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往事:人少欺负人多
谁也没料到竟然会是夜三更率先出手,直接以一敌五。 首当其冲的宁谓最先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万万没想到自家幕僚所谓的“乱其心境攻其不备”根本毫无效果,这一瞬间便近乎于喘不上气来,即便是早有防备也是措手不及,仓促间只得运转体内气息,尽量汇聚于双手,横于胸前,以图能当下这凌厉攻势。 一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俊俏小生宁澎,人小本事可不小,在以硬气功闻名江湖的宁家曾被早已隐居田园不问世事的宁家老家主说出“宁家以硬气功闻名大周,宁澎以硬气功冠绝宁家”这么一句褒奖之辞,足见这个十八九便跻身天象境的小生修为。 早在一旁小心戒备的宁澎可不像旁人那般一时舒缓,体内气息早已暗自流转,在夜三更甫一动作的第一时间便做出反应,当下身形便是一闪,抬手一拳轰向攻击宁谓的夜三更。 早在刚刚静静躺在巨石之上,夜三更可并没有表面那般放松警惕,自负的前提是不要轻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这几人也是大致了解的夜三更自然要打起精神,让他们调整的同时同样也是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只图能以最好的心态面对接下来的打斗。。 怒发冲冠只能烧到自己,引火燎原才是本事。 也就在此时,夜三更便清楚感应到一丝微弱的气机波动,自然不是一直站在远处的姚苔,自始至终他都刻意拉开距离,夜三更不是看不见,也肯定不会是一直与自己呛言的宁谓,她还不到如此谨慎的程度,俞秧禾井现天两个外家武夫更不用说,也就只剩下一个宁澎。 多少都听说过长公主府里这个有望承袭爵位的后起之秀,可称世子的俊俏小生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自然不能让人掉以轻心,那句流传甚广的褒奖之辞自然不是空xue来风,是以小心谨慎的夜三更即便是在情急之下的主动出击也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攻向宁谓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到宁澎动作如此迅疾,且拳风有声,立马身子一扭,亦是抬手yingying接下一拳。 交手一触即分,距离紧接拉开。 自然是宁澎吃了小亏,身子踉跄了一步,夜三更却也是暗暗心惊,不愧是硬气功,据说臻至化境可刀枪不入如佛门金刚不破,眼下仅是天象境就能让自己一拳下去略感吃力,果然厉害。 炼气优于外家的前提,主要是炼气武人可与天地共鸣,从而气机经久难衰,不至于如外家武人,人力终有竭。 只是若真讲起来,境界越高的外家武夫,体魄何止是坚如磐石,自是炼气武人难以摧破,近战之下只一拳,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宁家硬气功,偏偏便是将自身气机近乎实质,让外家武夫难以讨到便宜,仅是一交手,夜三更便瞧出门道。 虽说体魄与内劲同修,却也是注重于炼气而非锤炼外家,夜三更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身体魄在外家属于何种境界,有无进入金刚,还是说早已如意,但夜三更也知晓,自己这一拳的威力,应该不亚于一头笨牛所带来的冲击,而宁澎不过是踉跄了一步,也足以说明其本事。 由夜三更的率先出手拉开了打斗的序幕,回过神来的宁谓自然不会觉得以五打一有什么不妥,对其而言胜者为王的道理可不在乎这些鸡零狗碎的桎梏,当下便是一声高喝,“一起上。” 谁也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在对于宁澎有了初步判断以后,夜三更开始发起第二轮进攻。 仍是朝着膀大腰圆的郡主,这个身材魁梧比男子尤甚的女人,如此体型之下一路跟来丝毫不落下风不见气喘,也的确能瞧出其修为深浅。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将宁谓打怕了,才能对下面这几个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虽然怒火滔天,但不妨碍久陷战阵的夜三更第一时间对于破敌做出判断。 俞井二人早在宁谓出言提醒之前便已反应过来,一掌一脚先后而至。 自是知晓这两人实力如何,像是他们这些官家子孙二十多岁的年纪踏足金刚境真就无甚优势可言,算不得个中翘楚,但毕竟也是刚劲不易摧的金刚境,实力自然令人不容小觑。 绝对不会轻敌对待的夜三更以逸待劳,身形再度拔升,夜色下也能清楚瞧见脚底下尘土激溅后射而去,足以见得其速度,恰恰躲过这两人攻势,不理另一边又是一拳而至的宁澎,内劲运转如飞流直下凝于右拳,脚下使力蹬出一个rou眼可见的坑洞,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借下坠之势悍然击在已经聚力硬抗的宁谓交叉双臂之间。 宁澎一拳业已到得近前,再想躲避肯定已是不及,自小便被自家那老头子按在各种中药罐子里调理的夜三更硬挨一记,借力偏向一侧,也不理会受了自己全力一击而踉跄后退的宁谓,身形如游鱼,脚下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再度轻巧躲过掌中略有雷声的俞秧禾掌风,径直滑到正欲与霹雳掌配合而侧抬腿的井现天身下,托塔式两手相叠斜斜一推,将重心不稳的井现天直直推向追击而来的宁澎。 一招借东打西毫无路数可言的攻击加还手彻底打乱这五人自以为默契配合的围攻,在包围圈子因为井现天被甩飞出去而出现的缺口,夜三更瞅准时间不退反进,速度暴涨,再度冲向因井现天与宁澎的狼狈相撞而走神的宁谓。 一击落空后再度调整身形的俞秧禾回身之际见夜三更身形一闪而逝,高呼小心,再想搭手已是不及,以力卸力稳住井现天的宁澎,受井现天这百十斤的冲击,早已退出去好几步之遥,也是难以搭手,眼睁睁瞧着夜三更已到宁谓近前,以肩撞入宁谓怀中。 都是习武多年的同道中人,单是瞧见夜三更脚下一次又一次骤然发力时激起的细土碎石,也能看出其中不可小视的力道。 诚然,恍然回神的宁谓再度抬手,身形也是如一座移动的rou山,试图急急后退,只图能暂时减缓攻势。 却也只是徒劳。 夜三更这两次指东打西的不固定打法显然扰乱了这几人心神,一个个这才确定其先手控制宁谓的目的,连得宁谓这个膀大腰圆的郡主也有些怪自己一时轻敌,任由夜三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之势撞来。 却在下一眨眼的功夫生生停住。 左手剑右手刀,交叉架在夜三更肩头,硬生生抵住这势如奔牛也堪比奔牛之力的重击。 刻意将剑锋刀刃背向里的姚苔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只是在下一刻两手一划,刀柄剑柄直袭夜三更脖颈。 两臂如划水,由下而上双峰贯顶,同样减去些许力道的夜三更双掌夹杂浩荡气息轰向姚苔胸前大开空门,逼得这位习常见兵刃却非常见招数的刀剑门弟子撤手回防,刀剑下拉时带起刀罡剑气贴身而过,在夜三更迅疾后掠之时堪堪躲避。 随着夜三更身形后撤再后撤拉开足够距离,这个一夜里都未曾有过歇息过的年轻人竟然开怀大笑,“和你们打就是要比良圩莫英几个不入流之辈来的痛快。” 天色悠悠转明,东边山后泛起一阵鱼肚白。 夜三更长呼长吸,体内气机如实质,可以清晰感觉到如湖中涟漪般荡漾弥散开来,在对面五人诧异目光中运转陡然加快。
气机如波澜一层又一层,叠加攀升,犹如开闸蓄水,湍急汹涌,也如突如其来的激流灌溢,导致周遭气流迅速挤压拉扯,似是空气都凝结成形,将九天下垂,压向大地。 天地,不得不为之一荡。 再度出手,夜三更一招快似一招,一击甚似一击,叠加复叠加,这增长的不仅仅是力度,更是如鹰飞冲天直上九霄的气势。 鼓胀的也不仅仅是体内经脉,也是周遭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的气息盈溢。 身处其中的五个家族年轻一辈的翘楚俊彦自然也感受到如此骇人的雄浑气机,这等恢宏气势在他们想来已然就如泰山压顶,面不改色显然是不可能了。 然而,气机仍旧再攀升。 瞧着那有如实质将此中破晓后的雾气近乎凝结成块的凶猛气流,这五个担负着家族宏图之志的年轻人,心里逐渐明朗。 破釜沉舟! 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在点到即止后及时回收,出脚时一触即返迅又撤防,借以朦胧朝日得天独厚的灵气,体内开始一次又一次的蓄气。 这已然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这是破境!” 在这些人里年龄最大也算见多识广的宁谓惊呼出声。 只在野史杂记中听闻过破境一说的几人更是惊诧,如他们家族倾尽恁些人力物力所换来的不过是能称之为上等的心法抑或身法,那些对他们来说所谓的极品秘籍,也不过是一层一层修习的循环渐进,只存在于传言中的破境一说,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使刀剑的姚苔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刀剑交错于胸前,身形急速后撤,他本就是迫于形势才来,在他想来,天象间的争斗扯进来一位九转境的强者,虽有力一战可着实没这个必要,那可是一不小心便要了命的勾当。 俞秧禾更是见机行事的灵活,耳闻“破境”便借着一蹬之力一跃近丈,几个起落退出战圈。 井现天见有人撤出战场,顿时也打起了退堂鼓,毕竟这剧增的压力面前,再大的利益也没有性命重要。 唯独打红了眼的宁家两姐弟,女身男相膀大腰圆的郡主倒是想着与弟弟一并躲开奈何弟弟出手越发狠辣丝毫不见卸力,只得遵循刚刚打法只望再找机会。 这等夺天地造化的气机流转,转瞬便是千变万换。 在下一拳轰在宁澎胸口的同时,宁澎一个肘击也紧接跟上,犹如当头一棒,敲在夜三更灵台。 如同被人强行向后拖拽拉扯,踉跄几步,夜三更双目些微充血泛红,竟然是咧嘴笑道:“九转天象,层层递进,一转一稳固,算不得破境,但是这种感觉,很美妙。” 他抬手,有雾气盘桓。 不是九转却似九转,自有天地造化盈盈绕指间。 “是你们五个一起上还是我单挑你们五个?可别说我人少欺负你们人多啊。” 日头东升,有第一缕晨光洒下。 山中有村落,雄鸡一唱天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