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特殊任务

    “高兴吧！你们的机会又来了！新的生意上门，主顾很大方！报酬丰厚，指定目标，有人想赚一笔吗？”

    今晚伊毕带来了一个新的任务，他拿出一张破羊皮卷，“这次的金额不同一般，还没说我就能想象你们夸张的表情了，想不想知道？”

    他随后竖起食指，“100银币！这一次是100银币！先到先得！”

    听到数额，艾纳眼睛都亮了，立马有了冲动，这几天自己都没有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一次大好时机。拉克碰了碰他，他才发现所有孩子都沉默着，无人敢应。

    伊毕扫视一圈，继续鼓动这些孩子，“机会失不复得！来啊孩子们，不要害羞。爵士，你最近很缺钱吧？这次任务成功，算你们五成！”

    艾纳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个难度不同寻常的任务，他有些犹豫，但50银币对他来说诱惑太大，而且他相信自己一直很幸运，终于犹豫再三，在所有人中举起了手，“我来！不过要七成！”

    “总算有人出来了，是我们的大红人！但是爵士，7成太过分了，给你5.5成怎么样？”伊毕搓了搓手。

    “大叔，你也看见了，没人敢干。七成，不行就算了。”艾纳底气十足，毫不让步。

    “你很会抓住时机，爵士。勇气十足！让我相信只有你能做到，七成，一言为定！”

    “我要做什么？”艾纳问道。

    伊毕展开羊皮卷，上面画着一个类似吊坠的玩意。

    “像一个项链，是要去富人区吗？”拉克凑近，神情严肃，他很了解指定任务带有的难度和风险。

    “比富人区还要难。”伊毕笑道，拉克心一沉，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是什么？”艾纳问道，吊坠的花纹刻着一个女人侧枕着双手沉睡。

    伊毕满不在意地说道：“我的宝贝爵士，这是什么不重要，你要想的是怎样把它拿出来，而这也是它高报酬的原因。”

    “哪里？”艾纳追问。

    “这件物品位于守城卫兵最深处的储物室里。”伊毕揭晓答案。

    “这是让他送死。”拉克惊呼，“没人能从那里偷东西。”

    “据我所知没问题，我们的主顾都能从那里脱身，一串项链和大活人相比不算什么。而且爵士是非常优秀的。”

    “这是赃物中的赃物，一定是某个恶棍，但他没胆量自己去拿。”拉克判断道。

    “别吵，爵士已经接下了，虽然危险增高了，但是不要忘了，我们干这行靠的是头脑。我们掌握守城卫兵换班的时间，可以看准没人注意的时候潜入，不被发现就没有危险。”伊毕继续鼓动，毕竟他不用以身涉险，还能坐享其成。

    “我会试试。”艾纳有了心理准备，这么多天的遭遇，艾纳深刻地认识到，这一行，高风险才有高回报。

    “忘了说一句，我们的客人今晚就想要。”伊毕补充道。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你连那边的情况都没有了解，平常的任务我们都要踩点几天才敢行动，这太冒险了！”拉克看向艾纳，“爵士，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异于虎口送死。”

    艾纳有所犹豫，但短暂的沉默后，他笑道：“不还没去看看嘛。”

    “听听！各位！这是只有天才才有的自信和把握！据我在这里多年生活的经验，每到晚上会有一次换岗，疲倦不堪的退岗守卫和睡眼朦胧的上岗守卫，是最好的时机。”

    “等等。”拉克突然插嘴，“我愿意和爵士一块去，给他当接应和望风。”

    伊毕看着他，缓缓走向他，绕着他踱步，像一条蜿蜒回顾的毒蛇，狡猾地笑道：“只是我已经跟爵士说定了，你要再想得到点，只能和爵士商量了。”

    “爵士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要钱。”拉克说道，艾纳诧异地瞥去。

    “那再好不过了，我期待着你们顺利返回。”伊毕意味深长地笑着，目送他两离开。

    “我们先去准备了。”拉克拉着艾纳离开了。

    ……

    到了街上，两人沉默不语，在石台子上蹲着，街上人不多，等到人影都看不见，两人开始向目的地出发。

    “今晚薇薇安估计会很担心。”艾纳心中有着自己的担忧。

    这时的拉克才开口，“我以为你是个会怕死的家伙，但我想我错了，你就是急得去死。”

    “我有我的打算，天已经很冷了，我必须要一大笔钱。”艾纳说道。

    “我知道你在攒钱，但是从卫兵那里偷东西，就像从狮子嘴里抢rou，你要有命花才行！”拉克看着他，试图做最后的阻止。

    “我们赚够钱，等冬天过了就会离开。”艾纳淡淡说道，“她会发现我是不可缺的，是值得依靠的人。”

    拉克听完他的一番话，面色凝重，“她不是你meimei吧？”

    “当然，但她是我最像亲人的人。还有，只要不被抓到就没事，我干了这么多次，即使第一次，我也化险为夷了。”

    “为一个不是亲人的人做到这份上，很奇怪，不是吗？爵士。”拉克问道。

    “你不也和我一块来了吗？”艾纳反问道。

    拉克不再说话，半晌，他说道：“如果现在开溜，也许还有机会，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很好的地方。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那是好地方，我们可以搭伙，加上你那个朋友。”

    艾纳看了看他，垂下头，“为什么要溜？”

    拉克着急又无奈，“伊毕看上你了，你还没注意到，他想培养你做他的得力助手。”

    “那又怎样？”

    “这样你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拉克说道。

    “他只是一个老头，我要跑，他也没有办法。”

    “我可不这样认为。我倒是听说他认识很多亡命徒的朋友，他年轻时是强盗。”

    艾纳不以为然，说道：“我从很危险的人手中也逃脱过。”

    拉克顺势接着说：“这不一样，被他看上你就完了，你会在他这被他看管到死。没有哪个孩子受他青睐后还能离开。你要是想逃，他会向卫兵揭发你，他和那些卫兵有交易。这在以前就发生过，不要不信。现在是逃走的最好机会，回去把你朋友叫上，我们明天出发，去他妈的吊坠！”

    艾纳听了他说的话，犹豫后说道：“不行，我们有本身的目的地。而且没有钱，我们哪也去不了。”

    拉克最后劝说也失败了，大骂一句：“该死，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该给你一耳光，让你彻底打消加入这里的念头……”

    “你说的那个地方有多么好？”艾纳问道

    “那是一个港口。我平时除了偷东西，还在一个鱼摊帮摊主杀鱼，我和摊主很熟，我们可以搭他的马车去港口，那里有大海，有吃不完的鱼，有很多坐着大船的大人物，我们只要帮他们指指路，就能赚很多钱。”

    艾纳笑了，“……听起来很不错呢，但是薇薇安……她一定会回家，而我会跟着她。不过这也要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

    拉克戴正帽子，不想再费口舌，“行，那就速战速决，老天保佑，愿这高墙不会成为我俩的墓碑。”

    ……

    夜已入半，坚硬的高墙耸立于寂静之中，墙上的破损彰显了其年龄的古朽，斑驳的凹痕在夜色中是如此瘆人，墙上的旗帜还在呼呼地吹动，但是黑得根本看不见。

    蜷缩在其阴影之下的，便是守城卫兵营地。在战争期间这里曾经容纳着600多名士兵和弓箭手，然而现在，这里只剩下不到十人的驻军。

    两人隐蔽在街角，趴在地上，等待换班结束，只剩两个守夜人。

    “守夜人已经靠在柱子上很久没动了，我想他是睡着了，里面应该也是这样。给你说下我想的计划，我会在外面望风，要是有意外发生，我会吹口哨，然后尽可能帮你争取些时间，你就要抓紧从里面逃出来。”

    “我以为你会和我一块进去。”艾纳看了眼他。

    “别想了，我们还没到能舍生忘死的交情！”拉克拍拍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要是有突发情况，你可得吹大点声！”艾纳难免有些害怕，又叮嘱一番，爬起身。

    拉克一下拉住他，“如果听到哨声，就得用你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出来！”

    艾纳点点头，看着拉克严峻的双眼，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迈入营地的范围，艾纳清醒万分，呼吸沉重。现在只有两个守卫，都没注意到自己。

    艾纳装作脚步轻松，在营地前打转，像是一个闲逛的镇民。虽然内心紧张到了极点，但表现得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随后一个片刻，在一个守卫走向营地侧面之时，他挺起腰板，如同自己就是这里的一员，径直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另一个守卫也没注意到。成功进入后，艾纳贴着墙壁，没敢贸然走进，在门口，艾纳就听到里面的呼噜声，如预想的一样，门口的班房里面，卫兵睡得横七竖八。

    俯身走过门房，里面是一条直得令人害怕的长廊，插着火把，灯火通明，大概有十几个牢门，一通到底，长廊尽头就是储物室，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可以说如果有人进来，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

    艾纳屏住呼吸，猫着腰爬过班房的窗沿，手脚并用，汗流浃背，任何的细微声响都让他心惊，一步一个脚印，来到最深处，一扇老旧的木门紧闭。

    艾纳踮起脚尖从门上的小口窥探，里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轻轻推了下，门是锁上的，斑驳陈旧的木门上方挂着一把厚重的大锁。

    艾纳掏出兜里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木棍和用钉子砸成的铁丝，回想着刚学会不久的开锁技巧，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风灌入走廊，吹着火把呼呼作响，他触电般地回头看去，空荡的长廊只有摇晃的火光。

    他额头冒汗，紧张下，指尖的铁丝一下断成两半，一半断在锁芯，他咽口唾沫，扣了半天才取出来，已是焦头烂额，捡起一边再试，又断成两半，一试再试，直到短得无法探进锁芯。

    “该死，我该走了。”艾纳额头的汗水滑落在睫毛上。

    艾纳的心脏不能再承受继续停留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返回，正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时，艾纳注意到有一串钥匙正挂在班房内的墙上。

    这一瞬间，艾纳感到心脏像要跳出来似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浮现出的声音就是伊毕那富有诱惑性的承诺。

    推开房门，老旧的门吱咛作响，那声音令艾纳浑身上下毛发打颤，好在里面的人依然呼噜作响。

    钥匙在房间最高处挂着，他有些后悔，刚就应该发现，凭自己的身高除非踩在卫兵头上，否则不可能拿到。他目光四下搜索，看见了一把锤子。

    如果自己前面的行为算误入虎xue，现在就是在群虎之中。

    紧张与恐惧仿佛就要挤破心房，艾纳已经一刻都不敢逗留，拿起锤子离开，他不愿这样放弃，打算再尝试一下。

    再次来到储物室门前，艾纳举起锤子，深吸一口气却迟迟不敢砸下去。

    与此同时，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拉克察觉到不对，守夜人已经醒了，打着哈欠，拿着长矛，一副要回去的样子。

    已经不能再等了，拉克急得站起身，快步躲到营地背面，双手塞进嘴里，吹响口哨。

    几番声嘶力竭过后，石墙之内，里面的艾纳却什么也没听见，还在门前犹豫。

    “该死，他应该已经跑出来了才对！”拉克探过头，艾纳还不见人影。

    拉克憋足劲，吹响了尖锐的一声哨响，随后这个深夜再次回归宁静。

    “喂！谁在那儿？给我出来！”守夜人突然再次出现，举着火把大喊。

    拉克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举着双手，让火光照清自己，“大人！别紧张，我只是一个小孩，我是有事情想问……”

    拉克紧张到极点，竟想不到说什么。

    “你是谁家的孩子？”守夜人发问。

    “啊？我不是谁家的，我就想问……”

    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小孩，守夜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牛角，大声吹响。悠扬而深远的号声在黑夜中回荡，颤人心弦。睡在班房的所有卫兵全部惊醒，飞快地拿起武器冲了出来。

    都完了！要逃跑吗？把爵士丢下吗？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不对，似乎还没结束。拉克站在原地，控制着自己不要逃跑，只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你！站在原地！快来人！有人入侵！”

    几个卫兵穿戴还未齐，围了上来。

    “搜查附近，有什么人在这里！这个小鬼一定是忘风的！”守夜人喊道。

    “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先告诉我们什么情况！”一个卫兵上前喊道。

    “我看见这个小孩鬼鬼祟祟的，很可能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这个卫兵看了看拉克，叉着腰，很不爽地说道：“我还以为有外敌入侵。”

    拉克高举双手，立在原地，眼睛还在偷瞄营房的小门，艾纳还未从里面出来，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吧？拉克想着，那些分头侦查的卫兵也都回来了，一无所获。

    “我说你能不疑神疑鬼的吗？不是又把驼鹿当成树精了吧？哈哈哈哈。”

    卫兵打量着小孩，“这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乞丐嘛。”

    “该死，下次要是让我再听到你吹那个玩意，打搅我的美梦，有你好看！”

    守夜人对同伴的怀疑很生气，他一把拉过拉克，把他衣服扒开，想搜出点结果，但是一无所获。只剩拉克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你为什么来这？！”守夜人质问拉克。

    “我说了，我想打听下13号街住户……有没有叫何尚顿的……他是我父亲……”拉克抱着双臂冻得打颤。

    “混蛋，谁知道啊！”守夜人骂道。

    众人见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打着哈欠道：“我说，即使是普曼达人，距离这也有600公里，别发疯了，回去睡觉吧。”

    被同伴责骂一圈后，无处撒气的守夜人愤怒地把拉克推倒在地，跟在同伴返回，但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又谨慎地望向走廊。然而他只看见一走廊摇曳的火把，直到储物室，什么都和往常一样。

    倒在地上的拉克回头望去，他无疑是为艾纳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可是他人呢？

    此时的艾纳早已进入了储物室内。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听着门后的长廊又开始嘈杂起来，惊心动魄地等待了一会，外面很快安静下来。

    看来自己没被发现，这么快就安静了，拉克应该没出什么事。他继续开始任务，急促地穿梭在陈列架前，上面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怪东西。

    “不要急，让我仔细……啊，在这！对，没错，就是这个……和图上画的一模一样，不过……像是哪里见过……”来不及多想的艾纳收起项链，先从门上的小口看了看长廊，确认整条长廊空无一人，又稍等片刻，听着也没有任何响动后，艾纳推开门，踮着脚尖跑过长廊，到了门房前，听着里面鼾声渐起，俯下身子，从不会被发现的下方匍匐而过。

    来到大门口，艾纳并未急着出去，先在门口扫视一圈，确认营地外也空无一人，并没发现守夜人，而且很敏锐地发现了拉克，像是在给自己招手。

    “拉克！我成功了！”艾纳兴奋地挥舞着吊坠回应他，拉克不断摆着两只手。

    就在这兴奋的瞬间，艾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声音，就在自己站着的门后。

    那是厚重的靴子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浑厚而诧异的声音从艾纳侧旁传来。

    艾纳僵硬地转过头，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守夜人就靠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