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年后
对高踞雪峰之巅、自绝于红尘惊扰的琼华而言，春秋往来不记年。 昆仑山上的日子一页页揭过去，一载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门派卷宗上的名字陆陆续续增加许多，不过玄夙二字弟子自从夙玉之后便再没有了。 自从琼华宫中一叙，云天青便再没有见过玄霄的身影，每夜独守空房。 “只有在师父讲课的时候，师兄才会出关。”云天青双手枕着头靠在青石上哀叹一声。 “哟，小天青这是对玄霄师弟相思入骨了？”夙莘调笑道。 “师姐，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看来的？相思入骨能这么用吗……” “播仙镇行商有卖话本的，话本里就是这么说的呀。” “额……” “你小子果然在这里。”安孟微笑着负手走入思返谷。 “大哥，你回来了！”云天青一脸惊喜鱼跃站起，“什么时候带我一起下山啊，你每次下山都不带我。” “诺。”安孟轻笑一声将负在身后的手拿出，手上挂着两只紫红葫芦，顺手抛入他怀中。 拿着酒壶轻轻嗅了嗅，是上好的酒酿。 “还有这个。” 云天青放下酒壶打开里面是一条条各式各样的虫子。 “这是我去南诏所得，一些当地美食，味道不错带些回来给你二人尝尝。” “南诏美食！”夙莘站起直瞪瞪凑了过来，没吃过呢，看到一坨虫子也不介意拿起就吃，一股独特的香味弥留唇齿之间。 “大哥，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好吃好喝的，这多不好意思。”夙莘说着不好意思，对这些酒食很是开心。 对于随着云天青认得这位大哥，夙莘已是发自内心欢喜，虽然安孟是她师弟。 玄震师兄这些年下山多次就从来没有给她带过什么吃食更不用说酒了，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安孟笑了笑对夙莘道：“没什么，一些酒食罢了，我还需去琼华宫，就不久留了，你二人除了吃喝也好生修炼，若是……大战……真的到来，需有自保之力。” 待安孟走后云天青与夙莘欢声笑语，碰杯声不断。 琼华宫 “弟子安孟拜见师父。”安孟作揖一礼道。 没有什么寒暄，太清真人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这次回来，可有结果？” 安孟沉默着摇了摇头。 太清真人长叹一声道：“自从你入五重境，允你下山，你说要去寻一灵气充沛之地代替妖界。” “为师再三劝说不得，只得应允。” “这一年，你下山六次，应是去了六处地方。” 沉默的盯着阶下弟子许久开口道：“为师很欣慰你的成长，一年进入七重境，即便是为师当年也不如你。” “但……你太过仁慈也太过冒进。” 太清真人声色皆是一沉缓缓道：“为师遣派青阳长老暗中跟随保护于你，没想到你竟能发现甩脱。” 接着气势渐强，语中也有了些许怒意：“遇妖只退不杀，贸然深入险境，大野泽深处就连为师都不敢轻易进入！你倒好，一头扎了进去，为师都已经准备给你收尸，没想到你倒是能耐活着回来了！” “……” “旧事便不再多提，为师只问你，可还要下山？”太清真人甩袖抑着怒意问道。 脑海中那场与妖界的战斗再一次浮现眼前，刀光剑影遍地妖火残尸，安孟收敛心神，深呼一口气，躬身一拜道：“弟子……还要下山。” “好！，不愧是我太清的弟子！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太清真人胡须飘动，衣袍无风自动，甩袖，背过身，冷声出言。 “弟子……告退。” 在安孟离开后，一道清光落在太清真人身侧，现出身形，正是青阳长老。 “师兄，可需要……” 话未说完就被太清真人打断：“不必了，他既然不想你跟着，那便随他去。”冷哼一声，接着道：“能活着从大野泽出来，定不会轻易死去。” “琼华弟子，七重境也不过玄震与安孟二人。” “师兄，紫萱已入七重境，夙瑶应该也快突破了，玄霄已入六重境中期，夙玉有水灵珠相助也已是六重境，在大战前二人可入八重境。” “以安孟的天资心性乃是掌门之位最好的人选。”太清真人叹息道。 “师兄想将掌门之位传于他？” 太清真人摇了摇头道：“他会是琼华派执剑长老，玄震担任掌门。” “师弟来此是有何事？” “宗炼师兄说双剑蕴藏凶险，打算下山云游寻求解决之道，已经离开了，让我告知师兄一声。” “凶险……知道了。”太清真人双眼微眯。 离开琼华宫后安孟一路向剑舞坪走去。 正好碰到刚从后山禁地出来的玄霄。 “玄霄师弟。”安孟提起笑脸打招呼道。 见他没有反应安孟再次唤了一句。 这时玄霄才反应过来拱手道：“玄霄失礼，师兄见谅。” “哈哈，无碍，方才见师弟紧锁眉头，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师兄已经七重境了？” “你气息起伏不定，阳炎之力略有些紊乱，修炼双剑出了岔子？” 玄霄凝视眼前师兄犹豫半晌摇头道：“并无大碍，多谢师兄关心。” 看着眼前人黑白分明干净的眼眸，隐隐染上了星点发亮的红褐色，同他眉间朱痕相映，已然羲和阳炎已经流遍全身。 煞白的面孔，散乱的气息，阳炎之力外泄……后山禁地……显然是修炼，修出了内伤，又想到之前玄霄所言七重境……他有所猜测……或许他这位资质万中无一的师弟遇到瓶颈欲强行突破受了内伤。 “师弟，执迷易生魔障，欲速则不达，你这是遇到瓶颈了？” “谢过师兄指点。” “匣浅难藏宝剑锋，当初紫薇道相遇时我便知晓，可是刚锐易折，师弟一身傲骨却也伤身。”安孟笑的柔和温沉。 玄霄意欲回应，可是这一言听在心中无异于一场地震，地动山摇，用来尘封数十日陷入瓶颈产生的焦灼与忧虑的铜墙铁壁，也出现裂痕。 焦虑如洪水猛兽突破铁壁在他心中泛滥成灾，他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干涩。 “师兄教训的是，师弟修炼双剑苦无进境已经一月有余，十数日前我曾问询师父却困顿无解。”玄霄嘴里发苦声音有些喑哑。 “若是仅仅修炼不得寸进，以师弟心性当不得如此急躁才对。”安孟摸着下巴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