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诗书风流
第342章 “陈瑜师兄,当今紫阳真人接位已经三十多年了吧?”陈瑜情绪低落,心中不断想着如何改变掩月宗掌门的想法,却听杨冬儿问道:“依着惯例,紫苏宗应该要着手征战了吧?” “冬儿师姐的意思?”陈瑜眼睛一亮,大喜道:“没错,早在上一任掌教之时,度支殿就已经递了报告,希望将魏洛纳入紫阳宗势力范围。为此披霞殿职方司,已经制订了好几份计划!” 陈瑜拉起杨冬儿的柔荑,兴奋道:“紫阳宗这一轮征战中,如果我表现的足够优秀,足以进入你师父的法眼,那时我求师父亲自来方夜宗,会不会更容易一些?” 杨冬儿想挣开陈瑜,但试了几下反被他拉地更紧。俏脸染霞侧不头,目光看向他处,声若蚊蚋地道:“陈瑜师兄,我弄疼我了!” 陈瑜心中一荡,他和紫苏经常拉手并不觉得什么,唯有这次,握着杨冬儿的手,令他心中终于涌起别样情愫。 “我想到了!”陈瑜并不理会杨冬儿的话,将她柔若无骨的手反而握地更紧,眼睛更是亮地瘆人,道:“之前争夺原阳韦氏,我们三大派都有弟子和韦氏订下婚事。魏洛城往西就靠近方夜宗范围,为了表示两派交好,紫阳宗和方夜宗也可以和亲!” “你说什么呢!”杨冬儿低着头,但俏脸红霞深重,猛然甩开陈瑜的手离开几步,背对着他道:“李师兄资质惊人,我如今……也已经到了凝气十层境界。一旦李师兄成功筑基,师父就会为我们主持婚礼!” 杨冬儿转过头,似要将他记住一般深深地看陈瑜一眼,道:“陈瑜师兄,我想说的是,我终是要嫁给李师兄的!” “为什么?”陈瑜刚刚升起的满腔热情,瞬间被这句话浇灭。西山的巨大阴影已经遮盖了大半湖面,高寒之地的黄昏,令他从外到内感到彻骨寒意。 “陈瑜师兄你还不明白吗?”杨冬儿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她终于不再低着头,声音里虽然还带着羞怯,但勇敢的迎着陈瑜的目光,道:“早在三百年前,紫阳宗就打过魏洛的主意,只是当时我方夜宗极力反对这才作罢。只要紫阳宗对魏洛动手,你我两派肯定要暴发大战!那时,师兄名声越是响亮,我师父越不会同意!” “而且,就像你和紫苏师姐一样,我和李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杨冬儿看着陈瑜,道:“陈瑜师兄如今只看到我的好,但如果真正在一起,师兄要做的是容忍我的不好。而我知道,师兄的想法,跟我不一样!” “冬儿师姐你在说什么!”陈瑜情绪激动,憔悴的脸涨地通红,气急败坏道:“什么容忍什么好不好的,还有,你凭什么说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师兄!”杨冬儿美目噙泪,模糊着视线看向陈瑜,道:“师兄对紫阳宗九大长老之位都没兴趣,可我就像刚才你说的那位伯骁前辈一样!虽然不如他,但我也想要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陈瑜这下听懂了,什么不能容忍她的不好,什么想法不一样都是借口!陈瑜终于明白,杨冬儿和师姐一样,是在指责他胸无大志! 不得不说,女子比男子更早熟。陈瑜自以为的“懂了”其实并不懂,比如杨冬儿非常清楚,如今陈瑜只能看到她的好,但以后在一起要容忍她的不好。只这一点,杨冬儿懂而陈瑜懵懂了半天,至今不明白什么意思。 杨冬儿确实在点明他胸无大志,但她比陈瑜更能认清现实。而如今的现实是,只要紫阳宗对魏洛动手,则掩月宗不惜一战。相互敌对的两个宗门,在修仙界动辄绵延近百年的战事过程中,他们二人不可能有结果。 再一点,陈瑜连接任九大长老之位,都是由紫苏给他灌输。而杨冬儿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一个安于现状,一个勇于进取,他们的性格确实不合适。 杨冬儿比陈瑜早熟,她知道李思远了解她,因此她知道,只有李思远才适合她! “可、冬儿师姐有雄心壮志,我可以帮你啊。”陈瑜感到浑身发冷,刚才从罗盘上一跃而下,受伤的左肩如今痛痒难耐,他憔悴的脸上不知是痛,还是知道杨冬儿的想法被骇地脸色发白。 “陈瑜师兄,太阳快要落山了。”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看着陈瑜清秀的脸庞,似要更深刻的记在心里。杨冬儿微微一笑,道:“师兄能不能,再送我一道彩虹?” 彩虹?陈瑜心中更冷。他此时也不知道算不算开窍,但他足够聪慧。他立刻想到,杨冬儿这是在向他告别! 犹记得一个月前,在林荫妖道遇上杨冬儿,她藏起羞怯勇敢的和自己对视,开始于自己的一道彩虹。 如今她再次勇敢的与自己对视,而且再次讨要彩虹,杨冬儿这是希望有始有终。 “可是凭什么?”陈瑜心中升起的不是失落而是气恼:“凭什么她可以有始有终,凭什么这个始终由她决定,凭什么自己要受她摆布!” 虽这样想着,陈瑜心中有着气恼,但还是施展着擒龙手。 淡紫色巨掌破开湖面薄冰,掬起一捧湖水迅速升高,数丈之后这捧湖水突破了西山阴影暴露在冰冷的阳光下。从传道石壁那里反程的修士和妖禽成群结队,只是黛姝和南宫越的筑基气息,令这些过客不敢造次。 陈瑜狠狠一握,数丈高的巨掌跟着紧握,掌中湖水瞬间化作水雾四处飘散。阳光的照耀下,水雾中幻出了一道冰冷的七色彩虹。 “紫苏师妹,这不是你小时候教陈瑜的吗?”除了黛姝和南宫越不得不听,其他人很自觉地没有听到陈瑜和杨冬儿的对话。但是陈瑜如今的动作太大,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看着天空那道尴尬的彩虹,曾新瑶问道。 点点头,紫苏俏脸上的怒意已经生寒,银牙紧咬极力忍耐。 “陈瑜这一手,还从来没在我面前施展过呢。”曾新瑶见紫苏俏脸生寒,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道。 “啊,传道石壁那里有流光飞逝,应该是有修士正在离开传道石壁。”其实一直有流光飞逝,诸葛荇这句话,只是为了转移紫苏的注意力,然后理所当然的没有成功。 一边的黛姝和南宫越相视一笑,以他们的经验,当然知道紫苏教陈瑜这个小技巧,是希望有朝一日,陈瑜将彩虹送给她。只是陈瑜这小子太不是东西,竟拿了紫苏的东西送给紫苏的“敌人”。 “南宫越师侄!”黛姝和南宫越这个很自然的对视动作,却令一旁的刘叉恼羞成怒。只见他本就黝黑的小脸上青筋爆起,怒冲冲地看着南宫越,道:“凡事应该有个先来后到,而且南宫师侄最好想想,溟沧派还有一位方师侄在等你!”
噗嗤一声,继而哈哈大笑连成一片,众人被刘叉逗地不行,连紫苏都有些忍俊不禁。 “你们笑什么呢,说出来我也笑笑。”陈瑜和杨冬儿相隔丈许回来,看着眼前笑成一团的众人,僵着的脸上扯出难看的笑意道。 “陈瑜早前面对洛洛和郑维新的时候说,你很擅长舞文弄墨?”黛姝的小麦肤色,也无法掩饰脸上的羞愤,不愿陈瑜掺合进来,转移话题道:“今日这么多朋友相聚于此,不如陈瑜作首诗给大家助助兴?” 修士哪懂这些东西,修仙界虽有修士以诗书风流自诩,但没人拿属于凡人的东西当回事。不过因为陈瑜回来时,曾新瑶让了自己的位置,如今他和紫苏坐在一起,因此景遇春、阮标和诸葛荇立刻热烈附和。刘叉也感到刚才有些失礼,连连怂恿陈瑜露一手。 “孤亭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抬头看看天空飞逝的流光中隐藏着的妖禽,陈瑜道:“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枯叶黄花。” 小圈子里一片寂静。亭外落日残霞,远处冬日荒芜的果园,杂草丛中隐约的,瘦弱的各色小花。一股凄然之意,随着陈瑜的吟诵弥漫在众人心里。 “不好,太悲凄。”黛姝评价道:“诗书小道可陶冶情cao,但这首诗太悲凄,陈瑜换一首如何?” “我只是觉得,如意宗关闭在即,和各位短暂相识却不得不各奔东西。”陈瑜左肩刺痛,心中刺痛,强笑着解释道:“如此心境扰各位清听,也好,那我换一首。”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谁又强。且趁闲来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声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涨。紫阳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良久,赵抽向陈瑜抱拳一礼,道:“我不如陈兄!在枣树妖谷得了陈兄道誓,我以为陈兄乃胸无大志的二世祖。不想陈兄高洁,是当真看不上人皇令牌。如此不为名利外物所动,我不如陈兄!” “超然之意确实浓厚,但心境稍显老态。”南宫越评道:“这首诗中全没有你往日的意气风发和目空一切,更没有你往日的嚣张与自信。陈兄不要想太多,你本就身份尊贵,又适逢风华正茂的年岁,这种看空一切的心境玩玩可以,万不可沉溺其中!”说到最后,已经是告诫指点了。 “陈瑜不是不喝洒的吗,为何这首诗里尽是醉话?”钟离建不再意什么心态,颇感兴趣地道:“出得如意宗,如果陈兄有邀,在下想尝尝紫阳宗的美酒!” 这是钟离建听说陈瑜诗中超然不争之意,想要和陈瑜结交了。 陈瑜一一接受着指点和好意,紫苏心中复杂不是滋味。而杨冬儿听着陈瑜那可笑的骄傲,感受着他负气一般的超然,始终低垂着头闷不作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