这么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对他们来说,这十五年仿佛一场梦,真真切切的梦。 独孤浩荡疑惑道:“大兆当兴五百年,可这五百年,明明已经过了!” 花凤举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这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启山白衣,竟根本不是人。” 仆人老贺快步走到白衣所站的桥上,看不出任何门道。 秦若阳陷入了深思。 这一晚之后,世人口中的天下十大高手便只剩下了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