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偶然加班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李永秋拿起自己的紫砂金龙杯喝了一口水，觉得有些凉。他皱了皱眉，顺手把剩下的水倒进了窗台的花盆里，起身准备重新接上一杯热水。

    刚走出办公室，他就看见陈利明在门口闷头想要往里冲。

    “你不是去看电影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李永秋伸手拦住他，自己这小身板，如果被他这么一撞，那还不得骨折了？

    “果然是你！”陈利明看见他，一口气松了下来，“我在楼下就看着办公室的灯亮着，一想就是你，赶紧上来看看什么情况。我是把赵喜良的信息发给你了，可是这么晚了，也不能外勤，你留在这里有啥用啊？”

    李永秋指了指摊在桌面上的案卷，“之前咱们为了查石义强的案子，彤佳姐曾经去过云雷公司。当时他们公司积极配合工作，非常主动地把一些相关资料提供了过来，显得坦坦荡荡、毫无隐瞒。之后，老高曾经把与云雷公司相关的几家企业注册资料从工商局调了出来，包括在土建部门登记挂靠的几个施工队。这些材料虽然不全，但是那几家有点儿规模的企业信息还都在。我在其中一家公司的劳动合同里发现了‘赵喜良’这个人名，不过他的身份可不是施工队的老板，而是工程监理！”

    陈利明听完，觉着有些奇怪，“监理？监理都是第三方的，挂靠在云雷公司下面既有施工队，又有监理公司，这也不符合规定啊！”

    李永秋翻着白眼看着他，“这不是应该问你吗？是你家把工程分包给这个人的！”

    陈利明摊了摊手，“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管家里的生意。也是因为有一次家里的工程出问题了，我才知道这些相关规定，所以现在觉得奇怪。不过，我家分给赵喜良的工程都比较小，倒也从来没出过事。”

    李永秋摇了摇水杯，“我先去接杯热水，回来咱俩再说！”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你把小丘送回家了吧？别让她在楼下等着！”

    “没有，没有，我把她送回去了！”陈利明笑得一脸傻气，“我就是不放心这案子，所以回来看看。你说的对，梁子的处境很危险……”

    听了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李永秋一脸的腻歪，“你这花前月下之后，终于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傻大个兄弟。你们哥俩的感情也挺薄弱，脆如蝉翼！”

    陈利明贱兮兮地做了一个捂嘴的姿势，“那你要替我保密，免得梁子伤心！”

    李永秋翻了个白眼，去开水房打了满满一杯热水，又从抽屉里掏出一袋速溶咖啡倒了进去。虽然他也不喜欢这种甜兮兮的味道，但是加班的时候有这个就算是不错了！

    陈利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按理说你也是个穷讲究的文艺小青年，怎么就爱喝这甜兮兮的中药渣子？”

    “你以为我想啊？我倒是想在办公室弄些现煮的鲜咖啡，你看咱们有条件吗？”李永秋喝了一口全是添加剂的甜咖啡，心情更加郁闷，“就算我搬来一台咖啡机，高梁那个土老帽得天天絮叨我呀！”

    陈利明想到，那兄弟比自己还土，不然小丘也不会选择自己，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哥俩短暂打趣之后，把自己埋在了这一摞摞案卷之中。

    当年，李乐峰曾经告诉过陈利明，如果一起案件走到了断头路，就回头再看一看笔录，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尤其是第一次讯问或者询问笔录，会让对方措手不及，那时候的内容相对来说是最真实的！

    在侦查石义强案件的时候，就算云雷公司早有准备，但刑警大队的前期工作做得比较扎实，收集了大量的笔录和书证、物证，所以能挖掘的内容还是非常多的！

    云雷公司当时弃车保帅，强调石义强案件是个人恩怨，而石义强也在某人授意之下也独自承担了所有；更重要的是，因为云雷公司作为本地的纳税大户，自信会有人护住他们的！

    而现在，随着侦查工作不断的深入，水下的内容也一点点的浮上来。

    陈利明了解的信息并不比任何人少，唯独不知道高梁的下落；李永秋知道高梁的下落，却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两个人在这次意外的加班之中，交互了信息，让整个事件的脉络变得清晰了起来。

    陈利明理解不了李乐峰的做法，“你说老李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早点儿告诉我，非得让我去查海关那条线！要不然，梁子的任务，我也能帮上忙、搭上手……”

    李永秋头也没抬，“我觉得老李的内心也是很挣扎，不知道应该告诉你多少。因为你马上就要新官上任，老高又在这时候以身犯险，他怕你冲动……”

    陈利明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李永秋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怕你冲动！”

    陈利明气结，不想再跟他说话。

    天色蒙蒙亮，李永秋拍了拍口水横流的陈利明，“利明哥，醒醒，我捋出了一些内容，跟你说道说道！接下来，禁毒和经侦就要参与进来了，看看有多少是可以跟他们分享的，而你带到禁毒又有多少内容。”

    陈利明擦了擦口水，“现在来看，禁毒参与进来的意义何在？”

    李永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话说，报关单据和出入境申请，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公司劳务输出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东亚，另一个方向是东南亚。

    “你要知道，特殊手术在东南亚是没有条件做的！别听外面的传言！事实上，东南亚的医疗技术是完成不了过于精密的手术。所以这些人只能去往东亚！

    “而你看另一部分去往东南亚的劳工，返回国内的很少。你觉得那地方有什么值得留下的？”

    陈利明听他说完，也打起了精神，拽过这些单据，一一细看。

    李永秋又拍了拍他，“别费劲了，我已经画成一个表，上面有类型、时间、方向，你好好看一看！或许能找到什么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