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遇清风
夫人看着马车外明朗清新的天气，再看了眼眼前睡眼惺忪的斖斖透出来的憨憨模样，心情不由得大好。 看这这个天也是好的，虽说现在是晴朗的，但明州的初春怪得很，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幸好在这马车里，有陈嫂早备下来的伞，故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穿过一阵的喧嚣，伴着马蹄的轻扣声，周围渐渐宁静，掀开马车上的门帘，一片翠绿映入眼帘，这是清风观了。 清风观其实严格意义来说是一座山，因为山上四处都有香客捐的建筑，而整个山脚算是满了，故而这座山，也直接被人叫成清风观。 但山中的道观其实是有三家的，山底的叫清风观，山腰的叫遇风观，山顶的叫玄风观。 只是因为当年那个姓孟的商人在清风观占了一卦，他飞黄腾达后，也将清风观带上去了，于是大肆宣扬，并增其规模，还划了好多良田过去。 就这样，清风观名声大燥，山上的两座道观反倒不为人知了，于是渐渐地这座山就叫清风观了。 初春的清风观，景象是极致的好。全夫人此刻却没有这个兴致，分明才看到的甲哥，怎么就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不行，得找到他，早就说好了，让他领着斖斖去找那个老道士的。可这都几天了，一个信儿都没有。 于是，全夫人把伞往斖斖手里一塞，自己也拿了一把，就带着她去找甲了，让陈嫂先去把香火买了。 而甲确实是来了的，但他确实没看到了全夫人和斖斖，一心在回答旁边这个死太监的问题，从何时建的，到何时扩的，从什么道士，到什么派系……一直问个没完。 甲后面实在是烦了，就拐了个弯，引到清风观的讲经台了，今天讲的经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众道士先诵了三遍。今天正是那个诸葛老道讲，甲三人到时已经讲到最后一段了。 老君曰：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名道德。 诸葛老道先读了这一段，随后解释道：“凡有上智者，不争不夺，凡上德者，不言己德。而下智者，好争好夺，而下德者，无德言德，顽固为体，其德非德。” 诸葛老道看了眼台下众人，三道九流，随后爽朗一笑，“此与孔圣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何其似也。无德言无德，亦德也。” 皇帝听到这道士，竟还用孔子的话，来佐证老子的话，觉得这道士十分有趣。 随后就认真地听了起来，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还是法家和儒家，道家的思想相对少些，今日听到道家的思想，觉得很新鲜。 旁边的怀矩也是读过书的。多年的宦官生涯说白了，还是勾心斗角为主，这老道讲的不争不抢，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随后，全夫人和斖斖寻到了这里，看到了人群中的甲，就要想去打个招呼，但见有道士在讲经，也不好唐突了，就寻了个地方来等。 斖斖听着诸葛老道讲的经，她虽没有什么类似的经历，但由于善读书、善听教，善接受，故而也能听得进去。 而全夫人虽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多年的算盘让她本就可怜的基础，雪上加霜。但这道士的声音有种力量，让人听得舒服。 故而，夫人也能静下心来听。 听经的人并不少，但真正能理解老道讲经的，却是少数，听懂经文本身要有好的基础，这就淘汰了大多数的人，其次还要能听进去，书生多狂生。 人群中，也有个他们的老熟人，坐在最前排，正是康嫔，诸葛延烟。 诸葛延烟见到这老道士是异常激动的，但随着老道士的经文一讲，她慢慢地静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诸葛老道的经也就讲完了，摇了摇旁边的铃，转身离去。诸葛延烟见他走了，便追了上去。 旁边的道士倒也没有去拦她，他们是见惯了讲完经后，有香客去问道士的。 而全夫人见道士讲完了经，众人各自散去，就去拉着斖斖逆着行人，走到甲的身后，甲三人虽已经起了身，但还在消化道士讲的经，故没有走。 全夫人见甲旁边有两个年轻人，一个阴柔，一个严肃。全夫人就不方便出声打断，就在后面等着。 斖斖可不乐意了，见是历来疼爱自己的吴伯，就直接冲向走去，想要从后面叫一下他。 可谁想到，斖斖一个急步，这姓吴的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弄得斖斖突然没刹住脚，反倒立不住了，直直地向前栽。 可这甲前面就是皇帝啊，皇帝本还是沉浸在道学的奥秘之中，忽然就看一名女子摔向自己。 皇帝下意识地用手一接，双手抓住了斖斖的双臂，斖斖被他这么一接，自然是止住了。 抬眼一看，见不是吴伯，而是一名男子，突然就羞得脸红耳赤，忙挣开男子，下意识地急转身回到全夫人的身后。 而皇帝也惊了，那女子抬眼的一瞬间脸就红了，雪白的肌肤一下子变得通红，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女子的容貌，这女子却又突然回身，看得皇帝一呆一呆的。 好生有趣的女子。 旁边的甲也惊呆了，但怀矩可是吓到了，之前的楚王就是这么被刺客给刺死的，这要是也是什么刺客，可不是自己一条命能说得过去的。 就尖着嗓子大骂：“谁家的女子，这般的没规矩！家大人是死绝了吗？” 全夫人听了，本是有几分歉意的，但见到眼前这男子竟还骂起来了，还说了斖斖。 顿时就火来了，直接回了口：“侬是什么货色，真人面前也敢放肆！” 怀矩这么一骂，全夫人这么一回，顿时见迷离的甲和还在回忆女子的皇帝拉回了现实。 皇帝先止住怀矩：“你住嘴！” 甲见皇帝呵斥了怀矩，自己也就劝了劝全夫人，“弟妹，消消气，消消气。” 而斖斖现在却已经躲在全夫人的身后，红着眼，还落了泪。 皇帝见斖斖一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模样，心里就感觉揪了一下似的，面色都伤感了好多。 自己就直接走到全夫人眼前，对着斖斖行了一个礼，说道：“是我们唐突了佳人，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许是他第一次道歉吧，这歉道的，生硬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