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地不全，何况人乎？
叹息，谁能在彼岸不叹息？或因爱，或因恨，或因情，或因仇，或因生，或因死，或因......别离...... 时间在莫无虚的静立中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就像沉陷在自己内心的魔障中无法自拔，不管日月轮转、季节交替、雨打风吹、霜雪覆身，仿佛要这样直到生命的尽头。 还好他是修士，有灵气养身，不需五谷雨露也不会死亡，若是一个平凡普通人，定早就消散了血rou化成了枯骨！ 忽一日，噗...... 只见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莫无虚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气息猛降。 “这是怎么回事？站了三年，妄境没突破，人要死了？本姑娘原以为他一定能突破的！”本在默默修行的朱鸟霍地看向莫无虚道。 “天地不全，何况人乎？”而吞天兽猛然大吼，声若惊雷平地炸响，直传入莫无虚心神间。 霎时，只见莫无虚一怔，心中霍然开朗，迅速盘坐而下，猛降的气息瞬间止住，未及片刻又恢复如常。 良久后，以莫无虚为中心，周围虚空赫然激荡，如水波急速扩散蔓延，仿佛有潜龙欲出渊冲上高天，同时他整个人的气息也在快速增长变化。 “成了？”朱鸟奇道。 “成了，只是他的突破有点特别，看其样子，即是打破，也是放下。”吞天兽道。 “有区别？只要最后的结果是突破了就好了吧？”朱鸟不解。 “当然有区别，突破妄境的方式不仅仅只有一种，不过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吞天兽道。 如它所言，最后的结果都是在修行路上站得更高，这是世间无数修士的向往，但很多人都触之不及！ 而莫无虚一旦突破妄境，将真正挤身进世间强者之列，可以雄视无数人，如果加上他自身的神异，恐怕世间能是其敌手的人很少了。 只见在他周围的虚空激荡得越来越激烈，蔓延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恍惚间，虚空似被一头无形的真龙搅动，汹涌不休。 一连十余天时间都如此，吞天兽、朱鸟、鳞鹰一直都在紧紧地关注着他。 突然，汹涌的虚空猛地一止，而后迅速恢复平静，莫无虚霍地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一丝茫然了，也没有一丝悲痛的神色，整个人好像焕然一新般。 “这样或许也好，我打破了妄，也放下了悲伤，但我记得你。天地都不全，何况是人？世间总有人充满了遗憾，而遗憾终究会葬在岁月里，我游荡在岁月的岸边，不能把遗憾变作疑难！”他轻声自语道，看着渊壑上方曾经掉下去的地方没有了悲伤。 朱鸟闪身掠过渊壑，到了莫无虚旁边盯着他一阵细看，道：“这就成了？怎么没感觉你强大了多少啊！” 莫无虚微微一笑，发现朱鸟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变成了一个明媚的少女模样，道：“恭喜你恢复了。等你突破妄境的那一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妄境修的是心，当然，突破之后实力肯定会增长。” 而后立身而起，隔渊望着吞天兽又真挚地道：“谢谢，若没有你的点化，我到现在还是突破不了！好一句‘天地不全，何况人乎？’” “不用谢我，随之而为罢了。而且你自己也会突破，这三年来你只是不愿挣脱。”吞天兽道。 是的，莫无虚一站就是三年，虽是因心中生出了魔障，但更主要的却是他自己不愿挣脱，究其原因，还是那张温柔的脸、那双温柔的眼...... 他不愿轻轻地转身就把伊人遗忘，而他原本打算直接冲破妄的束缚，最后却又在魔障中无法自拔，幸而吞天兽在关键时刻点化了他。 一句‘天地不全，何况人乎？’使他如醍醐灌顶般，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失去了的终究是失去了，过去了的终究是过去了，所以他最后打破了妄，放下了悲伤。 或许在往后的岁月里，他偶尔还是会想起她，但那时，将再也没有汹涌的悲伤把他淹没。 “你勘破妄境多少年了？可有悟出......道来？”莫无虚又对吞天兽道。 以前他只知道吞天兽很强大，而现在堪破妄境之后，他对吞天兽的强大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虽然他本身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搞不懂的神异，同境界相较战力无双，但面对吞天兽他竟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有一千多年了吧，只是我并没有悟出大道来，没有塑道体而悟道，那太困难了！”吞天兽直言不讳地道。 “那你一直在这封魔渊上，是想得到悟道花而悟道？”莫无虚道。 “悟道花瓣对妄境过后的悟道没有用，而整株悟道花没有人可以得到，封魔渊下只有你活着出来过，你可曾见过悟道花？”吞天兽道。 莫无虚摇头，如实道：“没有，那年我掉下封魔渊连一片花瓣都没有见到，底下是一片荒芜得仿如没有尽头的世界，而且还没有灵气，要不是因为小黑，或许我永远都出不来！” “噬空魔鸦？”吞天兽道。 “正是。”莫无虚点了点头。 “世间罕见的噬空魔鸦真是神奇，但我想你能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它。”吞天兽道。 莫无虚一怔，道：“怎么说？” “当年我本是阻止你掉下去的，并且还接住了你，还有那个女子，但你身上突然出现了血光，你可还记得？现在想来，如果没猜错，那片血光才是你出来的关键，若不然纵然噬空魔鸦有撕裂虚空穿梭的天赋神通也出不了封魔渊。”吞天兽道。 莫无虚一想，还真跟体内诡异莫测的血珠有关系，如果不是血珠在封魔渊中吸收了那不知名的黑气，他能不能活着出来还真不好说。 而现在小黑不在这里，即使他已经堪破了妄境，心中想一探封魔渊也是有心无力，若下去就有永远困在下面的危险。 一人一兽你一言我一语，朱鸟和鳞鹰插不上话，此时朱鸟见莫无虚没有再出声，不禁道：“要不你把那只乌鸦找来，我们大家一起再进入封魔渊去好好看过究竟？”一双明媚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不可，现在再下去有噬空魔鸦在也不一定能再出来！”吞天兽道。 “为什么？他不是曾经出来过吗？”朱鸟奇怪道。 莫无虚摇了摇头，道：“或许真像它说的，如果现在下去，即使有小黑在，我们也不一定能出来。”他心中隐隐感觉到，曾经在封魔渊下体内诡异的血珠吸收了那不知名的黑气，肯定是打破了某种平衡他才得以出来，若再下去一次，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话落，莫无虚突然皱眉，只见被他一直挂在腰间的储物袋毫无征兆地自行打开了，从中飞出一个粗劣不堪的卷轴。 “这是什么情况？”莫无虚暗道，心中惊奇至极。 那粗劣的卷轴是当年他离开紫芒星混乱之都时他爷爷给他的，曾经在生死一线间打开过，救了他一命。 只是他分明清清楚楚记得，自从卷轴打开过之后已经变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其上也是白纸一片什么都没有，一直收在储物袋中也仅是因为那是他爷爷送给他的唯一东西。 然而现在却宛如有灵般自行从储物袋中飞出来，眨眼之间，只见卷轴飞到他面前自行打开，其上还是一片空白。 莫无虚心下大奇，死死盯着卷轴，眼都不眨一下。这么多年以来，关于他爷爷的一切变得越来越神秘，以前他只以为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所以才搞不懂他爷爷，但现在他已经堪破妄境了，他爷爷在他心中反尔显得更神秘了，想了解那怕只是一丝半点也依然毫无头续。 现在这粗劣的卷轴自行飞出来打开，他知道，所有事情或许已经快到了真相大白之时。 紧接着，只见卷轴空白的纸上瞬间浮现图像，就像以前是被空白的纸遮盖住了，现在才显露出来一样。 是一个老者的模样，脸上皱纹横生，一头灰发杂乱无序，衣衫半敞间露出了干瘪的胸膛，神色间带着猥琐的笑容。莫无虚太熟悉了，纵然已有多年不曾相见，他又怎么可能忘记他爷爷？ 下一瞬间，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卷轴上如画的老者宛如活过来了，竟然挤眉弄眼地对他笑道：“哈哈......小子，爷爷知道你死不了，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是不是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太乙天域找我，爷爷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话罢，打开的卷轴上，老者的身影迅速消散，转眼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又是白纸一片，轻轻掉落在地，一切都仿佛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 “太乙天域，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可以再见到您！”莫无虚默道，心中震奋异常。 “你爷爷是谁？”朱鸟看着掉在地上的卷轴道，惊奇不已。 而渊壑另一边的吞天兽巨眼中射出两道神光，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