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火阴
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和别离，是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和开始，可总有些事一旦发生就留下印记。 总有个人，一旦来过，就无法忘记。 轮回，何谓？ 世间的人们总是听过太多关于轮回的传说，有人将诸多的期盼寄托在遥远的来生，期望在来生相遇、相逢、相惜。 只是，繁花年年开，野草一岁一枯荣，长出的却再也不是原来的花、原来的草，而在那无法确证、更无法触及的轮回中是否还能找到原来的人？ “天道么？”莫无虚喃喃自语。 “是的，天道。恨天宫的传说可信度极高，只有触及到天道的人才能探索轮回。”长绝道人道。 莫无虚悲伤弥漫，久久无言，天道在修行路的尽头，现如今他仅仅只是世间无数修士中的沧海一粟。 虽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但要触及到天道谈何容易！况且，修行一事任你天资非凡，也同样需要时间的堆积。 待那时，不知那或有或无的轮回中，是否还能找到逝去人儿的一丝残魂碎魄？是否还能看见那一双温柔的眼、那一张温柔的脸？ 莫无虚不知，他更无法确知自己在充满死亡的修行路上还能走出多远，能否有幸伸手触及——天道。 良久过去，只见他满含悲伤的眸光深深凝望手中绿光盈盈的长剑，开口似自语，又似对亡人柔声道：“若我不死，若我触及到天道，我寻你。” 转而，长剑消失在他手中，弥漫的悲伤仿佛碎裂的满地纸屑，被他一片一片捡拾起，慢慢收拢在心底、在眼底...... “你说这里是无间鬼域？”他望着叶长空道。转眼前的无尽悲伤似乎已经消失，只是眼底隐痛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叶长空缓缓点头，看了一眼伫立在空中震慑无数厉鬼的尸鬼王道：“尸鬼王的存在已足以说明一切。” 霎时，莫无虚双眸中杀机暴闪，杀气若怒海狂涌，霍然望向尸鬼王，一切都是尸鬼王的阴谋，他恨不得将尸鬼王挫骨扬灰，让它万劫不复！ 但他心中更清楚，不能！ 因血珠的缘故尸鬼王受他所控，无数厉鬼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一旦少了尸鬼王的威慑，三人一兽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离开无间鬼域的希望还在尸鬼王身上。 “将我们送出无间鬼域。”莫无虚一字一顿寒声说道。 话落，忽然一道阴寒的声音回荡开来，似有三道声音重叠，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尸鬼王三口齐开道：“本......主......主人，以我一已之力无法做到！” 莫无虚一怔，再次深深体会到丹田气海中血珠的诡异莫测，尸鬼王明明杀他易如反掌，现在竟甘心为奴！ “那降临荒寂天域掳杀各族人马，你又是如何做到的？”继而，莫无虚又沉声问道。 “是寂骸、火阴与我共同为之，而降临荒寂天域的仅只有厉鬼。”尸鬼王道。 “寂骸、火阴何在？我要离开这里。”莫无虚死死望着尸鬼王道。 “没有血rou引诱，他们不会出手。上次从荒寂天域掳来的人与兽我仅得三分之一，之后......”尸鬼王道。 “那就杀！杀到他们出手为止！”陡然，莫无虚杀机森森的暴喝道。 “主人，我现在实力大损，战其一尚不是对手！”尸鬼王道。 叶长空、长绝道人、蚣蝮听罢变得无比凝重，寂骸与火阴一听就是与尸鬼王同等的存在，绝非善茬。 一个尸鬼王就让他们差点身死，幸而有莫无虚才逃过一劫，现在要离开无间鬼域似乎困难重重！ “你们怎么看？”莫无虚又对他们道。 半晌，叶长空向尸鬼王道：“离开无间鬼域难道没有其它办法？” “没有，无间鬼域就像一座囚笼，打开的代价太大，无数年来我们也仅在上次联手短暂打开过。”尸鬼王道。 接着又道：“不过无间鬼域有一处虚空裂缝，我们曾想从那里出去，只是试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带路，就从那里出去。”莫无虚毫不犹豫地道。 叶长空、长绝道人霎时皱眉，叶长空道：“有把握？” 莫无虚摇头，道：“没有，除非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哑然，寂骸与火阴明显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存在，虚空裂缝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需要时间恢......”蚣蝮一句话还未说完。 只见在尸鬼王威摄下本已安静下来的无数厉鬼霍然厉叫，阴风呼啸，尸鬼王突然对着阴森黑沉的远方道：“火阴，你越界了，这是本王的地方。” 莫无虚几人心头一沉，黑沉沉的远方几许光亮突然闪现，刹那间就到了不远处空中。 那是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连头都裹在黑袍下，只是黑袍却空空荡荡，好像没有身体一般，原本的头竟是一团碗口大小的惨绿火焰。 “果然出了问题，居然还有未死之人。”一道惨然阴森的声音慢慢吞吞从黑袍下传出，阴寒气息四处席卷，让人元神都似要凋零。 莫无虚虽刚突破至虚涅五重天，但此时却没有一丝战而胜之的把握！ 相反，竟只是阵阵阴寒的气息就让他全力运转修为抵挡，眸光悸动。 而叶长空、长绝道人与蚣蝮本就还没有恢复，更是不堪，身体隐隐颤抖，眼底悸色深深。这不速之客的到来给他们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滚！”尸鬼王厉喝。 “把他们交给我，否则.....”黑袍下，惨绿的火焰轻轻跳动，火阴慢慢吞吞地道。话虽未说出，但其中威胁之意谁也能听出来，尸鬼王实力大损明显瞒不了他。 叶长空、长绝道人、蚣蝮纷纷望向莫无虚，此时，希望都在他身上。 “做梦！”莫无虚叱道，此番形势一眼明了，若落在火阴手中绝对有死无生！ 只见似要破碎的鼎与赤血刀瞬间出现，血光激荡，杀气汹涌，就要杀出，他从来都不坐以待毙，只要有一线生机，也从不放弃。 话说，那些在修行路上放弃的人要么死了，要么修为终生停滞不前，在岁月流逝下一生无为。 登临绝巅需要一颗执着的心，而现在，莫无虚还想触及到天道，探索轮回，找寻那逝去的人儿，又怎敢放弃，怎敢死去...... 乱魔幡招展，斩仙剑飞舞，镇魂塔呼啸，叶长空、长绝道人、蚣蝮同样欲出手，争一线生机。 电光火石间，眼看大战就要爆发，陡然，只见尸鬼王其头往下的大团黑影一散，瞬间裹带着三人一兽刹那远去，其速如光似电。 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阵阵阴风中，无数厉鬼惊慌失措，凄厉吼叫。 忽然，一阵笑声瘆人之极，在无数厉鬼凄吼中犹为明显，火阴并未立即追击。 黑袍飘荡，惨绿火焰跳动，阴寒气息不减，火阴又慢慢吞吞地道：“在这里，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继而，他才不紧不慢地向尸鬼王逃走的方向飘荡而去。 尸鬼王三面巨头凌空急速飞行，其下一片宛若黑雾的黑影中，莫无虚默默无言，赤血刀与鼎还被他紧紧抓在手中。 旁边几尺外，模模糊糊中，隐约可见叶长空、长绝道人、蚣蝮的身影。 他并没有叫尸鬼王带他们逃，这完全是尸鬼王自行为之，他心中明白，尸鬼王不战而逃，足以说明此时就算他们全部联手也完全不是火阴的对手！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两个时辰...... 一路急飞的尸鬼王忽然一顿，裹带着莫无虚三人与蚣蝮的大团黑影瞬间消散，尸鬼王道：“主人，前面是寂骸所在的区域，我的目标太大，寂骸与火阴对我的气息极是熟悉敏感，只能靠你自己穿过去，穿过那片区域就会看到虚空裂缝。” 闻言，三人一兽眺眼望去，只见前方远处，黑沉阴森依然，到处都是累累白骨，层层叠叠，有人骨，有巨大如山的兽骨，宛若一片白骨如雪的世界。 仿佛曾经那里死了无数人，死了无数兽。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叶长空瞥了一眼尸鬼王道。累累白骨太多太多，他一眼看去就知绝非善地！ “收敛气息，一旦有鲜活的生命进入，那些白骨都会活过来，最好能散发出死亡气息悄悄穿过，不要惊动寂骸。”尸鬼王道。 莫无虚三人与蚣蝮并没有意外之色，修行的世间中怪事比比皆是，能活过来的白骨不足为奇。 “还有吗？”长绝道人又问道。 “快，速度一定要快，在火阴追上来之前穿过去，寂骸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的状况，若是被寂骸与火阴堵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尸鬼王道。 “火阴追来了？”蚣蝮惊问道。 “肯定会来，火阴在无间鬼域四处游荡，你们还没死，他一定会来把你们抢去！”尸骨王道。 莫无虚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尸鬼王，随即意念一动，直接把他收入丹田气海中。 “可信吗？”叶长空问道。他霍然是在怀疑尸鬼王说的话的真假！ 尸鬼王本是罪魁祸首，掳杀无数人，仅只有他们有幸不死，莫名其妙的却成了莫无虚奴仆，谁都会怀懝！ 莫无虚点了点头，道：“可信，他也想离开这里。” 气海中的血珠收服了尸鬼王，但莫无虚并没有掉以轻心，那血珠太过诡异难解，让他总留有一分戒心。 在捡拾起片片悲伤藏于心底后，他就一直在暗暗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