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只是长眠只是沉睡

    “塔兹米，不要伤心，我曾经说过的吧。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要微笑着坦然面对，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布兰德拍拍塔兹米的肩膀，灿烂的笑着，半点看不出即将死去的悲伤。

    “只是有些可惜，看不见未来和平的世界了。”

    “塔兹米。”布兰德忍着浑身的剧痛，将一把被锁链缠绕的短剑递到塔兹米手中，这是帝具——恶鬼缠身。

    “收下它吧，我相信你一定能降伏恶鬼缠身，毕竟，你可是我布兰德看好的勇士！”

    “大…哥…”

    塔兹米拿着帝具，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曾经发誓过再不流泪，也不会让身边的人牺牲，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到。

    又一个，又一个他尊敬的生命在眼前消逝，而他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帝具，已经不重要了，曾经塔兹米非常渴望拥有自己的帝具，但现在，他宁肯一辈子也得不到帝具。

    只要，

    只要眼前这个人能活下去。

    哒哒哒……

    一旁的白化玄忽然感知到一阵奇特的震动，闭上眼，放开感知圈，他“看到”一位帝具使带着几位臣具使正往这边赶来。

    应该是三兽士中的某个人呼救的增援。

    哪怕是帝具使，除了艾斯德斯，其他人对白化玄而言只是送菜罢了，但他并不打算出手。

    “塔兹米，振作起来，敌人的增援马上就要来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

    塔兹米的怒火无以复加，悲痛化作燃料，点燃了帝具内活着的生命。还是短剑状态的恶鬼缠身微微泛红，仿佛迫不及待想被塔兹米使用。

    “没错就是这样，塔兹米，燃烧你炙热的灵魂！”

    布兰德浑然不顾伤势，笔挺的站着，激情的怒吼。

    “恶鬼缠身！！”

    “吼！”

    塔兹米的身后，巨型铠甲虚影的面甲破碎，露出其后恶龙的面容，它打破部分封锁，像是要重新活过来一般。

    “依附在帝具之上的古代生命体感受到了塔兹米的觉悟，正不断进化，这应该就是你想看到的吧，布兰德。”

    白化玄收起斩魄刀，拿出刚刚缴获的帝具——军乐梦想尖啸。

    “很遗憾，即使我是药剂师也救不了你的命，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减轻你的痛苦。”

    悠扬轻松的曲调响起，本就快要坚持不住的布兰德长舒一口气，缓缓坐下，直至躺在甲板上，被温暖的太阳光照耀。

    这是军乐梦想尖啸的能力，白化玄通过帝具效果再加上自己的能力麻痹了布兰德的痛觉，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对于这个曾经第一个挣脱自己魅惑控制的人，白化玄是佩服的。

    “谢谢，乔斯达，这样就足够了。帮我照看好塔兹米，让他不必为我的离去伤心，他是个天才，但内心却不太坚强。”

    白化玄没有接话，只是吹奏着在异世界很知名的曲子，其名为《我心永恒》，这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恍惚间，透过阳光的间隙，布兰德好像看到了已故的队员希尔，她还是那么呆愣，反应总是慢一拍。

    不仅是希尔，还有利瓦，这位曾经的上司板着脸走到布兰德的面前，忽然伸出手，祥和一笑。

    布兰德同样笑笑却只是轻轻推开这只手，飘向了另一边战斗着的塔兹米，他还有最后的事要做。

    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而且非做不可。

    利瓦发不出声音，只是看动作好像是在笑骂布兰德还和从前一样倔强。他望着布兰德坚毅的背影缓缓化作流光附着在布兰德身上，这让布兰德看起来凝实了不少。

    现实中，布兰德的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笑容，就像是和朋友玩儿累了躺在甲板上休息一会儿似的。

    只是沉睡，只是长眠。

    白化玄收起帝具，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远处战斗的塔兹米。

    他这位徒儿现在的心情应该很难受吧？

    铠甲中的塔兹米下手非常重，一点不考虑战斗持久性的问题，每一击都倾尽怒火，每一击都是全力。即便如此，他战斗的节奏也相当好，完全将对手压制，想来，塔兹米是想打一场最完美的战斗证明自己，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菜鸟。

    他的战斗，足以让自己的大哥放心离去，而不是在生命的最后还担忧他的安全。

    对面的帝具使看样子，能力是布置陷阱，这恰好被恶鬼缠身这种全身格挡型帝具克制，塔兹米受到的伤害很少，但耐不住数量多，再这样下去他受伤不会少。

    但这不是问题，铠甲受损的部位自动恢复，仿佛根本不能打碎。

    他超感的后遗症也被治好，帝具一人只能拥有一件，超过一件，能力就会相互排斥。完整的恶鬼缠身驱逐上一件帝具留下的后遗症是轻而易举的。

    即便没了超感，身体被击伤时产生的痛苦也让人难以忍受。但塔兹米并没有太在意，心的怒火暂时压制了其他感受。

    “这就是…大哥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吗？可即便如此，大哥也一直都笑容满面，从未多言，只是一直不断的战斗！”

    挥舞长枪的塔兹米好像感受到不是自己一人在战斗，恍惚间，大哥的虚影出现在他身旁对着他咧嘴一笑。

    “塔兹米，一直以来你背负的东西都太多了，试着为自己战斗吧，哪怕一次也好，你没有亏欠任何人，包括希尔。”

    他们一起挥舞长枪攻击，穿刺，横扫，破空而出！

    战斗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夜袭队的小蚂蚁怎么可能这么强，我不相信！陷阱，全开模式！”

    望着飞速靠近的塔兹米，使用陷阱的帝具使难以置信，顾不得心疼，将所有制作的陷阱全用上，一时间，四面八方皆是铺天盖地的爆炸物和各种伤害的破坏物。

    这就是帝国一方从未使用过的帝具，狩猎陷阱型帝具，平常可以积攒“作品”，等到需要时一齐放出，形成火力覆盖。

    “大人，我们还在，手下留情啊！”

    “不，我的手臂！”

    场面极度混乱，帝国这位帝具使带来的手下们本来负责在一旁掠阵警戒，没想到反而被自己人误伤，防不胜防。

    被帝具恶鬼缠身包裹的塔兹米仿佛未卜先知般躲开一个个爆炸物，实在躲不开的才选择硬抗，与之前的莽子打法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艺术就是爆炸！感受大爷我最核心的奥义吧，连锁爆裂！”

    使用陷阱的帝具使已经彻底放开，他双臂展开，十指相合，活像在使用忍术。只能说，不想正面对拼的陷阱师不是好忍者。

    塔兹米所在的位置突然出现十枚rou眼难见的微型炸弹，它们合在一起，相互粘连，齐齐爆炸，形成剧烈的冲击波。

    这是，无法被躲开的攻击。

    远处硝烟弥漫，小啰啰们早已没有生命气息，帝国帝具使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这个陷阱型帝具有个过热模式，平时创造的“作品”用完后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特殊物质凭空创造“陷阱”。

    每半个月才能用一次，每次使用需耗费大量体力。一般情况，这位帝具使是不用的，可惜，今天他遇到了开挂玩家，略有些上头。

    白化玄看了看眼前的一幕，并没理会，只是拿出一个盒子默默收敛布兰德的遗体，并为其挡下战斗的余波。

    “这小蚂蚁应该死了吧，渣渣就是渣渣，破坏帝国的稳定，这就是下场！喂，那边看起来顺眼的小个子！”帝国帝具使撩了撩被汗水染湿的头发，整理西装领带偶然瞥到了一旁肃穆默哀的白化玄。

    白化玄回过头，与这位好汉对视一眼，旋即移开目光不再理会。

    毕竟，你会在意一个又傻又莽的蝼蚁的挑衅吗？更何况，这还是一只将死的蝼蚁。

    “可恶，你竟敢无视我！我一定要让你尝尝艺术的滋味儿，那可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乐章。那乐章……额啊啊，噗！”

    长枪从硝烟中飞出，贯穿帝国帝具使，巨大的动力让其被击退了数米，内脏完全破损！

    硝烟散去，恶鬼缠身几乎毫发无损，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完全抵挡。

    白化玄能看见，那是布兰德灵魂最后的闪耀。

    “这是最后一课，塔兹米。生死有命，不必为我难过，从此以后就为自己而战吧。”

    布兰德的灵魂摸摸塔兹米的额头，笑意璀璨。

    “啊，大哥，我会继续战斗，也会熟练使用…恶鬼缠身，放心吧！”

    塔兹米抬起头，眼眶红肿，强忍着泪水比出大拇指，一如当初的布兰德一般。

    布兰德听闻此言，仿佛完成了最后的执念，灵魂逐渐虚幻，消失在空中。这一刻，强忍泪水的塔兹米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大……哥！！”

    生死有命，轮回有序，但白化玄叹息一声，决定出手，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冷漠旁观。

    也许白化玄的药剂学只有三脚猫功夫，但对于灵魂领域，死神体系就是专家。

    布兰德的魂魄化作一枚种子被强行留下，白化玄感受到了世界的排斥，他有预感，如果让任何一位剧情人物知道其存在，他就会被立刻驱逐出这个世界。

    哪怕现在没人知晓，停留时间也大大减少，估计看不到最终决战那一幕。

    但他不后悔，命运的道路上哪有什么绝对正确，顺从内心，就是正确的路！

    （嗯，我是非常佩服布兰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