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是谁？

    卧房中，李胤睁开双眼，黑暗中闪过两道锐芒，“辰时将至，该去了。”

    走在街上，见到数以万计的武修朝着城外奔去。他们中修为低的都有武气境，至于原因很简单，只有武气境以上才能踏上天台。

    这次与以往不同，据说是无道盟盟主亲自下令，任何人都可参与，踏上第三层者可为外门弟子，能上第六层可直接入内门。要知道无道盟一直以来的规矩，只有跃过第七层才可进入内门，这回也不知道为何会降低要求。

    李胤跟在人群后，向着远方隐隐若现的山谷奔去，他听师尊说过，这天台中三层能助人悟意，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半个时辰后，一道魁梧奇伟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人群纷纷停下脚步，眼神火热的看着他。

    “一炷香后，天台开启。”那人淡漠的看向人群，静静地站在原地。

    没人有说话，全部屏气凝神等待着。

    “传言，天台千丈，有九层台阶，从古至今只有寥寥数人能踏过七层。那些人无不是超越武术境的尊者！”

    “我是不可能踏过第七层了，只要能到六层进入内门就可。”

    “第六层也要意达到圆满，你行吗？”有些人开始闲聊起来。

    李胤安静的听着声旁传来的声音，暗暗估算，他的意不过刚到小成，即便悟出了快之剑意，估计最多只能勉强踏上第五层。‘希望这天台能让我更进一步吧。’

    正当越来越多的人等的不耐烦时，前方十里之外，大地颤动，一座足有千丈方圆的平台出现在众人面前。

    “道不容，顶不仁，断其首，筑天台！众生皆平等，入！”前方那道身影发出一道洪亮的声音，消失在众人眼前。

    除了少数几人，人群皆震。

    这是一座庞大恢宏的梯形台阶，其上透着一层虚幻之气息，仿佛恒古便存在，令人忍不住想要踏入其中，一探究竟。

    “这……就是天台？”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皆疯狂的向天台冲去。

    李胤看着前方那似实似虚缥缈无比的千丈台阶，心中除震惊外，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现，也没时间多想，急速向前奔去。

    天台上，有一些人正试探着向前行去，他们的动作都很慢，似乎异常的艰难。然而有几人却引起了李胤的注意，其中一个便是昨日见到的那个低调的老者，还有一人，身形高大壮硕，头顶上方有三丈血色气体隐隐浮现。

    收敛心神，不在关注他人，李胤深吸一口气向前跨出了一步。

    眼前环境变了，周围的人消失不见，身周的这片空间一片虚无，穆然间，有一股势缓缓向他压来。

    “势吗？”李胤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便调整好心态，向前踏出一步，自身也凝聚了一股势向其涌去。

    只一瞬，眼前的画面变化，压向他的那股势再次凝聚了一些。

    “大成之势吗？”接连踏出两步，势散！

    第四步，画面再变，一道模糊的线条向他直击而来。李胤表情微凝，一指向前点出，两者相触，微退了半步，一切便又恢复平静。

    深吸一口气，跨出了第五步。踏出的一瞬，李胤瞳孔一缩，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好快！比我的快之剑意更快。这便是大成之意吗？”李胤表情凝重，随后眼中闪过炙热的光芒，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不知多少次了，他一次又一次被击退，但眼中却愈发明亮。直到某一刻，随着本能再次点出一指，两道气流在他身旁划过。

    破开了！他的剑意更加凝聚，有一丝气诞生，将那道线条从中间劈开。

    李胤看着他的手指缓缓道：“将势凝聚为线，化为一点，这是意之小成。点再化为气，便是意之大成。那么岂不是说，气才是一切的本源！”

    ……

    远处的一座大殿之上，申屠绝看着踏出第六步的李胤，轻笑道：“悟到了真正的意么？这还不够，这第六层你还踏不上去。”

    这不知是李胤被击退了多少次了，始终不能再往前一步，他自身的意在面对第六层那股意时，就犹如幼小的孩童一般，根本无法抵挡。他知道现在的他距离那层境界还远，他想放弃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四肢却在不断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

    “怎么回事？”李胤有些惶恐，“为何会这样？”

    下一刻，有四道光从他身体中飞出，来不及细看，便消失在视线中。他没注意到，背后的乾元剑连续颤动了数次，剑身有四字一闪而逝。

    ……

    “嗯？师叔你也忍不住了吗？”身处大殿中的申屠绝笑了，笑的很畅快，“既如此，那便一起吧！”伸出手，一道光射向天台，那是李胤的方向……

    背后乾元剑竟自主掠出，不断颤鸣。李胤握住剑柄，他知道乾元剑不是凡物，心中甚是不解，“你怎么了？”

    乾元剑剑身颤动，剑尖指向前方，携带着李胤直冲向第六层。

    李胤有些茫然，他没想到，乾元剑会带着他向第六层冲去。露出一丝苦笑，“我现在还没资格继续前行，下一次，我一定可以带你一起走到尽头！”

    然而，在乾元剑剑锋下，第六层的剑意竟仿佛消失了般，不再出现。李胤有些愕然，‘这……难道是欺软怕硬？’

    踏出了第七步，面前只有一个硕大的‘问’字浮现。

    李胤看着那‘问’字，有些恍惚，不觉得他现在可以再向前一步，看着手中的乾元剑，无奈道：“真的不行了，一年后你若是想去，我便带你去，现在就算了吧！”

    一道光射向了那问字之上，刹那间光芒闪耀，在李胤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将他笼罩在其中。

    ……

    “恭喜大王，再添一名皇子！”

    “哈哈……通通有赏！”

    刚诞生的婴孩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时光飞逝，婴孩逐渐长大，他知道了自己身在一个王朝，兄弟姐妹都在为了王位勾心斗角，但他却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他并不想当什么人主，他只想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兄长们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毕竟父王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个最小的儿子。

    为了活着，他一步步向着那至高的王位走去。终于，他坐上了那兄长们梦寐以求的王位。

    可他并不开心，他不想做什么人皇啊，这个世界有仙、有神、有圣，他作为人皇又能为天下的凡人做些什么呢？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当着他的大王，他也知道有许多臣民称他为昏君，但他并不在乎，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有一日，河涸海干，大地枯竭，他治理下的王朝民不聊生。大臣们纷纷上谏，劝他多为天下百姓着想，王朝数百年基业不能就此终结。

    他不屑，怎么可能会有百姓像他们说的那样，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他决定巡幸天下。

    他回来了，一路上看到的一幕幕让他心中悲痛欲绝。他们称他人皇啊！他是他们的信仰啊！可他做了些什么？

    自此后，他励精图治，为天下先。

    也没过多久，他在民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骂名，甚至有不少人称他为圣皇！

    王朝越发强盛，成为这天地间最强大的皇朝。他也越来越强大，那怕是上天的旨意，他认为不利于百姓，也会决然拒绝。

    他取了两位女子为妻，一位是他的皇后，一位是他的妃子。皇后为他诞下了两位皇子。他满足了，就这么过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然而，他在某次再次微服出巡，遇见了一位在他看来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他忍不住上前搭讪。果然以他的气质，那女子没过多久便倾心于他。

    他们游览名山大川，踏遍王朝境内，许下此生不负的诺言。

    她不见了，他举国寻找也毫无消息，他觉得身为人皇竟不能留下心爱的女子，他失落，他开始懒政。

    朝堂上，一位手持金鞭，身披铠甲，面色威严的老者于大殿之上狠狠地抽打他，全然不顾及他身为人皇的威严。也不知那老者说了些什么，他不在颓废，再次变成了那位贤明的君王。

    事与愿违，某一日，他在群臣的劝谏下，去祭拜圣母庙。他本不想去，身为人皇他怎能去祭拜所谓的神圣，即便他们本身就存在。

    但耐不住群臣的唠叨，他还是去了。看到圣母雕像，他呆了，是她！她是圣母？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疯狂了，不顾众臣的阻拦，提下了一首诗。

    “红绣啊……”

    没过多久，便有传言说他昏庸无道，必有天谴。王朝内的大臣进谏，民间流言蜚语不休。

    但他不在意，他不认为他有什么错，心中想了，便做了。

    唯一的错……他是人皇，而她是圣母！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扰乱了这本该繁荣昌盛的王朝，天上有话语落下。

    “天伐无道！”

    有诸侯反他，有百姓反他，有臣子反他，但忠于他的人更多，他还是胜了！

    他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将他们囚于身边。

    经此一战，他越来越明了，身为人皇的责任！

    这一刻开始，他变了，他不时仰望着头顶的那片天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变得越来越繁荣的国度……

    李胤脑海一片混沌，他仿佛经历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到此，他以为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脑海中画面还在不断闪烁，他又看到了那些身披金甲，高高在上的天神再一次降临。

    只是这一次结局不同，他们胜了。但李胤心中还是有一股悲凉涌现。

    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缕画面让他知晓，那个男人消失了，那个强盛的王朝至此烟消云散……

    李胤眼眸赤红，看着身旁不断颤鸣的乾元剑，轻抚剑身，“你也看到了吗？”随即看向前方渐渐消散的‘问’字。

    “他是谁？”