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冤
床上，张逸抱着账册，开始认真挑选起能够兑换的道具。 一共600的营业额，能够兑换的东西并不在少数。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张逸还是把戴茉莉拉过来，哪怕是做个参考也不错。 “你觉得，这个符打在你身上怎么样？” 张逸指了指目录上的金光符。 100营业额，可以对阴魂产生强烈的伤害，同时可以让阴魂僵硬五秒。 “你觉得你很幽默？”戴茉莉放下手机，反问道。 “参考一下嘛。”张逸一只手托着下巴，“毕竟我身边只有你这一个鬼。” “你小时候有没有逗过野狗。” “没有？” “揍过鹅么？” “也没有。” “踹过蜂窝么？” “同样是做人，你的人生比我精彩。” “如果你做过这些，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戴茉莉给张逸讲起她小时候，拔了一根鹅毛的故事。 “我只是拽了它一根羽毛，它就追了我两条街，连衣服都给啄破了。”戴茉莉身子后仰，双手撑着床，想起那段不堪回首记忆，自己痴痴地发笑，旋即歪着头看向张逸。 “你最好确定这张符能一下打死我，不然你的下场，绝对很惨！” 张逸看着戴茉莉认真的神情，默默结束了这个话题，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些保命的物品上。 最终熬了一晚上的张逸，精心挑选四件道具，除了方才的【金光符】外，另外三件道具分别是【精火符】【变化符】【护心符】。 【精火符】：激发自身精气神，唤出一道火咒，对恶鬼产生巨大伤害，自身精气神越是圆满，火焰伤害越高。 【变化符】：贴在身上，在恶鬼的眼中，变化成任意物品，但缺点是不能动，一动就作废。 【护心符】：在遭受到恶鬼的致命攻击后，会立刻激活，帮携带者挡下恶鬼的攻击。 四张道具，是张逸经过戴茉莉的意见，权衡再三做出的选择。 这样遇到危险，自己不仅能有反击的能力，更是有不错的逃命能力，至少运用得当，保密不是问题。 可惜，他经费有限，这些东西究竟是否管用，就没办法在戴茉莉身上试验了。 在确认自己兑换之后，四张符箓出现在账册里。 杏黄纸，朱砂符。 每一张符箓上龙飞凤舞，张逸也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东西收好，张逸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间4点半了，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拉好窗帘，把账册丢在一旁，闭上眼睛就开始睡。 自从认识了戴茉莉之后，张逸觉得，睡觉也是作为活人的一项快乐，所以他现在无比珍惜自己的睡眠质量。 有了这些保命道具，张逸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快要到黄昏了。 张逸揉着眼睛走下楼一瞧，生意还不错，曾叔和戴茉莉两人都在忙活。 曾叔看了一眼张逸：“醒了。” “嗯。” “哗啦啦啦……” 只见戴茉莉站在按摩床旁边，双手从脸盆里捧起满满的冰珠，沿着客人额头洒下来。 不过绿豆大小的冰珠，砸在脸上一点也不疼，反而有种很细腻的摩擦感，冰冰凉凉的格外舒服。 试过之后，脸颊上更是有种很清爽，紧绷的感觉。 当着曾老和客人的面，戴茉莉自然无法使用凝水成冰的能力。 但戴茉莉早早就用自己的能力，把需要用到的冰珠、冰片，以及冰指甲套全部做好，放在冰箱里冷冻着。 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就可以用得上，也不用担心被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东西看着简单，但也不是谁都能模仿的。 特别是那些绿豆大小的冰珠，既要做到比绿豆还轻盈，不容易化掉，又不能让它们粘成一坨，没有戴茉莉的能力，正常人想要仿制出来都难。 也正是因为这项特色手法，不少人见到后，都很好奇地想要尝试一下。 张逸考虑要不要把戴茉莉的这项手法，变成他们按摩店的招牌。 不过在这之前，按摩店的门面也该好好修整一下才行，毕竟这桃红色的玻璃门，怎么看都有些变扭。 还有这店里的装饰，设施也太过陈旧了一些。 “今天就到这里吧。” 曾叔这边结束了给客人的按摩后，走到门前，挂上休业的牌子。 “这么早？” “你们不是还要去听戏的么？吃完饭时间就差不多了。” 张逸看了看时间，才注意到已经是快要晚上六点了。 “既然这么早，曾叔你也一起去吧。” “不去，上岁数了，精力不够，听不习惯这一套。” “就当是凑个热闹吧，免费的，瓜子茶钱我包了，算是咱们团建。” 张逸想起自己昨晚想到的事情，于是缠着要拉上曾叔一起去。 张逸不忘给一旁戴茉莉使个眼色。 接到张逸投来的眼色，戴茉莉立即凑上来缠着曾叔：“曾叔，你就去吧，我可听不懂唱戏，让我陪着他去，还不如在家里多赚点钱实在呢。” “不不不，我这个……我……” 曾叔摆着手要拒绝，这时候他手里的手机嗡嗡地颤动起来，一条语音发送了过来。 “你们看，有人约嘛，这不都开始催我了，下次，下次去啊。” “真的假的，曾叔，谁啊？不会是佳人有约吧。”戴茉莉凑上前想要看看。 曾叔赶忙把手往后面躲：“就是普通朋友，朋友。”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逸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戳。 “死鬼，你可早点来，晚了，孩子们就下班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咳，别误会，是约我打麻将的。” 曾叔轻咳一声，赶忙解释道。 张逸和戴茉莉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说了，我赶紧去，三缺一，晚了别人就把位置占了。” 曾叔说罢，提上手里的保温杯就往外走。 “叮铃！” 等曾叔离开后，张逸和戴茉莉相视一眼。 “哈哈哈哈……” 时间还算早，张逸给戴茉莉点上一根香烛，换上昨天刚洗的衣服后，张逸用新买的保温杯把戴茉莉装进去。 然后特地去外面，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份小菜、一份牛rou，以及一大碗面，吃得饱饱的，才出发上路。 L市，本就是古城，这两年旅游业蓬勃发展，许多年轻人换上了唐装汉服，也开始对戏曲产生了兴趣。 戏院大门上面挂着兰心大剧院的牌匾，一旁门柱上，是两行对联。 上联：大千秋色在眉头，看遍翠暖珠香，重游贍部。 下联：五万春花如梦里，记得丁歌甲舞，曾睡昆仑。 门上挂着两个特大的红灯笼，配上古色古香的老戏院，引来许多年轻人站在门口举着手机在拍照。 走近仔细听，里面已经响起阵阵二胡的奏乐声。 “19：45，时间刚刚好。” 张逸举着保温杯往里面走，走到门口，就被坐在门前的大爷拦住。 大爷敲了敲门口的牌子：“20一张拼桌座票，50是前排的单人座，65的是带个小桌，送你一袋瓜子一盘点心。” 价格倒是不贵，张逸本想买张20的座票，可转念一想，拼桌不方便。 上次来的时候，他粗略看过戏院里的布局。 拼桌就是一个大方桌，坐上七八个人的那种。 单人座比较舒服，是太师椅，单独一个座位，相互有一定距离。 再一想也不缺这15块钱，索性直接换上65的套餐。 买了票，走进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多数是一些上岁数的老年人，但也不乏一些年轻人在用手机直播。 对着票号，在前排找到位置坐下来。 “人还挺多的。” 戴茉莉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对四周充满了好奇。 “嗯，大多数都是来凑热闹的，待会怕是要走一半。” 张逸记得自己小时候听过路边唱戏的，听不懂，也听不明白。 “等了好多年了，这戏院总算是重开了。” 坐在身后拼桌上的几位上岁数的老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好多年没听了，听说这次请来的是沈先生，上次听她唱戏，还是在电视上。” “现如今四大先生，沈先生至少能排第三。” “四位先生数她年轻，可惜咱们这些老骨头，不知道还能再听几次喽。” “女士们，先生们，咱们今天的开箱就要开始了，请诸位保持安静。” 主持人走上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咚咚咚……” 锣鼓声开始奏响，开箱戏第一场是《玉堂春》 张逸听得迷迷糊糊，后面已经有一些年轻人开始坐不住，开始刷起手机来。 紧随着第二场《红銮天禧》、第三场《定军山》、大厅里已经有人开始离场了。 大厅里能剩下来的，要么是真喜欢，要么就是上了岁数的老人。 张逸托着下巴，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就坐在后面去，现在坐在前面，无论是想走，还是想刷手机摸鱼，都要承受起在场老人们鄙夷的目光才行。 况且还没见到庆嫂，自己现在走那就白来了。 “沈先生要出场了，这场戏是霸王别姬。” 身后几位老人仰起脖子，似乎对这场戏已经期待很久了。 一身红衣绫罗，头戴珠帘玉冠，身影走出来，还未开唱，已经引起一阵叫好声。 张逸定睛一瞧，这不正是昨日自己见到那个女人么？ 可为什么大家喊她沈先生？ 她不该是庆嫂么？ 她的步伐很快，上半身基本不动，只是略微有一些轻微地、很自然地和腿的移动相适应地摇晃，显得协调，美观。 “忆自从征入战场，不知历尽几星霜。何年遂得还乡愿，兵气消为日月光。” 一开腔，原本都有点坐不住想要溜走的人，也被定住了。 张逸坐在前排，最有直接的感触，那种强烈的情绪感随着声音一并碰撞过来的感觉，一下要把人拉入角色中一样。 “好！！” 身后几位老人已经按捺不住的叫好起来。 张逸一只手握着保温杯，目不转睛地看着戏台上的身影，甚至都要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台上楚霸王悲愤长叹。 戏台上的戏份逐渐转入高峰，所有人目光都盯上了沈先生扮演的虞姬。 却见她突然站定不动，侧目回首一眸，看向坐在前排的张逸。 脸上的神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缓缓拔出腰间佩剑，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我冤啊！！”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