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给我做主
几位助手觉得方翰民对他们要求太高了，他们认为，一个地方国营企业的科研机构，能把专利药仿制出来已经相当不易，创新是国家级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的事，何况即使在国家级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也是以模仿为主，真正的创新成果少之又少。 但是，方翰民不管助手们怎么想，他的目标就是要在仿制过程中有所创新，为将来的新药创制打下基础，郭鹏等人当然理解不了他的良苦用心。 虽然如此，方翰民的这番话，还是让几位助手感到愧疚，毕竟他们的工作态度和思维方式都让领导失望，“方厂长，按照你的要求，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呢？” “刚才我已说过，继续进行探索试验，寻找分离效果好，价格相对低廉，又容易在市场上购买到的新型光学拆分剂。”在前世不愧是牛津大学制药科学博士，方翰民的执着可见一斑。 “但是，继续探索的方向是什么？我们没有目标啊！”郭鹏两手一摊，感到非常为难。 “迄今为止，试验采用的都是酸性拆分剂，下一步探索，可以把目标指向碱性拆分剂。” “碱性拆分剂？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方厂长，你能给我们指个范围吗？” 方翰民在一张便签上写出几种试剂的名称，“就这些，让供应科抓紧时间买回来，你们再考察一下这些产品在市场上的供应情况。”...... 就在方翰民帮助技术中心课题组准备下一阶段试验的时候，红星制药厂的住房分配也在火热进行中，这既是建厂以来全厂的第一次住房分配，也是绝大多数职工第一次分到楼房，职工们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因为分房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主管后勤的梁副厂长心情格外舒畅。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住房分配过程已接近尾声，上午八点多钟，一位老人急匆匆推门进入梁副厂长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梁厂长，你得给我做主啊！” 梁副厂长认识这位老者，他是一名退休职工，刚建厂那会儿，老梁中专毕业，被分配到车间倒班，曾跟他在一个班组做了两三年同事，看着老者着急的样子，老梁莫名其妙地问道：“王师傅，什么事呀？让我给你做主。” “我家分的新房，前天刚领到钥匙，今天早上我去新房子打扫卫生，准备简单装修一下就搬家，却发现门上的锁被换了，不知是谁干的。” “什么？你家新房被别人换锁了？还有这种事，简直是岂有此理！”老梁霍地站起身来，在桌上拍了一巴掌。 “千真万确，我没有撒谎，新房不是全厂统一配置的门锁嘛，现在被人换成了一把其他牌子的门锁。” 老梁二话不说，穿上棉袄，“你家是几号楼几单元？走，带我去看看。” 王师傅跟老梁来到职工住宅区26号楼二单元301室门口，虽然发现门上的锁跟单位统一配置的确实不一样，但老梁似乎还有点不死心，“你用钥匙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开。” “早上我就试过了，因为打不开，我才去找你。”尽管这么说，老王还是拿出钥匙，再试一次。 俗话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因为根本就不是一种型号的门锁，即使再试多少次，也不可能把面前这把锁打开，老梁很纳闷，究竟谁把老王家的门锁给换了？是恶作剧还是另有目的？ 就在梁副厂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刚到二楼半，老梁就看见来人是技术中心生产工段的郝武亮，因为这家伙是闻名全厂的刺头，从厂级领导到普通职工，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但他脾气暴躁，蛮横无理，无论各级领导还是普通职工，都对他敬而远之，谁也不愿跟他打交道。 与此同时，郝武亮也看见梁副厂长了，因为老梁跟老王就站在301室门口，他大概知道梁副厂长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武亮，今天没上班吗？”就在郝武亮愣神之际，老梁突然问了一句。 “没、没上班。” “你家分到的房子也是这个单元吗？在几楼？” 郝武亮回过神来，用手指了一下，大言不惭说：“就在你们旁边，301室。” 王师傅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这明明是我家分到的房子，怎么成了你家的？” 听到这里，梁副厂长什么都明白了，看来，王师傅家新房的门锁，就是被郝武亮换掉的。 老梁非常清楚，这次住房分配，在充分考虑各方利益，广泛征求意见的情况下，上半年就把分房政策制定出来了，而且基本得到全厂职工的支持，分房过程完全按照政策规定的条款，给每位职工打分，然后根据职工得分多少，依次分配，可以说无论程序还是具体实施过程，都最大限度地做到了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客观地说，郝武亮对住房分配政策和分配过程也挑不出多少毛病，但他父亲跟老王师傅在退休前一直是车间的同事，两人相互了解，两个家庭人口一样，综合条件基本相同，最后，王师傅家分到的房子在三楼，而郝武亮家分到的房子，虽然面积相同，楼层却不如意。 郝武亮的父亲知道分房结果后，心里闷闷不乐，但对其他人的情况又不了解，只得跟老王师傅攀比，“说起来，我好像比老王的工龄还多一年，凭什么他家分到三楼的房子，而咱们家分到的房子却在五楼？” 老郝的几句话，就像往汽油桶里划了一根火柴，郝武亮马上炸开了，“还有这种事？你咋不早说？我他妈现在就去找管房子的领导！” “房子都分完了，你找领导还有啥用？” “分完了是吗？趁还没搬家，我现在就把老王家分到的房子占了再说，看那些领导怎么收场！” 于是，郝武亮先去买了一把锁，再带着工具，把老王师傅家的新房门锁给换了。 梁副厂长当然不知道郝武亮的想法，见他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便心平气和地提醒道：“也就是说，这锁也是你换的？武亮，你搞错了，这是人家王师傅家的房子。” 在老梁面前，郝武亮一点也不客气，“没错，我昨天下午把锁换了。梁副厂长，首先你应该弄清楚，究竟是我搞错了，还是你搞错了？” 老梁不明其意，“我搞错了？什么地方错了？” “据我父亲说，他的工龄比老王还多一年，即使我们两家其他条件一样，为什么老王分到三楼的房子，而我们家分到的房子在五楼？” 面对突然出现的情况，老梁一时也不好应对，“怎么可能？在给职工打分时，我们反复核实了职工的各方面条件，应该不会错呀！” “应该的事多了！谁知道你们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无论如何，老梁不能接受对方泼来的脏水，“郝武亮，你不要血口喷人，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信口开河！” “哼！想堵住我的嘴，那就把我们家的房子调个好楼层，我父亲年纪大了，楼层高他爬不上去。” “房子是按照每户职工的分值进行分配的，根据你们家的总分值，只能分到那样的房子！再说，现在所有房子都分下去了，你这样的要求，纯粹是无理取闹！”梁副厂长义正言辞地说。 “好啊，你不给我调楼层，我就跟王师傅家换一下，这总可以吧？”郝武亮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老梁义愤填膺地说：“郝武亮，你这种行为属于抢占他人财物，是犯罪！我劝你赶快把门打开，把房子还给王师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梁副厂长，既然你把话说出来了，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房子我要定了！什么抢占他人财物？别吓唬我！还要对我不客气？今天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郝武亮彻底暴露出他无赖的本性。 老梁被气得脸色铁青，他告诉老王在原地等着，自己转身下楼去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几分钟，老梁带着另外三个人回来了。 郝武亮一看，这三个人他全都认识，为首的中年人是保卫科孟科长，另外两个是保卫科干事，年龄跟他差不多，没等对方开口，他明知故问道：“孟科长，你们怎么来了？” “武亮，怎么回事儿啊？”由于双方都很熟悉，孟科长紧皱眉头，焦急地问。 因为跟郝武亮讲不通道理，刚才梁副厂长下楼往厂保卫科打电话，让孟科长带人过来处理这件事。 老梁在电话里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听说郝武亮闹事，老孟觉得事情不好办，因为郝武亮这个无赖名气太大了，保卫科跟他打过多次交道，考虑到大家都是红星制药厂职工，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没触犯刑律，每次都拿他没有办法，最后不了了之。所以，提起郝武亮，包括孟科长在内，保卫科的人都很头疼。 但是，梁副厂长让保卫科出面解决问题，孟科长又不能不听指挥，他只好带着两名保卫干事，到现场看看究竟。 见孟科长愁眉苦脸的样子，郝武亮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儿呀！谁知道梁副厂长还惊动你们保卫科了？” “武亮，别跟我们演戏，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为什么把人家王师傅家的房门锁换了？” 郝武亮又把他那些歪理重复了一遍，“我要求厂里给我们家换一个好点的楼层，否则，我就拿分到的房子跟王师傅交换。” “可是按规定，每户职工分到的房子，都是跟分值对应的，你们家的分值，只能分到那样的房子，你想要好楼层，不是搞特殊吗？厂里满足不了你的要求。”老孟十分耐心地说。 “我不管！老王师傅比我父亲工龄还短一年，他凭什么能分到好楼层的房子？我怀疑这背后有什么猫腻！” 这话再次惹恼了梁副厂长，“郝武亮，你不要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