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文明路

    “偶尔去仙界呆个把小时，也没谁会和你计较。”华驼耐心的指点道。

    还有这么一回事情！王尧瞪大了眼睛，原来仙人是可以直接去仙界吸收灵力的，特么的奚大嘴巴连这个都没说，太可恶了！

    听了华驼指点，王尧哪里还呆得住，站起身就想去文明路找文明大厦，不料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忙收住脚看向华驼。

    “华股，我听你之前对我说，找不到我电话，才会去群里呼我，这个有什么讲究没有？”照王尧想来，在群里叫一声，应该是最简单便捷的方法，可为什么华驼却像是很谨慎的样子？

    “哦，这件事啊……”华驼微微一笑。“人一忙起来，哪里顾得上混什么群，可吕仙有交代，一旦群里呼叫没有应声，三个小时以上就要扣功德，对我们来说，功德就和性命一般，能小心些就小心些。”

    听华驼的口气，王尧就猜了出来，这位老同志恐怕以前没有少被扣功德，特么的，也不知道华驼治好这两位恋体症和性瘾症患者，能拿多少功德？

    就以王尧自己这月老系统，牵一桩姻缘才1点功德的抠门来看，华驼撑死了能挣2点功德，还特么要耗费近三个月的时间，一个不小心没看群，就被扣了？确实叫人心疼呐。

    这番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都掏出了界面板，默默地打开了登天群，群里依旧热闹，月底将到，财务科的在说发工资的事情，组织科的在进行思想教育，商业科的在催要天庭陈酿……

    细细一看，发现没有与自己有关的消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如果有一个呼叫提示功能就好了。”王尧不无遗憾地说道。

    “是啊，据说天庭正在开发，如果能够有那功能，咱们也少遭一些罪了。”华驼深有同感的连连点头，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房间里突然传出女人尖利的叫声，就像是打架打输了，正在被尚伟胖揍一般。

    “那个……，你要不要进去看看？”王尧听得心都拎了起来，紧张地看向华驼，心下也是疑惑，不是说牵了姻缘，尚伟就会为爱而战吗？这小子难道理会错了战斗的真正意思？可……又怎么可能？

    “没事，好现象，敦伦无声谓之憋，有声谓之放，罗文娟已经熬过了憋的阶段，此刻正在痛快淋漓的释放，尚伟看来不单单是有恋体症，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大有效果！”华驼乐呵呵地向王尧解释。

    王尧听了华驼解释，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那个叫啊，居然能叫出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来？那罗文娟也不知道是憋久了还是原本就这习惯，难道就不怕尚伟听了心疼，不敢再战斗下去？

    却不料门后的叫声居然如泣如诉，一刻也不停歇，王尧暗忖，这尚伟也特么够狠心的，不过也是，他实在是憋了许久，要不然也不可能偷那一大编织袋的内裤。尽情战斗吧，年轻人！

    以毒攻毒，果然是以毒攻毒！

    看见华驼坐在病房门前，听着门内的声音笑眯了眼睛。王尧突然有些吃不住劲了，华驼是医者父母心，把每个病人都当做了自己子女对待，王尧可做不到，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

    不知道还好一点，这一知道里面在做什么，立马就没法淡定了，千万不要拿仙人来说事，仙人也是人，也要结婚讨老婆的！

    “那个……没事的话，我先走啦，想去文明路看看。”

    王尧轻声对华驼说道，老实说，他内心里对这老爷子还是很佩服的，仙医果然名不虚传，一个造人运动就能治两种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特么是个人才！

    “你去吧，多获功德，早日晋级。”华驼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王尧辞别华驼，顺着电梯来到楼下，此时已经是夜里两三点钟的光景，他下了楼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可不会什么轻功仙术，这花医七附院又是在一个荒凉的地方，自己可怎么回城呢？

    想回去楼上，再和华股聊聊天、熬过一宿，等到早上再走，王尧摇摇头，还是作罢，那病房里的声音太特么婉转动人了，听久了自己这小心脏可受不了，还是走吧，慢慢往回晃。

    这般想着，王尧便晃晃悠悠地顺着道路向城里走去，道路两边树木黑黢黢的，就像是一只只山妖海怪列阵在那里，沉默看着王尧缓缓前行。

    一般的人深夜走在这条路上，只怕会被吓去半条命，不过王尧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正正经经地仙人，所以半点也不胆怯，嘴里哼着“喜刷刷，喜刷刷……”，步履不停，走着走着，就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看见路上来了一辆早班出租，王尧急忙拦了下来，方才发现兜里没了钱，幸好及时想起老爹的银行卡还在身上，便和司机商量，司机一听说是去文明路，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去。

    虽然如今文明路不是步行街，可那里对出租来说比悬崖绝壁好不了多少，那是他们想死了才会去的地方！最后王尧答应离着文明路两条街就下车，司机才委委屈屈答应下来，拉着王尧奔了市区。

    不为别的，哪怕听见文明路这个词儿，也特么倒霉的紧。

    进市区，在离文明路两条街外的一个有取款机的路边下了车，王尧在出租司机的监视下，取钱先付了车费，然后转身向文明路走去。

    堪堪来到文明路入口，只见几个身着黄背心的正在那里照镜子、梳头、掸尘、擦鞋……，认真细致的样子就好像那戏班子要登台似的。

    王尧看了他们搁在一边的随身工具，方才明白这伙人应该是负责文明路的清洁工。不过瞧他们那小心谨慎的模样，难道他们也要接受文明监视？想想也对啊，别人都要文明，难道清洁工就不要文明了？

    有这种想法就特么很不文明，职业歧视嘛！不过这样一来，虽然就是个扫马路的活计，到了这文明路，也特么算是高危、高风险的工种啦，这伙人估计也是走投无路，要不也不能往这个火坑里面跳。

    他跑到一边的商店橱窗前，认真检查了下自己的仪表，毕竟不久前才刚刚用了仙术“自洁”，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瞅着橱窗里精神帅气的小伙子，王尧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到那帮清洁工身后等了起来。

    他第一次走文明路，有意小心一些，虽然他是仙人，照道理不归花都文明办管，可谁知道天庭和花都之间有没有什么约定？天庭在这里可是有办事处的，自己一个月就400块，扣一分钱都心疼呐。

    等了好一会，清洁工们终于做好了准备，一个个小心地踩着碎步，进入了文明路。

    清晨的文明路一片寂寥，几个人进来，把马路上栖息着的一大群麻雀给惊着了，唧唧叫着也不知骂了什么不文明的脏话，胡乱飞向天空。

    王尧暗忖，也就是这帮鸟没法监视，要不然指定得狠狠地扣掉一大笔文明分，给花都的经济建设添上不小的一块砖。

    他看着清洁工们走路的姿势实在古怪，就仿佛穿越前，自己那个世界古代的小脚女人走路，不禁大是狐疑，好好地，这帮清洁工为什么要这样走路？

    难道是脚步迈大了就不文明？还是说这才是文明的行走姿势？不过，他们天天过来清扫文明路，一定对规矩熟悉得透了，自己照做肯定不会错。

    文明路两边的店铺早就歇业，门窗上歪歪扭扭地钉着木板，蒙着塑料布，还有些卷闸门上，用醒目的红笔写着“吐血转让”的字迹，叫人不自禁地生出了一股凄凉之感。

    王尧正在举头寻找文明大厦，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叫，打破了文明路的宁静。

    “不好！”只见一个清洁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跌的却也不重，王尧只见他用拳头捶着地，突然痛哭了起来。

    “老魏！别哭啦，你摔跤扣10分，哭泣扣5分，捶地得扣20！”附近一个清洁工小声提醒着，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地向老魏走来，远处其他几个也立刻迈着小碎步，似快实慢地往这边赶。

    王尧暗忖，见到人摔跤不去扶，必然不是文明的行为，当下急忙也踩着小碎步，向老魏赶去。

    来到老魏身边，这位已经抹着眼泪，自己爬起来了，正在冲来人不停鞠躬，说着谢谢。自己摔跤，人家来扶，不道谢当然很不文明。

    那些过来的人也急忙向老魏不停鞠躬，人道谢，你不还礼，肯定也是不文明的行为！

    王尧也装模作样地冲着老魏鞠躬，突然就听老魏悄声问对方：“我已经鞠八个了，老马你几个？”

    老马眨了眨眼睛：“我也是八个。”

    “我应该比你多鞠一个，你不用鞠了，让我鞠。”

    老魏说着话，又冲对方鞠了一个躬，王尧暗忖，这难道是受助者必须给帮助者更大的谢意？有道理啊！人扶你，居然还多给你鞠了一个躬，这特么究竟谁帮助谁了？

    这种情况下少受一个，多鞠一个，原来都是不文明啊！

    居然能把文明与不文明全部都浓缩在这一个鞠躬里面！文明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简直太有道理，太精确了！这特么也太文明了吧！

    王尧不禁大是感慨，这简直就是老圣人说的“克己复礼”啊！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天下归仁的曙光，谁特么再敢说花都人不文明，他都打算去拼命了，文明到这个地步，你们特么还想怎么样？

    “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我数学不太好的。”老马受了老魏一躬，心下却并不坦然，显然不是很清楚数字对不对。

    “我今天摔了跤，指定要扣文明分了，你担待些吧。”老魏轻声回了一句，又去问别人的鞠躬数字，然后一五一十的回礼。

    最后轮到王尧，老魏不禁愣了愣，现在来文明路的闲人可太少了，这位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愣头青？

    王尧报了自己的鞠躬次数，他前头没去记，后面再记就有些不清爽，干脆多报了十几下，肯定要让老魏比自己多才是，不然害得老魏在这上面再被扣分，那可就特么太不文明了。

    “我想请问一句，摔跤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什么也要扣文明分？”王尧见老魏认认真真地在那里冲着自己鞠躬，实在忍不住，轻声问道。

    “一个大活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无缘无故趴在地下，姿势太不雅观，当然不文明。”老魏一边鞠躬一边向王尧解释。

    鞠完躬，几个人相互之间又鞠着躬道别，各自拎着手里的工具，向着自己的工作面迈着碎步走去，王尧也与各位一一鞠躬作别，抬起微微有些发酸的腰身，王尧大为震撼，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特么谁想出来的鬼主意，简直都能够去拿人类贡献奖！一个小小的文明路，根本不够！最好整个花都，整个人界都特么这么干。

    文明税以外，还能征幸福税，你特么苦着张脸表现自己不幸福，扣分！交税！还有富裕税，你特么抠抠缩缩地不去消费，喜欢哭穷，扣分！交税！……

    这样下来，整个世界岂不是充满了正能量？负能量全都当做分数扣掉，当做税收缴，简直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王尧一边感慨，一边迈着小碎步寻找着文明大厦，其实不用刻意去找，文明路上唯一像样点的一幢大楼就是文明大厦，王尧一边走过去心里一边疑惑，这文明大厦建在这里，会有人进去？

    不料走到文明大厦门前，王尧只见大门里隐隐绰绰的全是人，一个个全挤在大门两边，紧贴着大厦的玻璃幕墙，举着手机在那里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大厦两边贴着副鲜红的口号一般的对联“说文明话，办文明事。走文明路，做文明人”。

    王尧小心谨慎，一步一步走进文明大厦，一进大厦大门，顿时一阵喧嚣扑面而来，差点让王尧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只见不仅是大厦门边，整个前厅也是满满登登的，挤得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