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嘉靖与海瑞
“这个陆炳，”嘉靖吐槽了一句，站起身子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皇上。”李芳答应了一声，去外面叫人了。 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起跪在地上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嘉靖语气平和的说道：“说说吧，进宫干什么？” “回陛下，是因为顺天府的案子。”陆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平铺直叙，一点不添油加醋，甚至连语气都很平和。 嘉靖静静的听着，陆炳说完了，他也没开口。 良久之后，嘉靖缓缓的说道：“海瑞，顺天府管着京城，京城里面官多衙门多，皇亲国戚也多，做起事情来容易得罪人，手下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官员不好吗？” “他们对京城对面熟，免得你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再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都送到锦衣卫的大牢里去？” “回皇上，他们贪赃枉法。”海瑞面无表情的说道。 “仅仅是因为他们贪赃枉法？”嘉靖有些好奇的问道。 “贪赃枉法，还不够吗？”海瑞顿了一下说道。 陆炳站在一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吓的不行，这海瑞是什么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真不怕皇上生气？ 换别人这么说，嘉靖可能会琢磨一下，海瑞，他不会。 海瑞就是这么想的，那些人贪赃枉法，就应该惩治，就这么简单，里面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也不存在什么党争，四个字足够了。 “还是那句话，京城关多，衙门多，皇亲国戚也多，都敢管？”嘉靖再次问道。 “陛下，他们可敢杀了臣？”海瑞抬起头，梗着脖子问道。 “顺天府尹，朝廷正三品，在朝堂之上，也算是朝廷重臣了。杀朝廷正三品的大臣，等于造反，朕会抄了他的家，灭了他的九族。”嘉靖语气平和的说道。 陆炳又抹了一把汗，他脸上的汗更多了。 陆炳不是那种不通透的人，皇上和海瑞的话听起来很简单，海瑞说的话也并不是很客气，可是陆炳却从里面听出了其他的东西。 话里面的意思充满了杀气，杀气腾腾啊！ 从这里出去，一定好好的约束自己的家里，他可不想和海瑞对上，陆炳现在觉得海瑞就是个疯子，跟他对象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臣不怕。”海瑞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只要陛下为臣做主，臣就不怕。” 嘉靖笑了，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顺天府的案子交给你来查怎么样？” “臣手下没人。”海瑞低着头说道。 “要什么人？”嘉靖转而问道：“锦衣卫的人？东厂的人？或者是都察院的？你说你想要什么人，朕都调给你。” “回陛下，臣只需要几个账房，几個文书即可。”海瑞想了想又说道：“还需要一些人帮了臣抓人，抄家。” “没问题，朕调些人给你。”嘉靖笑着说道。 “臣谢陛下。”海瑞撩起衣服跪在地上说道。 “行了，起来吧，”嘉靖摇了摇头说道：“还是那句话，顺天府管的京畿之地，官多，衙门多，皇亲国戚也多，可别到时候退缩了。” “臣也还是那句话，只要陛下能为臣做主，臣就不怕。”海瑞再次开口道。 陆炳斜着眼睛看着海瑞，你是要把天捅开吗？皇上怎么可能答应你这样的要求，太荒谬了。 没想到里面的嘉靖笑了，笑得很开心。 “放手去干，”嘉靖抬起手将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李芳说道：“你要是能把天捅一个窟窿，朕帮你补上，但有一点，你可别给朕办出冤假错案来。” “如果成办错了案子，臣愿意提头来见。”海瑞再次开口说道。 “朕要你的人头没用，”嘉靖摇了摇头说道：“好好干，多办一些为民做主的事儿，也别拿别人的钱，朕可不想因为贪赃枉法砍了伱的头。” “陛下放心，臣要是贪赃枉法，臣老娘第一个饶不了臣。”海瑞掷地有声的说道。 李芳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根铜棍径直来到了海瑞的面前说道：“皇上说了，回去摆在公堂之上，谁不听话就给他看，还不听话，就用它打，打死了无罪。” 陆炳胆战心惊，皇上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嘉靖的铜棍。 看起来更像是一根拐杖，下面很长，上面是一个圆形的大疙瘩，盘了很多年，已经光溜溜的了。 东西很重要，后面的话更重。 有了这东西，谁敢不高看海瑞一眼？关键是如果真的用起来，京城肯定要有人倒霉，而且是倒大霉。 “臣领旨谢恩。”海瑞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铜棍。 “行了，去吧。”嘉靖摆了摆手，语气平和的说道。 海瑞走了，陆炳站在原地，有些煎熬，刚刚他也想跟着走来的，结果被李芳叫住了，示意是皇上要把他留下。 挑开了帘子，嘉靖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上。”陆炳连忙躬身说道。 扫了他一眼，嘉靖没好气的说道：“海瑞去你那儿，怎么不接？非要推到朕这里来，现在事情闹大了吧？” 陆炳哎呦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脸委屈的说道：“皇上，事闹大了，可怪不到臣，那明明是海瑞。” “起来，”嘉靖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想说是朕做错了？” “没有没有，”陆炳从地上爬起来，摇头说道：“是臣的错，都是臣的错，臣不该把人给带了，臣要不把人给带了，皇上就不用听他说话了，皇上不听他说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是臣的错。” 嘉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绕口令说的不错，朕问你为什么不接？” “启禀皇上，”陆炳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说道：“锦衣卫抓一个人两个人还行，把整个衙门的人都抓了，臣怕掀起文官和锦衣卫之争。” “明明是证据确凿了贪腐案，最后却演变成了党争，严党刚倒，朝局复杂，臣不敢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惹麻烦。” “连你都畏惧他们，”嘉靖悠悠的说道：“可见他们何其势大。” “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陆炳躬着身子大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