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邻居
“事情是这样，我们把你的试镜片段交给了高导，他看完之后决定还是得跟你见面好好练练再做决定，你那边有时间吗？” “有的，什么时候。” “后天上午六点，还是试镜的地点，顺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我没问题。” “好，那就明天见。” 放下电话，许希想了想关于角色的事情，心里大致上有了计较。 既然导演想要见面，那明天势必会问起关于角色选择的事情，导演的意见当然很重要，不过如果导演也一时难以抉择的话，那么演员的建议就会直接影响天平。 入夜，许希在家庭影院认真地看完了两部电影，这才洗漱睡觉。 次日，天气难得回暖，阳光舒适宜人。 许希来到后院草坪，一只手端起剧本，一只手背在身后，脚下迈着小四方步。 形体，是演员的基本功课之一，外形体态也是表演的重要组成部分。 四方步，斯文端庄、沉实稳重，在刻画某些人物时能够直接给予视觉上的明示。 京剧舞台上的四方步大开大合，是为了让观众更直接且快速地了解人物特征等等。 而在影视剧中，稍显内敛的小四方步则运用更广，古装戏中尤其常见，它能辅助演员更快地在观众面前树立起鲜明的角色形象，同时与现代风格有明显分隔，兼具了赏心悦目等效果。 此外，它也能潜移默化地调节一个人平日行走时的仪态。 有些人走路，明明无病在身却仍不自觉地弓腰驼背，或是摇摇摆摆。正所谓“树摇叶落，人摇福薄”，轻浮的姿态难免叫人不喜。 而影视剧中，演员的体态如果与角色身份、形象不符，譬如一个家学渊源、温文尔雅的角色，偏偏走起路来左摇右摆、轻重不一，当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荧幕上时，编剧与导演在台词、环境或背景上的塑造也将会受到直接的冲击。 通俗地说，违和感会很严重。 视觉形象在表演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这里的形象绝不是只有相貌，相貌只是一块具有一定分量的敲门砖，仅有相貌的人就算只想做花瓶都难。 剧本的内容许希已经完全记住，此时看着剧本只是在不断地加深印象，透过摆在面前的文字，可以不需回忆地专心致志揣摩角色。 既然要演，那就全力以赴。 哪怕是戏份不多的配角，也应该对得起“演员”二字。 午饭过后，许希回到书房。 他向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要是午间睡着了，那醒来之后一整个下午都没什么精神，甚至还影响晚上正常睡觉。 书房在顶楼三层，三个书架满满当当，大部分都是许希以前看过的书，被母亲专门从老家送到了这里。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把躺椅，许希蜷起腿来，身旁窗户打开，听着树叶的沙沙声，很快就沉入书中世界。 真正的演员从来都不是低门槛的职业，除了专业的表演能力以外，还应当具备一定的多方位的知识储备。这不是为了在观众面前打造人设，而是为了更好地塑造各种不同类型的角色，譬如帮助演员更深入地了解某类角色或某种情绪的动机、气质、特征和表现方式等。 腹有诗书气自华。 演员可以演绎，但再好的演绎也比不过直白的现实。 一个人的知识是有限的，但知识对于个人而言却是无限的。假装出来的知识总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以你浑然不觉的方式将你当众剥得精光。 一个人的经验是有限的，演员的表演如果有相应的人生经验加持会更加出彩，切实体验当然是最好的方式，不过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付出，而更为节省时间且能出效果的方式，就是读书。 文字描绘出的世界、人物和情感可以真实赤裸、鲜血淋漓或是光怪陆离，现实的一切都能在文学作品中找到绝佳的象征，文学的光辉从文字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熄灭。 …… 不知过了多久。 许希突然耳朵一动。 又过几秒，他抬起头来，侧耳倾听，方才犹似幻觉的呼唤声更近了。 “希希。” 有人在叫我？ 许希把书合上，偏着头更认真地等着。 “希希！” 这一次就非常明显了，不过声音却是许希完全不熟悉的。会这样叫他的人很少，且一定是他熟知的至亲。 许希站起身，把头探出窗外，透过摇晃的枝叶，看向声音的来处。 那是西边相距不远的邻居。 一个同样站在三楼窗前的女人，正低头对着那边的后院呼喊。 两栋房子的后院左右相邻，木栅栏外，中间只有一条两米不到且两侧栽满常青树的小路。 ——原来不是在叫我。 许希恍然，但也有些好奇地想要看看她呼唤的是谁，总不能……是宠物什么的吧？ 只听那边的女人又叫了几声，却仍旧没有得到回应，她的身影在窗口消失几秒后又出现，接着就见她挥手丢下一只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 “mama？”一个软软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那边的院子里响起。 隔着两排树木，许希只能透过枝叶大致地瞥见一个人影。 女人在楼上大声道：“叫你半天了，快点上来！” “对不起，mama，刚才在听歌，我马上就上来。” 楼上女人转身离去，树木遮掩之外的青草地上跟着走出一个女孩。 白T恤，牛仔裤，白拖鞋，颈上戴着耳机，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猫。 猫咪趴在女孩肩头上，看到的许希动了动脑袋，似乎瞬间机警起来。 许希对它轻轻招手。 白猫不为所动，女孩转眼也进了屋。 许希缩回身子，继续看书。 傍晚，许希吃过饭，在后院草坪上散步。 转了几圈后，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养一只宠物，不过相比猫咪，他更乐意养狗子。 不过想到未来拍戏的时候也没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宠物，这念头便也散了。 当他踱步走到靠邻居的那一面围墙边上，又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她好像是在逗猫，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 许希转了几圈，对方一直乐此不疲。 夕阳渐落，月华挥洒。 “希希！” 又一声呼唤，许希本能地望向邻居家。 “来试试衣服，陪mama看会儿电视。” “好的，mama！”女孩离去，笑声不再。 许希摇头，又听错了。 他坐在亭子里吹着凉风，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只见树上白影倏地闪过，一个矫健的身影便站在了木栏上。 白猫头颅高昂，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许希眨了眨眼，微笑间情绪释放。 下一瞬，白影匆匆而来，跃入怀中。 许希轻抚，白猫呼噜噜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毛茸茸的爪子一放一收，宝石般的眼眸缓慢开阖，看起来很是惬意。 他不时转头看向邻居家。 虽然是一只猫，但许希却还是感觉到了偷偷摸摸的刺激。 片刻，他放下同样依依不舍的白猫，收起情绪，放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