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贪狼的发现
南宫凉的回归让惊弓之鸟般的南宫族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当初他们都不肯承认的少宫主,竟以渐渐深入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失去他,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加难以承受。 见过为自己忧心的母亲和众族人之后,南宫凉本以为接下来找他的一定是那几位麻烦的神君,却没想到,最先登门拜访的居然会是他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贪狼高大的身影立在他的面前,异色的眼瞳使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抹妖异。 近距离地观察下,南宫凉才发现,原来他的紫瞳并非是纯紫色,而是深蓝中透着隐约的红。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惊讶,也让他察觉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 “你来找我,是有事要禀报吗?”南宫凉率先开口问道。 贪狼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端详了他一番——不,或许应该说是审视,就像商人审视一件高价的货品,究竟符不符合自己的估值一般。 绝大多数的人在这样的目光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自在,但是南宫凉却表现出了出奇的耐性,不仅没有出言训斥,更没有打扰对方的审视,就这样将自己正大光明地暴露在那双紫色的异瞳下。 他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只知道他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更不是个容易控制的下属。要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或许唯有他自己愿意开口才有可能。 良久,贪狼终于开口说道:“你同我想的不太一样。” 南宫凉闻言一笑,不由反问道:“我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 “一个优柔寡断的情种,只会沉湎于儿女私情的无能男人。”贪狼直白地回答道。 南宫凉被他的直接弄得有些尴尬,摇头失笑道:“原来我这么不堪。” 贪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似想要从中看出什么,可惜除了无奈,对方甚至连一丁点生气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我现在要收回之前对你的判断。”贪狼突然正色道,走上前与南宫凉相距咫尺,“尽管还未完全信任你,但我没有时间了,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南宫凉从对面男人的目光里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这是绝顶高手才拥有的气息,但与这压迫感相伴的,竟还有一丝仿佛弥留之际的绝望,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得认真起来。 贪狼低沉的声线犹如警告一般地在他耳畔响起,“你记住,今天我告诉你的事,你只能一个人背负,越多人知道,南宫家就越危险。” 闻言,南宫凉的神情也变得肃穆,“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贪狼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较寻常男子更为白皙的手,凭空在手心凝出了一块巴掌大的浅蓝冰晶。 “掌心明月?”南宫凉面色微异。 贪狼看了他一眼,眼神不觉带了一丝妒恨,“这招廉贞应该教过你?不过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我的掌心明月跟她的可不一样。” 说完,他宽大的手掌一翻,那冰晶便倒悬在了他的手心,随着时间流逝,贪狼的额头慢慢开始泌出汗水,似乎做到这一步对他而言也很是艰难。 但南宫凉的目光却仿佛被面前的一幕完全吸引住了,不是因为那冰在他手心里一动不动地悬滞了这么久,而是……他能明显看到,在冰晶的尖端,有一滴水珠在缓缓流动。 这让他心头大震! 旁人或许看不出这其中的玄妙来,可是身为幽冥血脉的继承者,他们的全身血液都被寒气浸染着,一朝爆发,那股潜藏在身体里的寒流就会像现在这样冻结成冰,让人生不如死。这以体内寒气结成的冰也绝非普通的冰那么简单,连寻常火焰都难以融化,要凭一己之力将它变成水,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几乎在看见那滴水珠的瞬间,南宫凉的眼底就涌现出狂喜。 倘若这冰真的能融解成水,南宫一族的血脉诅咒,就有破解的可能! 可惜那冰晶尚未能融出一角,贪狼便似不堪承受般停止了动作。 平时孤傲冷漠的紫眸男子此刻满身满头都是汗,模样甚是狼狈,他一边粗声地喘着气,一边对南宫凉说:“你看到了,这个融冰术我虽尚未完成,但它并非不可做到。” 南宫凉慎重地点头,“不错,你的术法很有效,若能再加上莲香丸的辅助,或许我们真的能……” 贪狼却扯了扯嘴角,嘲讽道:“这正是我要提醒你的,若非命在旦夕无药可救,绝不要再让任何人服用莲香丸!” “什么?”南宫凉大惊。 贪狼紫色的瞳眸微微眯起,宛如夜幕中捕食的猎豹。 “从一开始我就对这兑君带来的秘药抱有怀疑。自从大家开始服用这种药物,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发狂。这些年我一直在搜集证据,结果果然发现,服食这莲香丸越多的人,对自己血脉力量的掌控就越薄弱,以至不得不长期依赖它的药性。而除了让人上瘾之外,如果过量食用,它还有一个副作用……” 就在南宫凉的心一点一点被他的话提起时,贪狼紫瞳里的红色也在逐渐扩大,他一字一顿肯定地说道:“这药,会令人丧失理智。” 南宫凉的瞳孔猛然收缩。 “你说的……是真的?”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贪狼不置可否,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带血的白绢。这白绢看上去似被保存了很多年,绢丝脆弱泛黄,而绢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褐色。 他轻轻扯开白绢,露出了里面细小如米粒般的虫尸。 南宫凉不由皱起眉头。 “这是何物?” “脑蛊。”贪狼答道。 南宫凉的眉头皱得更深,“此物从何而来?” “以前做杀手时,从一个雇主那里得来的报酬。”贪狼面无表情地说道,紫眸里含着轻视,“左右都是无用之物,我便把它跟兑君赏赐的秘药扔到了一处。” “它能证明什么?” 贪狼牵了牵略显单薄的唇角,笑意森寒。 “我早年曾收过两个男徒弟,对他们颇为纵容,后来又新收了个女徒弟,几人感情一直甚好。不过有一天,这女徒弟死了,死相十分凄惨,我便为她报仇,结果偶然发现此物,这才知是那两个失去神智的男徒弟偷食了我的药。” 他在讲述自己徒弟被虐杀经过的时候,语气十分平常,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南宫凉不禁追问:“你如何得知是那两个男徒弟偷吃了你的药?” “我拧下了他们的头。” 贪狼一句简短的回答,让南宫凉不寒而栗。 到底是怎样冷血无情的人,才能连斩首自己的亲徒弟,都做得这般心狠手辣? 可更让他感到遍体生寒的,是那被所有南宫族人奉为圣药的莲香丸,倘若如贪狼所言,此物真能致人丧智,那么近年族中频频发生的狂人事件就不是偶然。 他永远也忘不掉太阴临死前的疯狂,永远抹不去那种不得不亲手杀害同族的痛苦,假如这一切原本不会发生,他绝对无法原谅那个导致事态发展至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 南宫凉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问道:“如此重要的事,你却让我隐瞒,又是为什么?” 贪狼收起了白绢,双手环上自己的胸膛,神情略微慵懒地靠在墙边,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这么厉害的莲香丸,会是殷华年一个人弄出来的?” 南宫凉睁开的双眼目光极冷,如同终年不化的三尺寒冰,他的声音也完全失去了温度,“此事,我定当查清,只要敢对南宫家不利,我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