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花发
世间最无情的莫过于岁月，如刀般把生命一刀一刀地剥离，谁也改变不了，谁也逃脱不了...... 我们在岁月面前犹如待宰的羔羊，最终的归宿只有死亡。 无尽岁月后，那漫天尘埃里，谁是谁的模样？ 只是转眼间就是千万年的时光未免太过残酷，但这是自万域战场存在以来就有的规则，世间无数修士前扑后继也无法憾动的规则。 光鹏远远看着发生的一切，看着他师兄被岁月无情地抹杀，满脸悲色，单掌竖在胸前，躬身道：“阿弥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师兄，来生你依然是我师兄。” 此时谁也没有在意他的话语，死亡，于他们而言，太过正常。凡是进入万域战场的人，谁都得做好死亡的准备！ 众人死死盯着迅速往外冲来的如黄金罗盘的阵法，其中，杨紫诺、阿壮、以及疯狗帮五十几个人更是万分紧张，皆因莫无虚就在那阵法内。 而小黑呱呱大叫，道：“快点快点，再快点！” “乌鸦嘴，别叫了。你没看到速度越来越慢了吗？就连那阵法都快散了！”万青皱眉道。 “呱.....闭嘴，爷要你管？”小黑恶语相迎。狠狠瞪了一眼万青，似还不解气，接着又道：“sao包，你最好给爷做好准备，你和秃驴一个人还欠爷两条人命，等那死婆娘冲出来把她给爷杀了。秃驴死了师兄，这任务就只有交给你了。” “死乌鸦，你有点追求好吗？杀人多无趣，我想要的是她那看不清的模糊面容下，隐藏着的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绝世容颜。”万青瞥了他一眼道。 “这跟追求有关啥系？别跟爷瞎扯，杀了之后你可以慢慢看，爷还可以把她的头当成纪念品奖励给你。”小黑说道。 “滚......”万青笑骂。 正在这时，只见那如黄金罗盘的阵法已冲过差不多二十余里了，只是正如万青所言，速度越来越慢，整体也变小了许多，最外围的三圈疯蚁兽已经在冲出来的过程中被岁月抹杀，化作尘埃洒落在路上。 而现在少了三圈疯蚁兽，阵法缩小了一倍有余，整体看上去虽然还是金色，但散发的金光正在由外往内快速湮灭，岁月流逝之力在疯狂侵蚀。 越往外，岁月流逝的速度就越快，而阵法移动的速度就越慢！ 然而置身在其中的莫无虚、朱鸟、蚁后依旧大战不断，没有一刻停止，虽然莫无虚和朱鸟以二敌一，但未占到丝毫便宜，相反，两人有顾忌，伤势越来越重，眼看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而蚁后出手狠辣无情，招招致命，一心想把两人致于死地！只是或许是冲出来之前被莫无虚猛狂一击受了伤的缘故，始终无法得手。 此时，莫无虚明显感觉脚下移动的疯蚁兽速度在减慢，岁月流逝之力虽然被阵法无限消弱，但是随着疯蚁兽的不断湮灭不断向外移动，他们的生命力同样在快速流逝着。 只是因为有阵法在外，才支持到现在，若不然都将跟光龙一样，在短短的时间内走向苍老、走向死亡、化作尘埃！ 金光在湮灭，疯蚁兽接连不断的死亡散失，阵法在快速变小，巨坟依旧如前，似一座神山耸立在这沦桑荒凉的大地上，淡漠地看着曾亵渎它的人们不愿死亡拼命挣扎。 少时后，阵法又向外移动了五里，这时组成阵法的疯蚁兽又消失了两圈，阵法方圆占地已只有七八丈大小了，剩余的疯蚁兽湮灭得更快，似在一瞬间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直接化作尘埃消失。 在杨紫诺、阿壮等人紧张的目光中，阵法每往外移动一寸都像经历了一个轮回时间的冲涮，生命被无情地剥离了一层又一层，然而即使如此，阵法依旧顽强地向外移动着，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的五里......四里......三里......两里......一里......眼看着就要逃离，但在最终冲出来之前，原本金光荡荡占地数十丈方圆的阵法走到了终点，所有疯蚁兽都在岁月无情地疯狂流逝下走入了死亡的深渊，沿途的尘埃中看不到它们的样子。 莫无虚、朱鸟、蚁后霍然显出身形，激战瞬间而止，蚁后模糊不清的面容看不清样子。 而朱鸟原本少女般的容颜不在，现在竟宛若一个中年妇人。 莫无虚的样子更是大变，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变成了花白，脸上皱纹横生，老态尤为明显，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瞬间，一里开外的杨紫诺心中一紧，阿壮攥紧了拳，小黑漆黑的眸中幽光一闪...... 刹那，只见蚁后身上突然闪现一片金光，与组成阵法的疯蚁兽身上散发出的金光一般无二，闪身如一道金色电芒般越过了最后一里的距离，飞速远去。 谁也没有去拦截或是追杀。 而朱鸟身上突现血光，跟蚁后身上闪现的金光几乎同时出现，一片鲜血覆身，散发出强烈的火热气息与生命波动，仿如一个生命力强大的血球般。 跟蚁后前后脚穿过了最后一里，只是她再没有余力远去，霍然倒地，化身青年男子的鳞鹰急忙上前...... 在那电光火石间，只有莫无虚身体大震，他已是强弩之末，体内生命力飞速流逝，仿佛一念之间就过去了数百年，让本就显老的样子更加苍老，花白的头发瞬间变得枯败稀松，犹如一个马上就要走向死亡的迟幕老人，年老的样子触目惊心！ 来不及抬眼，蚁后跟朱鸟已远。 心底闪过强烈的不甘，然而转念一个恍惚，好像所有记忆中的事情都变得模糊，这是年老不可避免的事情！ 杨紫诺怔怔地望着，望着他瞬间老去，望着他下一个瞬间就要死亡，眼中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啊......阿壮大吼，猛拍坐下莽牛，狂猛冲向莫无虚。他不能就这样看着莫无虚死了，纵然前面不远处看似无恙的大地与虚空是地狱，他也不惜在地狱中沉沦。 呱......小黑昂首大叫，声动九天，全身幽光大涨，特别是双眼中，幽光宛如两条黑龙冲上高天，霎时，它身前虚空犹如崩裂了一般，陡现一条细小的裂缝。 说时迟，那时太快，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突然，只见苍老的莫无虚身上闪现一个虚影，就像从他体内冒出来一样，而他的身体无法盛装，溢出了体外，隐约可见虚影头身三面，每一面口中都是獠牙森森，仿如魔影，可怖之极。 下一瞬，莫无虚霍地踏地用力，如绝世利箭穿空，瞬间越过最后一里距离，掉落在杨紫诺面前。 这时，阿壮还未冲进去，莽牛猛然一顿，大地都隐隐发颤，而后急忙转身...... 小黑全身幽光快速收拢，大叫道：“呱......亏大了！该死的莫无虚，这次你不陪爷的损失，爷绝对跟你没完！” 杨紫诺两行清泪滑下脸颊，还没有飘落下地，见莫无虚掉落在面前，忙上前两步查看，正欲伸手扶，但突然，她一顿...... 只见此时已经快要老死的莫无虚溢出体外的虚影消失不见，而他急速恢复着，散发出一阵强大的生命波动，体内似有一头真龙在给他注入生命力一样。 阿壮从莽牛背上一跃而下，见莫无虚如此样子，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嘿嘿......死不了就好。” 小黑双翅一震，转瞬落在莫无虚胸口站着，一只翅膀在他正快速恢复的脸上轻轻拍了拍，道：“好神奇的样子！” 而万青、疯狗帮其他众人也围着看过不停，万青道：“刚才那一道虚影是什么东西？不仅把他拉出死亡深渊，竟还在帮他恢复流逝的生命力！” “阿弥陀佛。”光鹏念道。望着躺在地上的莫无虚，眼中闪过几抹深意。 莫无虚恢复不停，片刻过后，只见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恢复如初，又变成了青年的模样，散发出的生命波动快速消失不见。 只是他花白枯败稀松的头发虽然也长得跟原来一样浓密，但再也不是漆黑如墨了，而是黑白相间，花白斑杂！恍惚间，透出一股沧桑的气息。 正在这时，莫无虚霍地睁开双眼，眸光若芒，小黑拍他脸的翅膀瞬间收回，一飞而起，装作惊慌地大叫道：“诈尸了！鬼啊！” 莫无虚没时间理会他，猛地坐起来，一看两手，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所有事情都真实发生了，他现在不禁感觉身体恢复如初，就连在此之前并不稳定的虚涅七重天也稳定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来不及跟众人打招呼，立即闭目，意识迅速沉入丹田气海。 在生死一线的恍惚间，他明显感觉到是自从进入万域战场后就感应不到更不能招出来的尸鬼王救了他，不仅如此，助他恢复的生命力同样也来自尸鬼王。 这是何故？莫无虚万分疑惑不得其解，但当意识沉入气海中时，他赫然明白。 只见诡异的血珠在气海旋涡中静静悬浮，跟刚进入万域战场时一样，散发出淡淡的血色光芒，似要破碎的鼎和尸鬼王都置身其中。 然而不同的是此时血珠上一根细小的血线格外清晰，如触手般轻轻摇曳，正从尸鬼王身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