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勾心斗角

    长安城，平康坊，自开皇年间就是著名的灯红酒绿之地。

    虽然因为战乱一时凋敝，但自大唐定都长安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

    四方游侠各地举子多汇聚于此，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在平康坊的东北角，一名斗笠客在老鸨的招呼下走进了一家名为“绿竹楼”的妓馆。

    “大爷，打哪儿来的啊？我这的姑娘们都俊俏的很呢，我给你招呼来几位？”

    进了妓馆，斗笠客仍不肯摘下斗笠，面对热情的老鸨，也只是冷冷说道：

    “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

    说完便不理老鸨，径直往里去了。

    老鸨见他身材高大，不敢阻拦，只敢在他身后小声吐槽道：

    “哪儿来的外地蛮子，没钱你进什么妓院啊？”

    斗笠客似是没听到，径直穿过大厅来到后方院子的一栋独立小楼旁。

    斗笠客走进小楼，楼上放肆的欢笑声随即传来。

    上了二楼，原来是一名年轻公子正搂着几名妓女在饮酒作乐。

    公子一见斗笠客到了，随即招呼几名妓女离开。

    待几名妓女走后，斗笠客才取下斗笠，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若是程咬金在，一定能认出，此人正是当日在宴席上大放厥词的高句丽使者高成阳！

    “高兄请坐，在下喝了点酒，就不起身相迎了！”

    这名神色间带着傲气的年轻公子是汉末大儒卢植的第二十三世孙，范阳卢氏北祖四房的嫡子——卢震。

    高成阳没有理会对方的倨傲，坐下后随即问道：“卢公子，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你答应我的呢？”

    卢震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回道：“高兄不要急嘛，事情毕竟还没办成，慢慢来！”

    高成阳直勾勾地盯着卢震，对方却浑然不觉。

    “好！我便再信你一次！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我挑衅李世民？又为什么非得拿酒做文章？”

    使节的首要任务是外交，其次就是打探情报，李世民是唐国皇帝，卢震是唐国大族，两人之间的龃龉，高成阳觉得有必要打探一番。

    卢震笑了笑，给高成阳也满上了一杯酒。

    “这事儿其实很简单，李世民这人太厉害了，大败突厥后声势更是如日中天，大唐不能有这么强势的皇帝明白吗？”

    高成阳满脸疑惑。

    “皇帝厉害难道对大唐不是好事？”

    卢震微微一笑。

    “对大唐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对我们肯定不是好事！”

    “我们？”

    “五姓七望，高兄应该听说过吧？”

    高成阳点了点头，“如雷贯耳，听闻其中的崔氏传承比我高句丽还要久远！”

    卢震掩饰住内心的不屑，高句丽这种蛮子也配和他们这种儒学世家比？

    “我们这些世家和王朝是相互共生的关系，而太过强势的皇帝会破坏掉这种和谐懂吗？”

    高成阳掩饰住内心的鄙视，寄生吸血就寄生吸血，非得说是共生。

    “嗯，在下明白了！可为什么非得是酒呢？”

    卢震眼睛眯了一下，笑着回道：“那自是因为贵国的玉壶春够好，能够削了李世民的面子啊！”

    高成阳知道对方肯定没说实话，但他也懒得追问了，知道了世家大族对现任皇帝李世民的态度，也值得他来这一趟了。

    高成阳起身拿起斗笠，往头上一戴。

    “卢公子，你答应我的五十把劲弩千万不要忘了！”

    卢震笑着回道：“高兄放心，至多十日便会有人把弩送到鸿胪寺馆！”

    心怀鬼胎的二人就此告别。

    卢震随即又招来了妓女，他才不在乎高成阳拿弩去做什么。

    反正长安城里乱一点对于他卢氏来说也是好事。

    以李世民为首的关陇贵族把持朝堂一家独大的局面不是世家大族们愿意看到的。

    而且除了关陇贵族，李世民手下还有一批因军功上位的秦王府旧将，这些都是世家子弟上位的阻碍！

    眨眼又过去了半个月，长安郊外俱是一片丰收景象，不少大户本就有收新粮酿酒的习惯。

    恰逢李世民办佳酿会，这酿酒之风于是愈发盛行。

    此次参加佳酿会的国家众多，吐蕃、大理、南诏、楼兰、高昌、百济、新罗等共二十多个小国参与。

    此外还有突厥，但不是颉利可汗统领的东突厥，而是由统叶户可汗统治的西突厥，东西突厥自分裂后，就把对方视为世仇。

    听闻唐军大败东突厥于渭水河畔，西突厥自然要来庆祝一番。

    当然这场佳酿会的主角还是大唐和高句丽，由于高句丽的挑衅，此事已经涉及到了两国的颜面之争！

    下午酉时，大兴善寺的钟声敲响，各国使节也带着美酒从朱雀门鱼贯而入。

    待各使节入席，天子李世民也出现在太极殿外，朗声宣布到佳酿会开始！

    这天下第一佳酿的评比方式和之前大唐选拔时完全两样，比的不仅是酒，还有人！

    比赛双方各出一人，互相喝对方的酒，谁先倒下便算谁输，胜者则换人进阶，直至选出冠军！

    作为东道主，大唐这边率先出场，对战的则是高句丽的附庸国百济。

    大唐这边派出的是李世民的爱将尉迟恭，百济这边派出的人也是膀大腰圆，看起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尉迟恭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味刺激得尉迟恭皱起了眉头，百济使臣带来的酒，就只有烈！

    摆明了就只是为了喝醉人选的！

    百济派出的人见尉迟恭皱起眉头，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也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好香的酒，而且入口柔滑无比！

    这个百济人喝完了酒还不自觉的砸吧咂咂嘴，显然是回味无穷。

    宴席之上，高成阳转头问向旁边的百济使者金全英。

    “我听闻尉迟敬德酒量惊人，你派出的人行不行啊？”

    金全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上使放心，这人是我手下出了名的酒囊饭袋，我还没见他喝醉过呢！”

    “而且我选的这款酒名为烧刀子，别的没有就一个“烈”字，这尉迟敬德酒量再好，也撑不住几碗的！”

    高成阳闻言点了点头，这烧刀子酒其实是高句丽特产，辛辣刺鼻，在高句丽也是下等人喝的。

    高句丽自诩大国，自然不肯失了颜面用这种酒。

    不过能让百济这种小国用这种酒坑一手李唐，那也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