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限招令 与讲武堂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自从韩非子说出这句话来，就被历朝奉为圭臬，所以，即使文武艺是底层人民出人头地的出路，但是能够以此成功是只是凤毛麟角。 本朝自开国以来，就不断的缩减武林各门派的招生指标——从开国时的随时招随时出徒不限人数，到现在四年一招，每个门派限招三十人，四年必须出徒，而且每个人都必须有严格的登记审查等等限制条件，这本就让人手不足的各大门派叫苦不堪。 虽然各大门派都各有收入，并不是靠收徒的束脩赚钱，但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把本门派发扬光大”的遗训注定是完成不了了，更是有不少掌门跪在历代列祖列宗前面痛哭流涕大骂自己不肖，不能秉承祖训，弘扬本门派的武艺。 少林寺主持悟空和尚和武当派柏木道人以及五岳剑派的盟主泰山派掌门丁木森等几个在江湖上比较有声望的大门派掌门人联名给朝廷上书，力陈武林将衰，万请皇上三思，并保证自己的门派将尽心竭力维护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保证在番邦入侵时，不遗余力万死不辞云云。 当然皇帝还是比较开明的，立即下旨封悟空和尚和柏木道人做护国法师，而丁木森则钦赐了一柄宝剑以励其对武林界做出的杰出贡献和对朝廷的忠心。而对于门派扩招的事情只字未提，明里褒奖实则在暗示，不要妄想各大门派扩招之事了！ 紧接着，朝廷又下旨给各大门派，如今招生之事每次招生每个门派限量10人，若有违反，则剥夺其门派名下产业等严厉调控措施！ 七月二十，天热得和下火一样，百里洞庭湖上没有一丝的风，一艘大画舫停在湖心，亭台楼阁，烟波流转，26个服色各异的僧道俗分列与画舫两列，似乎在警戒什么。 天气虽热，画舫内却门窗紧闭捂得严严实实，一十三位各门派掌门在少林悟空和尚的召集下齐聚这里，面对如今青年才俊辈出的江湖，各大门派如何分配这10个限量的名额是个问题！ “此次限招，明显是朝廷忌惮我们武林。”点苍派掌门是一个肥大的老者，闷热的温度使他脱下粗布外褂，一手持蒲扇不停的摇，另一手却也不忘往嘴里赛一枚李子，而他赖以成名的宝刀此刻一头搭在他的膝上一头着地的立着，大嘴、大刀、大胖子是他的标志，江湖上大家都叫他王三大，至于真名叫什么，或许现在只有他自己能记得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韩非子早就说过这种话，本朝先祖也是绿林大侠出身，所以本朝对于武林的控制超越以往历朝历代！”昆仑山来的姜老道气定神闲道，端起茶碗来，淡淡的品了一口茶，然后呸呸呸吐出了点儿茶叶末子。 “可是长此以往，武林难兴啊，想我泰山后山大殿之上我派创派掌门层留下墨宝——发扬光大，兴我东岳，可是这些年来，武林限招令一下我泰山派立刻人才凋敝，如今我派第三代弟子不足20人，想当年我做弟子的时候同堂学艺的三百余人！哎~！”泰山派掌门五岳剑派的盟主丁木森想起往事痛心疾首，五岳剑派其他门派掌门也纷纷附和。 “想当年五岳剑派十年一届的夺盟赌斗那真可算得是千人盛会，尤其是二十年前那一场，五千人齐聚华山巅，那浩大声势，真是生平罕见。”回想起当年的盛况如今华山派掌门仍心驰神往。 “只可惜，好景不长，我记得当时是泰山派的丁师兄以二代弟子的身份与嵩山派的韩师兄对剑，双方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朝廷派大队官兵上山，以居众闹事的罪名扣押现场所有人。”恒山派妙真老尼接言道， “哼，想我那韩师兄正飞身在空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丁盟主当时立即后撤、扔剑、抱头、跪地一气呵成的帅气啊，可惜我那韩师兄却不知变故，仍旧挺剑刺向丁师兄，结果被官兵的弓弩队乱箭穿心而死。”时隔二十年，嵩山派掌门想起此事仍然耿耿于怀！ 当年十万官兵围华山是促成官府严格调控武林的一个重大起始点，当时官方声称接到线报有五千多无业人员在华山顶非法集会，且有械斗等严重破坏国家和公共安全的情况发生。 不过好在当时部官军包围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持械反抗，被英勇果敢的弓弩队乱箭射死，总结此次行动—— 如奔雷落世不及掩耳，以雷霆力量迅速剿灭！ 因为现场其他集会分子没有反抗，所以五千人被带回衙门后，其他人闲散人员都被遣散了，只留下当时五位掌门一直拘禁至今。 从此五岳剑派就一蹶不振，继任掌门的二代弟子只能靠自学祖传绝技图谱，所以实际上现在的五岳剑派实力也就是一个二流水平，在江湖十三家大门派之中只能腆坐末席，此次盟主丁木森得了皇上赐的一柄宝剑，算勉强挣了点儿面子，但是在这几家掌门人眼里仍然是个不入流的二等掌门！ “各位，各位，不要忘了此次我们到此的目的。”悟空和尚见大家话头越走越偏，不由得要往回扯一下。 突然只见武当掌门柏木道人抬手向上指了一下，有人！如今武林上所谓的一流好手们齐聚竟然都没有发现已经有人混进来了。 点苍派的王三大欠身离坐，手提宝刀，他虽身躯肥大走路却宛若狸猫没有一点声音，其他各派掌门也纷纷握住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哈哈哈，各位何必如此如临大敌！各位手里的刀剑可不是用来欢迎老朋友的啊。”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人缓缓从画舫二楼走了下来。 一个虬髯豹面的清瘦老者一身粗布衣服，手里没带兵器只有一根竹杖。 “你是谁？”虽然老人自称是众位掌门的老朋友，但是似乎这些掌门们并不认识这位老人。 “各位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与各位见面少的有十七八年，多的也不足三十年啊，没想到各位竟然不认识老朽了，还真是让人痛心啊！”老人打着哈哈笑道“这大热天的，各位掌门是在避暑功么，也不开开窗。”说罢缓缓走到前窗推开，又走到后窗推开，霎时间湖风吹入一片清凉。 “阁下究竟是何人？”王三大忍不住发问 “呵呵，点苍王三大，你的确没有见过我，不过在座的有几位却的的确确是我的老朋友，比如泰山派掌门丁磊、嵩山派掌门刘伟……”老人如数家珍，但是他念出来的名字即使是诸如百晓生之类的熟知江湖武林历史的人也会如坠雾里，因为这些门派从来没有过名字如此普通的人。 但是被点名门派的掌门却不由得身躯一震：没想到……他怎么会知道？ “敢问阁下是？”嵩山派掌门打断老人，毕恭毕敬的问到。 “二十年前七月七，不知道阁下还记得？”老人继续打着哑谜。 二十年前的七月七，正值五岳剑派夺盟大会被官兵一网打尽之后两个月，眼见着群龙无首嵩山派几个退隐的师叔祖出来主持大局，推举当时未被抓获的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刘静虚继任掌门，武功就由当时隐退的几个师叔祖代为传授，由于当时的精英被朝廷抓捕殆尽而且也考虑到最近风声比较近朝廷对武林界的非法集会比较敏感，所以仪式举办的也是十分低调，江湖上的人也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风头，所以这几乎就是嵩山派创派百年来最低调的一次。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刘伟。 “莫非阁下是枯竹书生？”泰山派掌门抢先想起了这位老人 “呵，现在已经是枯竹老人了。”老人捋捋胡子笑道。 可是无论枯竹书生还是枯竹老人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听说过，现场不由得嘁嘁喳喳起来。 “老头，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你先说说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王三大大怒，挥手说道。 “哎，王掌门这位老人家虽然不常在武林上行走，却的确是前辈隐士，我们理应执晚辈礼。” 丁木森竟然出来劝解，相比此人与丁木森也颇有渊源。 王三大虽然不太喜欢枯竹老人但是泰山派掌门的面子总还是要卖的，便“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整个船也为之一震不知道是他千斤坠的功力颇深还是体重颇大。 “老爷子，这次大驾光临，不知道所谓何事啊？”丁木森毕恭毕敬的对老人鞠了一躬，谦卑有礼的问到。 “额，老爷子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瞧我刚进来就打开窗户，咱们就说亮话吧。其实我是朝廷的人。”老人笑眯眯的说道，话音未落船舱里的十三家掌门却炸开了锅—— “这老小子竟然是朝廷鹰犬，抄家伙宰了他” “对，秘密肯定被他听到了，杀人灭口” “杀”“杀”“杀”…… “哎，你看要不是你们这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朝廷怎么能不限制你们这些门派广收门徒，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闹的啊。”老人长叹一句“我做朝廷的官不过也是养家糊口而已，何必如此仇视我们，你们多数人头一次见到老朽，你们怎知我不是好官，不过是违背了你们的所谓的公理道义便要杀人，我看这武林也不过如此。” “这位施主，请息怒我们草莽之辈难免会快意恩仇，施主请看老僧薄面，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请回吧。”见场面的确有些压不住了，一直端坐不言的悟空法师出声了。 “这位老和尚还算是谦卑有礼，年岁上我俩差不多，但是论江湖地位你高，可是我又是朝廷的命官，咱俩勉强算个平起平坐吧，我也不隐瞒，我今天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来帮助武林十三派的招生工作。”枯竹老人笑道。 “我们名门正派，不需你这朝廷鹰犬来给我们指东道西。”又是一片喧哗。 “反正话我是撂在这儿了，如果不遵守朝廷的话，后果你们知道的。哈哈哈。”对于掌门人的不满情绪，老人根本不为所动。 “不知道阁下打算如何来帮助我们十三派招生？”武当的柏木道人问道。 “朝廷知道此次限招令一发，各位想必对于招生问题是比较头痛的，所以朝廷想大家之所想，急大家之所急，决定重修限招令，让我代为通传一下，正好听说你们各位都在这百里洞庭游湖赏景，故此老朽冒昧而来，便一起跟大伙说了吧” 众掌门面面相觑，此次集会可谓是秘密至极，掌门们都是借各种借口下山，或者有的甚至直言闭关，之后秘密下山的，没想到这位老人竟然将众人行踪都掌握了，难免让人心内泛起一丝怀疑——有内鬼！ 不过现在已经被老人堵在游船之中，再纠结内鬼之事已经毫无意义了。 “朝廷也是考虑各大门派目前的困境，决定收回限招令。” 听到此众掌门纷纷议论，少林的悟空大师笑道“善哉，皇上终于也听到我们武林的呼声了。”众掌门也跟着欢呼“吾皇万岁” 枯竹老人等大家欢呼结束之后，微微笑道“恐怕众位要失望了。朝廷决定收回限招令，决定建立讲武堂，每年统一招收四十名学生入校，同时为了壮大讲武堂师资力量，十三大门派抽调长老进入讲武堂任教，各门派不得藏私！” “这分明是对我门派的和平演变！”众掌门纷纷表示不服。 “这是对民间力量的合力调配，对了任职的长老可以得朝廷俸禄和爵位。”老人笑眯眯的说 “这是招安！赤裸裸的招安！”王三大突然冒出一句 “不然你还想造反吗？”枯竹老人豹眼圆睁，睛光暴涨气势逼人，王三大虽然也是一派掌门，毕竟也是升斗小民，怎敢与朝廷对抗，便不做声了。 “今日起，朝廷下发四十枚讲武令，作为入学凭证，不记名颁发，可以自由抢掠，最终凭令入学！” 枯竹老人微微一笑，继续看了一眼这十三家掌门继续说 “此次招生只招有武功弟子的青年俊杰，开学时间定在明年九月初九，讲武堂学校的位置在庐山下的浔阳，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各位掌门可以物色合适人选，掠抢讲武令，进入讲武堂。” 老人说罢转身大踏步走上甲板，手里的翠竹往水上一扔，纵身跃上，竟然稳稳的站在翠竹之上，在内力的催动下，竟然入箭射一般像岸边冲去。 只留下十三大掌门在呆呆的吃惊，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更是惊得一头冷汗，刚才幸亏没有出头要和这位老人放对，否则在他手下肯定过不了一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